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起跑线》印度国情一吹风,中国家长膝盖痛

2018-05-29July

南都周刊 2018年4期
关键词:拉吉基友上流社会

July

看完《起跑线》,脑子里好像有无数小人拿着铙钹唱大戏。印度电影一如既往实诚,明明给你一碟就够了,它可以端出来一盆。

这次,宝莱坞用“唱大戏”的方式将矛头对准了教育。一颗烫手山芋被包裹在魔幻现实主义的糖衣里,插科打诨有深意,嬉笑怒骂皆文章。

拉吉是一位New Money,由于出身市井,哪怕浑身贴满名牌LOGO、穿得像个行走的奥特莱斯,也无法掩盖土炮味儿。这个舌灿莲花、知足常乐的可人儿,被老婆未雨绸缪的中产焦虑拖下了水。

这种中产焦虑,绝非庸人自扰,而是由社会现行潜规则注定的:英语不是语言,而是阶级标志;你爹不是李刚,就混不进上流社会的厅堂;不在“皇家园林”接受精英教育,一辈子别指望洗干净市井的泥泞。择校是一场硬仗,必须撕下臉皮、血战到底。

印度国情一吹风,中国家长膝盖痛。

垂直准确再加上鞭辟入里,《起跑线》在横向和纵深上层层渗透,几乎起底了以教育为题眼(病灶)的所有并发症:中产焦虑、贫富悬殊、资源强占、阶级固化等等,把教育产业的上游下游、社会的弊端隐患鞭笞了个够。

电影表面上咋咋呼呼,实际上,从人设到结构,无一不精巧。主角若是金字塔尖的赢家,这就是部暗黑的上流内参。若是下层贫苦百姓,这就是朵忆苦思甜的苦菜花。卡在夹层的中产,就像我们大多数人(当然已经比大多数人厉害),才是不上不下、不尴不尬的切肤之痛。

于是,整部影片分为了两块,一块是拉吉为了“学区房”向上流社会投诚与谄媚,并试图融入其中的越级;碰壁之后,他又为了巧夺25%的“扶贫”名额,向下卧底贫民窟。

天下家长第一大信条: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可没想到,这个起跑线已经提前到了娘胎里。哪怕拉吉一家咬紧牙关、撸起袖子也只能望洋兴叹。别人家的孩子已经精通三国语言,他家闺女还只能勉强挤出咖喱味的“Twinkle Twinkle Little Star”。

而“面试=拼爹”的法则,则彻底竖起了“此路不通”的标牌。从穿衣打扮到言谈举止,从对现行体制的服膺到对既得利益的维护,拉吉夫妇都明显带着生疏,将新贵的缺陷暴露无遗。

想通过教育脱离原生阶级,仿佛走入令人绝望的死循环:生物学上的基因决定了貌相,社会学上的“基因”决定了品相,社会拒绝流动,阶级固化筑起围城,围困住千秋万代。

于是,教育变成了生意,还不是明码标价的商品,而是摆在奢侈品专柜、对你横眉冷对、用眼神告诉你非礼勿视的限量品。至于精英学院放出25%针对穷人孩子的“施恩”名额,则是伪善遮羞的假仁义。

上流社会盛行下流法则,那就曲线救国吧。别以为戏精爹和嗲精妈双双卖萌,就能掩盖昏招。拉吉一家伪造“贫穷证”到贫民窟抢名额,其本质是,富人已不满足特权,还要用侵略的方式进一步榨取社会资源。

全片笑料的爆炸式输出,几乎全是假穷人在贫民窟闹的笑话。在拉吉被涮出来的公交上,基友如滑腻的蚯蚓悠游自在;老婆难为无米之炊,其他巧妇能从枯井里钻出蜜来;女儿躲在家里吃比萨喝可乐,却不知道对于真正的穷人来说,贫穷是渗进指甲缝里的。

世上哪里有喜剧可言,只不过是发生在一些人身上的悲剧罢了。当穷人为了学费去碰瓷,瘸着腿还把钱送给基友,却不知正是这位基友,剥削了他孩子受教育的资格。这种过命交情的付出与辜负,又有多好笑?

就算一个穷人以微乎其微的概率跳上龙门,也不会对贫穷反哺或为越级抗争,因为他要捍卫和巩固所处阶级。比如片中的校长,明面上塑造 “寒门学子”的励志故事,背地里却做着助纣为虐的帮凶。

为富不仁是贵胄的本能,贫穷是无法被宽赦的求存—呜呼哀哉,真是悲哀。

上下求索无门的拉吉看穿了:为了做精英,有些人连做人的底线都放弃了。他不再执念精英教育,主动将孩子送入了公立学校。破除阶级,从我做起—这种“政治正确”算得上是交代吗?我对此存疑。

拉吉在片尾最后一番慷慨演讲,对其他父母来说,只是死水微澜,远不到逆转行动的程度。人的社会性限定了,个人的正确不一定是集体的最大公约。否则我不会跟一些家长聊天,屡屡迷失于他们“我明知这些事不符合我的三观,但不做就会被孤立被排挤,我倒没什么,孩子不应该承受这些”的困境。

时代有强大的法则和局限性,如果不能适时而自满地与它调情,可能你什么都不是。如果整体局面的扭转还“路漫漫其修远兮”,“世人皆醉我独醒”也不过是聊以自慰的说法而已。

然而,“我们奋斗,不是为了改变世界,只是希望自己不被世界改变”,光是把这种思考提出来,已足以令友邦惊诧。

猜你喜欢

拉吉基友上流社会
暗恋之心,路人皆知
沉默的英雄
安娜·卡列尼娜的爱情悲剧
日本“上流社会男性”什么样?
拥军阿妈
浅析《卖花女》中人物形象与当时英国阶级面貌关系
意大利首都罗马迎来首位女市长
何以壁咚
欢乐国庆周
一辈子的基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