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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济纳 三千年的胡杨与黑水城

2018-05-30

科学大观园 2018年20期
关键词:额济纳黑水城胡杨

世界上最古老的胡杨林,消失在沙漠中的黑水古城,神秘消失的西夏党羌城堡,闻名遐迩的汉代居延文化,古老的阿拉善蒙古部落,这是一个充满神秘和传奇的地方,也是一条神奇自然和古老文明相伴的探寻之路。

对额济纳的印象,是从海子的诗《北斗七星,七座村庄》开始的:“……村庄 是沙漠深处你居住的地方 额济纳!/秋天的风早早的吹 秋天的风高高的/静静面对额济纳/白杨树下我吹不醒你的那双眼睛/额济纳 大沙漠上静静的睡……”如今,诗人已逝,但这首关于额济纳的诗已成为中国当代诗歌经典。尽管额济纳有胡杨,有黑水城,有居延海,可是海子的这首诗竟也成为额济纳的一种不朽的风景,被人们传颂和感怀。

秋天的西北大地苍茫而高远,阿拉善高原的天空蔚蓝明净,前往额济纳的路上,沿途鲜有人迹,贺兰山、荒漠、不大的村庄和市镇……在这些安静的风景里,只有风和急速的车轮交织出的声响,堆积着关于额济纳的想象。

位于内蒙古自治区阿拉善盟最西端的额济纳旗,史称“瀚海”“大幕(漠)”“流沙”“弱水流沙”。300年前,土尔扈特蒙古族移居到此,始称“额济纳”。其西南与甘肃省相邻,北与蒙古国接壤,国境线五百余公里,是以蒙古族为主体的少数民族边境旗。闻名遐迩的汉代居延、西夏黑水城,与万里长城的西起点嘉峪关、酒泉卫星发射基地交相辉映。

“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王维这首脍炙人口的《使至塞上》描写的正是这片遥远的土地。额济纳旗的面积有两个上海市大,人口密度却是十公里一个人。

世界上最古老的胡杨林,消失在沙漠中的黑水古城,东归英雄土尔扈特人的故里、神秘消失的西夏党羌城堡、闻名遐迩的汉代居延文化、古老的阿拉善蒙古部落,这是一个充满神秘和传奇的地方,也是一条神奇自然和古老文明相伴的探寻之路。

额济纳旗的旗府叫作“达来呼布”,在蒙古语中意为“大海般的深渊”,一般简称达镇。小镇人口有两万多,这里有世界三大胡杨林之一,面积达500万亩。

胡杨是中亚地区唯一适合生长的乔木,它是大自然漫长进化过程中幸存下来的宝贵物种。它妩媚的风姿、倔强的性格、多舛的命运,激发人类太多的诗情与哲思。古往今来,胡杨已成为一种精神而被人们所膜拜。

不到额济纳,就不知胡杨的神奇之美。胡杨又称胡桐,蒙古语为“陶米”,当地人叫“三叶树”。维吾尔族人还给胡杨取了一个最好的名字——“托克拉克”,即“最美丽的树”。民间流传着一句话,叫作“三千年的胡杨”: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朽一千年。胡杨林保护区内生长着39万亩古老的遗树种胡杨。9月初,胡杨开始陆续泛黄,到10月下旬叶子开始凋落。短暂的时间里,一场绚烂惊艳的秋色盛宴。

达镇镇东有一座桥——八道桥,是观赏胡杨的最佳之地。那胡杨林像一片茂密的、金色的海,烟波浩渺、五彩缤纷。在缤纷的阳光里,胡杨叶散发着金色的光泽,在蓝天的衬托下迎风招展,翩翩起舞;而那些火红的胡杨叶片,则像晚霞一样醉人,仿佛是燃烧的火焰。

距达镇约10公里的胡杨怪树林,这里原来是一片原始森林,由于水源不足等自然因素,大面积地枯死了。眼前的这些胡杨,有的已被风沙掩埋,有的已变成细软的沙土。这里仿佛是宁无生息的死亡之海,奇形怪状的胡杨,好似仰天长啸,对生命充满了渴求,给我们留下了哀伤、惨烈和无奈。

额济纳,充满着生命的张力,荒凉落寞的戈壁沙漠,与胡杨生而灿烂繁华,死而不朽不倒,交相辉映,书写一个极致的金秋。

胡杨是一道风景,是它用自己三个一千年的时间构造出的一道独特的风景。或生而不死,或死而不倒,或倒而不朽,生生死死三千年,用三千年的时间来思考生命的过程,留下的却是凝重、苍凉和悲壮。也是它用自己的生命和躯体点缀了这片荒凉的土地,使这片土地拥有了不多见的一抹精彩。

黑城,又名黑水城,是“丝绸之路”上现存最完整、规模最宏大的一座古城遗址。黑水城位于额济纳河下游的东面,巴丹吉林沙漠的边缘。一般说来,丝路之上现存的古城大多是土墩子,黑城也不例外。不过,它保存得还算完好,能清晰地看到城池的轮廓。置身于此,俯看大漠戈壁,仰观高天流云,在这幅浑厚的背景下,黑城遗世独立,只留下一个苍凉的背影。

