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去“解释”义乌

丘眉

城墙上满眼的士兵，身披重甲，刀剑生辉。这是中国导演张艺谋在其魔幻电影《长城》中的场景。主演马特·达蒙直言，《长城》是他拍过的最宏大的电影：“五百甚至上千个身披战袍的演员同时参与战斗的场景，这种规模在近几年是罕见的。”在明朝时期，长城统帅戚继光，曾经招募的被称之为精英部队的义乌兵，不过3000名左右。

长城，东起山海关，西至嘉峪关，绵延万里。其中，主要有秦朝开启的城墙以及明朝加筑的新城墙，尤以明朝新筑城墙最为著名。山海关的长城，在老龙头有一入海石城，是万里长城唯一入海之處，是中国万里长城中的一段“绝唱”，被联合国科教文组织列为“世界文化遗产”。

据康熙《山海关志》卷五记载，就在敌台（靖虏一号敌台原址）建成当年（明朝嘉靖四十四年，1566），蒙古兵两次侵扰关城，都大掠人畜而去。为此，戚继光点将由义乌将领吴惟忠带领义乌兵主持“入海石城”工程。

义乌兵不仅修筑了长城最为重要的墙体，还是被传颂的“长城精英部队”。

明朝，火器空前发达，品类繁多。其中鸟铳，又称鸟嘴铳，或鸟嘴木铳，最后出而最猛利，作战最佳。以铜铁为管，木橐承之，中贮铅弹，所击人马洞穿。戚继光曾任用多处浙江南兵，皆无大起色。其时，义乌发生一件大事。

义乌县南有一山，名之为八保山，俗传为“八宝山”。永康一拨人认为这一带小山土色产矿，由枫坑到山开采，引发义乌人与其开展多次激烈的护矿大战。最后一场，杀贼上千人。此一战，轰动一时。义乌人勇于战斗的名声随之鹊起。此后，参加护矿的冯子明，被推荐给戚继光。第二年，戚继光到义乌招兵，并且教他们使用鸟嘴铳这一先进武器。义乌历史上有佛事放铳的习惯。虽然鸟铳与火铳不一样，但施放的技术差不多。义乌兵成了放鸟铳的高手，并且成为戚继光最为依赖的精英部队。

2016年，凭空而出的、宏大的《长城》以及其中的“长城精英部队”，在市场上的反响一片惨绿。张艺谋无意关心“义乌兵”的细节背景。马特·达蒙背着一支寒碜的“弓箭”，成了最后的救兵。同期，曾经作为中国发展中“莫名其妙的奇迹”的义乌，正陷入“莫名其妙的冷冻”中。

万历后，义乌被募之兵回乡，有的就放弃农耕本业，肩挑买卖，从事鸡毛换糖，逐步发展为“敲糖帮”（指鸡毛换糖的人，在那个物资匮缺的年代，小商小贩走南闯北走街串巷，以红糖、草纸等低廉物品，换取居民家中的鸡毛等废品以获取微利）。五个或十个一伙的“敲糖帮”，被认为是推动一个资源贫乏的农业小县义乌，在改革开放以来迅速成为辐射世界各地的著名小商品市场的秘密武器。

去中心化的互联网浪潮中，线下重大市场已经成片的义乌，无法召唤线上五个十个一伙的网络“敲糖帮”。人们开始说，“我们要逃离‘义乌小商品模式。”但义乌仍然是世界“小商品之都”，它“莫名其妙”“无中生有”“点石成金”的发展经验仍被许多地方学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