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腊雕塑中人体比例问题研究

摘 要：以古希腊雕塑为切入点，通过对古希腊美学思想以及具体雕塑的探讨，研究古希腊雕塑中追求和谐比例的人体关系。

关键词：古希腊雕塑；人体比例；研究

关于古希腊艺术家们的摹仿问题，他们并未像17世纪荷兰艺术家们那样对现实世界进行细致入微的刻画。摹仿确实是希腊人所追求的，但是对于完美的追求却是古希腊人永恒的目标。那么，这就需要艺术家们对人物形体结构高度了解才能实现。然而，这种对形体完美的追求其实是对人性奴役的明显表现。在第一节，我们通过《拉奥孔》了解到，原本应该是痛苦、哀嚎的对生命危急的惊恐，但是在拉奥孔那并未表现出来，而是表现出雕塑的“静穆的单纯”。那么也就是说此时的雕塑是建立在“美”的基础上对人体的摹仿。

温克尔曼也这样认为：“经常性地观察人体的可能，驱使希腊艺术家们进一步对人体各部和身体整体比例美的确立的普遍性观念，这种观念应该高于自然。只有用理智创造出来的精神性的自然，才是他们的原型。”[1]的确如此，古希腊艺术家摹仿的是人体最完美的状态，笔者认为，这就是一种在“逻各斯”中心主义文化影响下所产生的对人体结构的认识。

毕达哥拉斯学派是古希腊哲学家毕达哥拉斯（Pythagoras）创立的，他们是较早对美有自我认识的。毕达哥拉斯学派认为“数”是宇宙万物的组成，因为毕达哥拉斯本身是一位数学家，所以他把“数”这一抽象化的概念当成是哲学的基石。在他们学派中“数是一切事物的本质，整个有规定的宇宙的组织，就是数以及数的关系的和谐系统。”在此基础上毕达哥拉斯学派还谈到了人体比例的问题：“身体的美确实在于各部分之间的比例对称。”那么也就是说按照毕达哥拉斯的意思，人体也是由一定的比例关系构成的。这一观念是确实存在的，并对后来艺术形体的认识有重要的影响，也就是说以数字关系确定人体比例这一规范至此就拉开了序幕。

那么为什么人体比例需要和谐呢？

关于自然与和谐，其理如下。事物的实质是永恒的，这点，以及自然本身，需要的是神的知识，而不是人的知识，才能了解除了一点：如果不是事物——有限与无限的事物的实质构成宇宙，则实有的事物和我们所知的事物都不可能产生。

由于原理彼此不相等，也不同类，如果不加入和谐，他们不能形成宇宙，无论这和谐是怎么加上去的。如果原理彼此相似而且同类，就不和谐了，然而那些元素，构成宇宙的那些事物的实质是彼此相似且不同类的，必须包袱于和谐之中，和谐能够将它们坚定维系于宇宙内部。[2]

赫拉克利特也说道：“（自然）是用对立的东西制造出和谐，而不是用相同的东西。”[3]宇宙是和谐的，而人又是与宇宙类似的。毕达哥拉斯学派“他们把人看出‘小宇宙把自然看成‘大宇宙，进而‘小宇宙类似‘大宇宙。”[4]那么也就是说人体的比例也是和谐的，而和谐的比例又是美的，所以人体结构的构成就需要有和谐的比例。

那么从“数”中抽离出来的和谐比例关系去塑造美就不能完全靠对客观人体忠实写照了。

“你是不是经由各种不同的身体姿态，例如肢體抬高或压低，拉长或伸展，紧绷或放松，而使你这些雕塑栩栩如生，充满吸引力？”

“当然。”

“忠实再现运动中的身体，可不会让观者产生特殊的快感？”

“这是很有道理。”

所以按照苏格拉底的意思为了能够达到对美的追求，人物的形体比例是要发生变化的。

古希腊艺术家对于人体结构的认识很大程度上受到了哲学的影响，所以雕刻家们创作时也把这些思想融入到雕塑创作中来。波里克利托斯就是一个例子。他在《法则》中提出了头身一比七的比例关系，并在其代表作《持矛者》中得以论证。比例一直是古希腊艺术家创作所尊崇的，而比例又是由抽象化的数字构成的各部分关系，那么这无疑不体现出古希腊人对理想思维的重视。

