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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智者的沉稳书写

2018-05-31陈朴

椰城 2018年4期
关键词:诗坛诗人诗歌

作为一名资深的文学批评家,师力斌在从事文学批评的同时,面对近年来诗歌界复杂多变的多样化风景,并没有忘记根植在自己心灵深处的一片初心——诗歌。从而,正因为此,在京都车水马龙、日夜疾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快节奏生活下,面对每天从身边匆匆穿梭而过的俗世万物,也就有了他笔下迥异于他人的精神体验和审美再造。一直默默地在微博上关注着师力斌的诗歌创作,在看到了他躬身于生活而不屈膝于塵俗的一面的同时,我认为那些隐藏在更远处、更深处的爆发力和凝聚力性诗性语言格局,则更大程度上构成了他的个人诗学主张,更为值得关注。

当下诗坛,鱼龙混杂,众诗人们乐意于自我标榜,沉醉于自我崇拜,无耻于自我膨胀,各种命名和流派不一而足,在一定程度上,若片面而论,可谓形成了诗坛鸟兽共鸣、花草皆悲的局面。诗人们不论南方北方、男女老少、学历高低、经济条件等各种外界因素干扰,时常不知该写什么了?或怎么去写?且疑问于如何才能写出一首好诗?读师力斌的诗,我们就会轻易地找到答案。“望着窗帘上褶皱的云霞/牵挂使我与黑暗分开/昨天有多骚动/今天就有多平静/短短的微信/小小的反省的幸福。”(《睁眼》节选)诗歌是什么?归根结底,我认为就是俗与雅和真与假的斗争,就是一面可以区分开肉身和灵魂的镜子。这首诗以两行的句式铺排开来,虽说也是十四行,但与莎士比亚那种十四行诗又凸显出了另一种美的创造。以后半节这三句为例,我们可以轻易地看出诗人笔端所流露出来的自然的力量。结尾一句“短短的微信,小小的反省的幸福”,直接切入日常生活中的现实画面,且紧跟当下微信高频使用的社会现象,在诗歌中传达出了一种传话器的色彩美学。这说明诗人与这个世界对话多年的这扇窗户开了,灵性不再占据上峰,而“智慧”(诗歌始于情趣而终于智慧。美国诗人弗罗斯特语。)囊括了全部命脉,成为了主导力量。

在我的诗歌阅读体验中,一直以来,能留下深刻印象的都是一些描写现实性较强的诗歌。究其原因,我认为一个诗人且不谈自我社会担当这样的大话题,能尽量做到关注现实也就非常不易了。相对于网络上和一些刊物上虚无缥缈、不着边际、空洞无力的一些诗歌,有时候,读到一首好诗眼前一亮的感觉就像深夜回家按下开关灯盏亮起光的那一瞬,让人心花怒放,笑逐颜开。“越来越害怕美丽的事物/圣女果红艳光洁,假冒艺术品/和神的名字/那根新鲜的黄瓜,很可能喷了/避孕药/辉煌的夜总会,肮脏得/一塌糊涂。”(《反对黄瓜顶花带刺》)人只有活在现实中的时候,头脑才是清醒的,内心才是有痛和爱的。人常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而诗人这双锐利的眼睛在时光无情的流逝中看到了更多“臭美”的人和万物,并把它们勇敢地写进了诗里,我想他为的是警醒更多糊涂的人、迷途的人、忏悔的人。诗人们在青年时多惯于偏激,企图自立门户或一鸣惊人,而后来事实证明,这样走出来的诗人几乎凤毛麟角。在老年时,很多前辈诗人又不能紧跟时代脉搏,融入到当下的诗歌环境,迂腐、守旧、八股之笔比比皆是。步入中年的师力斌,诗中处处流露出来的沉稳笔调和智慧之光显而易见,可谓是颇有风范:“当我钻进无尽的地铁/灵魂就像泥瘫到座位上/环路月季怒放之时/我多想扑在爱情的怀里”。(《北京人》节选)

