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印花税票研究

（大连市文物考古研究所，辽宁 大连 116021）

1 清代印花税票的由来

清代自道光以后，内忧外患，财政日益穷乏，渐渐达到举步维艰的地步。为了维持清王朝的经济并且偿还对外的欠款，清政府不断加紧在原有捐税的基础上的征税力度，并想方设法开设新的税种。洋务运动和戊戌变法使西方的各项经济制度及文化与中国越来越近，印花税作为中国仿西洋税制的第一个税种，如此被提到清朝廷的议事日程。印花税是一种微税，始创于荷兰，荷兰政府于1624年对法定证券、有价证券、证明书、保险证券、契税证书等各类凭证单据征税。因征收税款之后是在纳税凭证上盖“印花”戳记以示纳税，故称印花税。荷兰施行印花税之后，欧洲各国纷纷效仿，1854年奥地利政府发明了印花税票贴于凭证单据之上，取代了“印花”戳记。清光绪十四年（1888年）北洋海军成立，次年洋务运动的主要负责人李鸿章致函海军衙门，议试行征收印花税。清光绪十五年（1889年）总理海军事务大臣奕劻为筹备海军军费首先上奏朝廷提出了可效仿西方征收印花税，清光绪二十二年御史陈壁以甲午战后赔款甚巨，奏请依照泰西，仿行印花税，其较周详地奏请了印花税具体实施内容，虽未准奏，但为日后开办印花税打下了基础。同年，江苏补用道仪洛亦上奏《印花条议》。清光绪二十五年（1899年）出使大臣伍廷芳建议开办印花税，引起朝廷重视，朝廷降旨总理御门督促各出使大臣采访各国印花税章程，为试办印花税作准备。清光绪二十七年（1901年）两江总督刘坤、湖广总督张之洞联合会奏变法折《江楚会奏变法三折》，内也主张开征印花税，并提出施行原则。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直隶候补道陆树藩上外务部代奏开办印花税条陈。陆树藩陈述了开征印花税的理由，并详细说明了印花税不仅有税收功能，还具有对应税事项公证的功能。之后光绪帝颁旨，令外务部和户部详细商议后再奏。外务部与户部同海关总税务司赫德商议，提出开办印花税七条，即《清外务部户部遵议试行印花税并愿拟办法七条疏》。同年，由外务部报请审核后，在日本定制印花税1套6枚。清政府请日本代印的主要原因是购买印刷机器成本较高，而且当时清政府也不知道是否能推行成功，所以暂且向日本定制，如果推行顺利再由清政府自行印制。光绪二十八年十二月初一日，清廷正式批准北洋大臣直隶总督袁世凯遵议放行印花税，筹拟章程，奉旨试办印花税，自此为清代第一次试办印花税。清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北洋大臣、直隶总督李鸿章咨外务部，在日本订制的印花税票已经运到。因各省督府纷纷出面反对开征印花税，3月14日，户部奉旨通知缓办印花税。4月21日户部接到圣旨，因遭到社会各阶层的强烈反对，正式停办印花税。

2 清代印花税票的图案设计与印制

清代第一套双龙戏珠图印花税票是由日本国政府1903年代为印制，采用平版印刷①平版印刷的印版是均一的平面,印刷原理是让印纹部分粘住油墨,非印纹部分则吸附水分,利用水与脂肪性油墨相互排斥反拨的特性,再将印墨移转至纸张。《安徽‘徽州六属’印花探伪》 台湾 吴铁涛《印花交流》2003（12）。，只有一种图案（图1(a)），即在长方形票面上由同心的3个椭圆形构成中心图案框架，中心小椭圆形里为面值文字，中间椭圆内为主图案双龙戏珠图，珠上有一“甲”字，外椭圆内上方为6字篆书“大清国印花票”，下方为6字满文“大清国巡查牌”。左右印有：“钱”“制”②邮票票边上所印印刷厂家名称或邮票发行单位的名称。《中国集邮大辞典》 32页 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字，读为“制钱”。票的4个角各有一个六瓣团花球纹饰，四周空隙处有缠枝花纹饰点缀。票面正上方有倒立的万年青图案，万年青是中国本土的一种吉祥植物，其经常出现在清代邮票及钱币图案中，大清第一套邮票试印邮票中白象图中白象所驮的就是万年青（图1(b)），寓意万年有象，清代吉林省发行的银元之上也可见到各种此类万年青图（图1(d)）。清代日本版双龙戏珠图印花税票全套6枚（图1(c)），面值有贰文、拾文、伍拾文、壹百文、伍百文、壹千文, 其每个面值票品尺寸大小均为19 mm×23 mm，且图案相同，只有颜色不同，贰文为红色，拾文为蓝色，五拾文为黄色，壹百文为绿色，伍佰文为赭石色，壹千文为青莲色。厂铭处记载由大日本帝国印刷局印制（图1(e)），全版为10×7=70枚， 所用纸张为厚道林纸，目前已知其齿度③齿孔度数简称齿度。邮票齿孔的密度，以20 mm内的齿孔个数表示。《中国集邮大辞典》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37页。有P11.5、P12、P12.5、P13、P13.5，清代双龙戏珠图印花税票版式目前只见一种，虽然存世各面值票品有见不同刷色，但并非版式印制原因，而是票品在不同环境下颜色氧化所致，但边纸有见长边纸和短边纸（图1(e)）。