黑城沿黑水故道的岸边而建,在秦汉之前就有古老的匈奴居延部落在这块绿洲繁衍生息,汉武帝时,西汉王朝夺取了该地筑城建塞并作为北击匈奴的前沿阵地。公元9世纪,彪悍的西夏王国饮马黑水河,一眼看上这块风水宝地。西夏王国在这里设置了黑水镇燕军司,一座千年古城于是拔地而起。大约4个世纪后的1286年,元王朝占领了这里,设置了亦集乃路总官府。意大利旅行家马可·波罗当年就是经过两河流域,穿过伊朗和帕米尔高原,取道新疆、甘肃,再由亦集乃路前往漠北朝见元世祖忽必烈的,《马可·波罗游记》中,记载了亦集乃路的繁华。

元帝国的亦集乃路,管辖西宁、山丹两个州,从而成为北走上都、西抵哈密、南通河西、东往银川的交通要沖及政治经济中心。亦集乃路是沿袭西夏黑水城建置的,“亦集乃”是党项语“黑水”的意思,而“亦集乃”的变音,现今译写成为“额济纳”,是中国最后的西夏语地名。

公元14世纪后期,辉煌了100多年的蒙元王朝,在各种矛盾和斗争的冲击下焦头烂额。明朝大将冯胜率领的军队,势如破竹地打通河西走廊进入居延绿洲。

令后人不解的是,明军在攻克黑水城之后,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座繁华的重镇突然人去城空,逐渐被黄沙吞没。当地牧民把这座废弃的古城称作“哈拉浩特”(即黑水城),额济纳一带便成了甘州(张掖)、肃州(酒泉)的边外之地。从此,曾经目睹了朝代更替的黑水城,结束了昔日繁华一时的历史,沉沉一睡近700年,直至清光绪十二年(公元1886年),一个名叫波塔宁的俄国人到额济纳河流域考察,发现了黑水城,写下《中国唐古特——西藏边区与中央蒙古》一书,黑水城遂被世人所知。

漫步黑城,大部分城池都已被黃沙掩埋。但是,依然可见城内井然有序的建筑群落布局。以高台庙宇为中心,十字形主街道向4个方向延伸,纵横交错。佛塔和清真寺遥相呼应,王宫官府鳞次栉比,兵营、寺院、民居、店铺历历在目,显而易见这座城堡曾经的勃勃生机。如今,繁华千年的古城,只剩下残垣断壁,碎石烂瓦,铁器铜簇……此情此景,给人一种无言的悲壮与苍凉。

黑城现存城墙为元代扩筑而成。四面城墙兀然而立,四个城门口都有瓮城拱卫,城墙外侧的马面、敌台,夯筑的经纬线,横平竖直,依然可见。

城墙西北角上,有两组黄沙半掩的覆钵式佛塔。它们是黑城的独特标志,也是西夏王朝的遗物。佛塔最里面是空心的,曾经安放圆寂大师佛骨舍利,存放过各类高级佛事用品、佛经书籍和高僧衣物或者寺院珍宝等等。

骁勇强悍的西夏党项人笃信佛教,他们把对神佛的崇拜、生活的憧憬、轮回的祈盼砌进佛寺和佛塔之中,祈祷佛祖护佑党项子民人丁兴旺、六畜繁盛。如今,佛塔墙皮外层已经脱落,暴露出里层包着的青砖内层。猎猎西风中,它们有些孤独地注视着人世沧桑,见证着一代又一代人的离合悲欢。

放眼望去,大漠黄沙之上,稀疏分布着红柳、骆驼刺等灌木丛。在荒凉的戈壁滩,它们兴致盎然的生机,着实让人感动!几峰沙漠巨兽,驮着游人优哉游哉地来来往往。据说,这里的骆驼,以前都是散养式的,靠着天性在沙海中游荡生存。而今,成了一种特色化的旅游资源。

黑水城虽然废弃了,但西方的冒险家们却没有忘记它。

1908年,由沙俄军官柯兹洛夫率领的“蒙古—四川探险队”在阿拉善沙漠发现了“死城哈拉浩特”。他们四处挖掘,所得文物达百余公斤之重,这批文物立即被运往圣彼得堡。1909年,探险队第二次进入黑城遗址,雇佣当地民工进行发掘,结果又获得大量书籍文献、佛画塑像等各种文物……长睡了数百年的黑城从此被惊醒。

1963年苏联出版的《西夏文写本和刊本》一书,公布了柯兹洛夫劫走的部分西夏文献目录,计有佛经345种,政治、法律、军事、语文学、医卜、历法等著作60多种,合计 405种。据说,柯兹洛夫劫走的西夏文献,竟然占全世界已出土西夏文献的80%!

柯兹洛夫和其他西方冒险家,给当代西夏学研究造成了永远的伤痛。额济纳,这个中国大地上最后一个西夏语地名,也因为黑水城文物的流失显得“徒有其名”了。

英国学者彼德·霍普利在其《丝绸路上的外国魔鬼》中也这样写道:“这些人对于自己所从事的盗窃行为,反感到心安理得,毫无愧色。这些被盗走的文物以吨计。今天,这些珍贵的西夏文物至少分散在世界上13个国家的博物馆和文化机构里。”

一位中国学者也说:“让人痛心和气愤的是,在俄罗斯圣彼得堡博物馆内,8000多个编号、十几万页的西夏文文献,都是从黑水城搬运去的,在西夏王陵博物馆内陈列的部分西夏文文献,全部是影印的文本。研究西夏的学者们,必须要到俄罗斯去,因为近万件西夏文物在俄罗斯。像敦煌学、简牍学一样,西夏学也是一门世界性学科,同时又是一部学术伤心史。”

黑城,是一部立体的史书,蕴藏着丰富的考古、历史、文化内涵;黑城,更是一口振聋发聩的铜钟,时刻提醒我们以史为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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