有智慧的诗人,就像龟兔赛跑的故事中那只慢腾腾的乌龟,都是在这条朝圣的路上俯下身子沉稳前行的。一个诗人究其一生的诗学造诣如何深厚,并不是靠吹得天花乱坠或作品数量来衡量的,而是看他在驾驭语言的同时与社会大众的走心程度有多深厚?师力斌近年的诗歌日益呈现出一种“走心”的笔调,以“小我”的身份引出了更多“大我”的同胞,颇有一番“我为同志们代言”的革命形象:“鸽子不置地,不买房,安心飞翔/我为住宅操碎了心//京城的五环啊,那么远,远得像国界/这棵小小的柳树做了我邻居//它时时刻刻看着我,不管刮风下雨/每当我抬头,柔软而绿色的一面大镜子//躯体上千万道生活的皱纹,多么美/春来三月,我想起曾做过年轻的新郎。”(《西配楼办公室的窗前柳》)诗人在这首诗里写出了自己的困境,当然也有可能是绝大多数北漂一族的困境。引申而言,诗人在间接地告诉我们,也许有时候,衣衫完整、西装革履的我们甚至可能还不如一只居无定所的鸽子,鸽子尚且能够“安心飞翔”,而滚滚红尘中的我们,长期浸泡在世俗的烟雾中,又有几人能真正心无旁骛地“潜心习诗”?在师力斌的诗中,这样有“洞见”且给人怦然一击的诗不胜枚举,相对于一些中年诗人惯于用一些高端典雅的词汇生搬硬套来构建“幸福”的画面,师力斌则是“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盼望你到近前来,以玫瑰细腻的鼻尖。

/嗅出我的失误/你的刺,破我麻木的痼疾/甘愿被春风罚得倾家荡产呵,一身轻松,只要//只要能近距离地凝视你/防护林的睫毛/以及那涟漪荡漾的湖面上飞行的/小小褐斑”。(《心田》)。诗如其人,师力斌的“心田”所驻守的无疑是一方净土,一片神圣的精神疆域。“甘愿被春风罚得倾家荡产呵”这一句让人眼前一亮,一个“罚”字,用尽其妙,大有王国维《人间词话》中所论及的“红杏枝头春意闹”中的“闹”字之境界和功用,妙手偶得,浑然天成。

师力斌曾坦言:“在喧嚣的时代要学会独处。想做到心无车马喧,光关掉手机,离开办公室,或躲到乡下,都不是办法,最有效的办法是沉浸于文艺爱好当中。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心远是对抗喧嚣、慰藉灵魂的良药。”作为诗人的师力斌,其实是一直在用诗歌这门强大而有力的武器对抗着这个喧嚣的时代,虽说诗歌算不上他的“独门武器”,但他多年习诗一路走来所独处的安静时光却可谓是他的“独门幸福”,谁也夺不去,谁也抢不走。这是一个诗人的自足,也是一个诗人的权利。不为诗者,无法体味。

在诗坛新秀辈出的当下,新流派新手法新事件层出不穷,此起彼伏,甚至机器人创作的诗歌都快要成为诗坛主流走向,引众人膜拜不已、自叹不如。面对外部世界爆炸性的精神变革,师力斌一直坚持着“我手写我心”的美学主义原则,不玩花拳绣腿,不去盲目从众,在自己的诗歌疆域中默默地耕耘着、收获着、深思着、探索着,写出了自己独具智慧且沉稳大器的优秀诗作。正如吴思敬所言:“诗的好坏主要不在于是否运用了较为传统的、还是较为现代的手法,而在于是否有内在的诗质”。师力斌的诗在智慧之光的表层底下,更深地隐藏着一种内涵美和磁场引力,就像是夏末熟透的核桃,一层一层又一层剥开皮,才能品尝到令人沉醉的味道。

陈朴,1985年生,陕西宝鸡人。2004年毕业于杨凌职业技术学院,曾服役两年。有作品见于《诗刊》《星星·诗歌理论》《雨花·中国作家研究》《延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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