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中看松
2018-05-25乔颖
乔颖
看松
“画中的松和真实的松,本质上没有关系。”文化学者苏泓月这样说,艺术往往不在观照对象本身,若是力求形似,笔法追求奇特,仍然不得艺术奥义。观看艺术的原则亦是如此。然而,在栽种着199棵东方迎客松的松美术馆里,观看46件以“松”为题的古代画作,依然是一次新奇又美妙的体验。
4月29日,松美术馆迎来了第二个大型展览“明月松间照——中国古代绘画中的‘松”。展品囊括了宋、元、明、清不同历史时期的风格类型,其中不乏名家之作,亦有不为人熟知的隐逸高手的孤品。这些作品众口同声,际会于“松”,通过对“松”的不同视角以及不同表述,反映出中国人对“松文化”的特殊情感,以及它在历史画卷中的超然地位。
和开馆展“从梵高到中国当代艺术”彰显的现代风格完全不同,这次展览处处流露着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热爱,何以有如此急促地转身呢?创办人王中军先生的说法是:之所以选择以“松”为题,主要是源于我个人对松树的喜爱。“松”既是中国传统文化中“君子文化”的最重要的符号之一,也是东方艺术审美中极具代表性的表达载体,而在松美术馆举办这样一场关于“松”的展览,更是一种非常浪漫的契合。我希望通过这次展览,能让来到松美术馆的观众,尤其是年轻人,在充满现代艺术气息的建筑中感受到中国传统绘画的独特韵味和静谧之美,而这样的碰撞与融合,也正符合松美术馆的艺术个性和学术表达。华谊兄弟艺术公司副总裁王端则反复提到了“容器”这个词,她说:艺术类型和艺术语言本来就是丰富、多样的,希望松美术馆可以做成一个全面的,能够包容和展现诸多艺术魅力的美术馆。
的确,松美术馆建筑“简约”、“净白”,去除了一切符号,使之成为一座极具现代感、包容力和承载力的“艺术容器”。而庭院中那199棵姿态道劲的松树,则是活生生展现着对东方古意的追慕。
“画松一似真松树,且待寻思记得无?”
——唐·景云和尚
读松
王安石《字说》有云,“松为百木之长,犹公也,故字从公”。在中国艺术史上,自宋元以来,那些百代标程的宗师巨匠都留下以“松”为表现对象的不朽名作,尤其山水画,几乎到了“有山必有松,無松不画山”的地步。
本次大展根据作品的情境表达,分成“松下问”、“松上寿”和“松间游”三个部分。“松下问”主看古人结庐松下,持杯畅谈,求仙问道,如明朝宫廷画师商喜《山楼赏雪图》、宋代佚名《汉宫秋图》、清朝项圣谟《松花图卷》以及难得一见的明宣宗皇帝赏玩之长卷《四季赏玩图》;“松上寿”主议宫苑德裕,借松言寿,如乾隆皇帝《书画合璧四友图》、清朝徐玫《旭日松涛》;“松间游”主事松风万壑,极目游观,如袁耀《骊山避暑》、禹之鼎《禅悦图》、张崟《松山观瀑图》、蔡含《古松献寿》等。这三大部分以年代为序列,从不同角度分别展现了文人墨客对“松”的依托、寄情和立意,具有丰富而多样的表现力。
过往古代绘画展通常以纵向梳理,本次展览却借“松”主题的横向切面为样本,同时采用以“赏”带“鉴”的策展思路,希望用这样的方式来唤起观众对中国绘画之美的多样审读,进而以平等视线尊重艺术史的“高下”殊位,还原我们艺术史资源的丰富生态。为了更立体地呈现古代文人的创作环境。展览还独辟一室陈列文房器物的“长物志”,十余件文房展品无一例外也是通过“松”的形态迂想妙得。
清代项圣谟有云,“长日独坐松间,时雨初过,夕阳照映,林影参差,微风动叶。一缕茶烟轻透,无非糁糁松花,今时问谁解得?纵使即真,莫非浮幻”。在松美术馆柯臂当舞的现实松林中,回望壁上丹青松影,虚实相间,古今对视,大有“明月松间照”、“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慨叹,可谓妙极。
据悉,此次展览将成为未来以“松”为主题系列展的一个开篇,松间问答,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