从波里克利托斯始，人体的比例关系开始形成规范性的法则，但是在此之前古希腊艺术家们就开始探索着人体各部分关系。在古希腊古风时期关于人体比例和谐的理念就在艺术作品中得以体现。如图1所示，该作品名为《阿纳维索斯的青年》。该雕塑表现的是一位直立的青年男子，长长的头发披裹双肩，双手握拳下垂，面部直视前方，左腿向前迈一小步，中心在两腿之间。身体肌肉骨骼较为明显地显现了出来，胸大肌、腹肌、肱二头肌等等，但是手臂上下的骨骼转折处；大腿与盆骨的接缝处，大腿与小腿的转折处明显十分生硬，人物姿态也是直立毫无变化，面部表情也缺乏情感，那么这并不代表古希腊人没有在研究人体结构的比例问题。通过鼻梁部分、两胸之间以及两腿之间连接一条中线，我们能发现脸部、头发、手臂、胸、腹部、腿基本上都能重合，只是腿是一前一后，那么这样说来古希腊人其实是在研究人体比例问题，只是在早期他们对于各部分比例的理解还是不能灵活运用，所以呈现出呆板的风格来，但是他们的作品开始按照人体各部分结构去塑造，开始趋向写实。

如果我们拿古希腊时期的作品与古埃及时期的作品比较的话，我们很容易发现他们其中的相似之处。图2为古埃及古王国时期的《门考乌拉与王后像》。

古埃及雕像有个重要的制作原则，后世把它归纳为“正面式”法则，即赋予雕像笔直的躯干，面部始终直视前方，不偏不移，头颈肩在一个平面内，双手握拳下垂，左腿像前迈一小步，神态静穆、庄严，体态健硕。通过门考乌拉像我们就能看出该作品对于此规则的遵守。我们通过图2中的门考乌拉与图1青年的形体结构进行对比可知，两者都为直立，面视前方，双手握拳且垂直，左腿向前迈一小步，重心在两腿之间。沿着两者都作中心线，我们也能发现两者的形体都是做对称处理。我们再看腰部处理得都较细，小腿都刻画得较为粗壮，转折面都是较为明显，气势都较为古朴，所以古希腊雕塑与古埃及雕塑存在着很大程度上的相似性，应该是古埃及艺术对古希腊早期人体艺术风格产生了重要的影响。通过浮雕与壁画形体的对比我们也能很直白看出古希腊早期艺术与古埃及艺术的相似性。

古埃及的壁画与浮雕艺术有个共同的法则，那就是“正侧面结合率法则”，即人物避免相互阻挡，人体各形体之间也避免相互阻挡，眼睛、胸、肩为侧面，脸、腿、手为侧面。通过对比可知古希腊当时壁画的人体表现形式与古埃及的浮雕艺术表现形式十分接近，都是手、腿、脸为侧面，眼睛、胸、肩为正面。不仅在人体艺术即是如此，在建筑上也体现出了古埃及艺术对古希腊艺术的影响。

古埃及是世界上最早对人体进行解剖的国度。古埃及人认为现实世界是过眼云烟，而死后的世界才是永恒的世界，所以古埃及人总是把死后的世界装饰得十分阔气。他们还认为为了让灵魂永世不灭，那么就必须保证尸体的完整性，所以解剖尸体制作难以腐朽的木乃伊成为古埃及人的传统。他们经常会把身体的各个器官摘除放在各个罐子里，以保证身体不会因为内脏的原因而难以保存。那么这样一来，古埃及人对与人形体的理解就走在了世界的前列，所以在公元前2000多年他们就能创作出当时世界上最写实的人体作品来。而古希腊的艺术就明显受到了古埃及艺术的影响，这就导致了古希腊人对于人形体的比例关系的理解又走在了其它文化古国的前列。

参考文献：

[1]温克尔曼.希腊人的艺术[M].邵大箴译.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1.

[2]翁贝托·艾柯.美的历史[M].彭淮东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7.

[3]北京大学哲学系外国哲学史教研室编译.西方哲学原著选读[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1.

[4]李醒尘.西方美学史教程[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

作者简介：

陆国斌，鲁迅美术学院副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