图1 清代日本版印花税票及清代邮票钱币相关图案

图2 清代日本版印花税票与清代各时期邮票对比

清代双龙戏珠图印花税票由日本代印，采用的是平版印刷技术，据知日本早期邮票的印刷一般都是采用平版印刷。清代日本版印花税票的图案风格与日本第一套邮票双龙邮票比较相似（图2(a)）, 其主要内容是双龙戏珠图，双龙戏珠图在清代光绪二十年发行的慈禧寿辰纪念邮票④慈禧寿辰纪念邮票（俗称“万寿邮票”），全套9枚，由费拉尔设计，图案分别为：五福捧寿（1分银）；腾龙戏珠（2、3、4、6分银）；鲤鱼跃水（5分银）；五福捧寿、双龙跃立（9分银）；五福捧寿、大清邮政（12分银）和一帆风顺（24分银），慈禧寿辰纪念邮票为中国的第一套纪念邮票，有繁多的版别以及加盖改值后的复杂版式。上就有出现过，其中玖分面值和拾贰分面值是双龙戏珠（图2(b)），双龙戏珠图（图2(d)）案贯穿清代钱钞、股票，债券、纸币等主图。而清代慈禧寿辰纪念邮票也是由日本代为印制的，所以光绪二十九年由日本代为印制的清代印花税票也是双龙戏珠图就不是那么偶然。清代日本版印花税票图案与同时期日本邮票单位相同，而且“大清国印花票”的文字排列方式与清代光绪二十年日本代为印制的慈禧万寿邮票文字排列方式有些相近。清代光绪二十三年日本为中国代印了一套平版蟠龙邮票⑤蟠龙邮票是清代国家邮政成立后，正式发行的第一套普通邮票，这套邮票前后3次发行，共分日本蟠龙票、伦敦有水印票和伦敦版无水印票。发行于1897年10月1日。这是大清邮局脱离海关，光绪皇帝御准开办“大清邮政”以后第一次正式发行的邮票，它是中国邮票史上首次由皇帝亲自御批的邮票。，后来英国又代印了雕刻版票二种版式蟠龙邮票，图案相同，这里均可称蟠龙邮票。清代日本版税票文字排列方式与蟠龙邮票小面值票图案（图2(e)）更为相近，都是在环形圈中印有文字，文字种类上下分类，布局相同，连周边的辅助纹饰都极为相似，比如清代印花税票文字最上方的倒置万冬青图案就是从慈禧寿辰纪念邮票6分票延续到日本版蟠龙邮票低面值票同样位置上的纹饰的放大（图2(c)），所以清代日本版印花税票是在日本古典邮票的风格影响下设计出来的，与清代邮票十分相近。上述清代邮票在清代已经使用很广泛，可是日本版印花税票未见到发行使用。从史料上看，清代日本版印花税票在试办过程中可能有使用发行，因为毕竟有短暂的112天试办，但目前无历史实物证实其使用过。目前有二种观点：一种是认为清代日本版印花税票有过短暂发行使用，如李玉通过探究晚清印花税创行的源流，认为晚清时期曾于直隶试办过印花税，并使用过日本版双龙戏珠图印花税票⑥李玉，《湖湘论坛》，1998（2）晚清印花税创行源流考。；另一种观点是清代日本版印花税票试办受到百姓一致反对，导致试办夭折，并未发行使用。笔者认为不用从史料上考证，就从此套日本版印花税票票面分析，就可以判断清代日本版印花税票没有发行和使用。因为此套清代日本版印花税票和清代以前发行的任何费用票证、货物印花、邮票等有一个最大的不同处就是没有英文和阿拉伯数字。清政府光绪四年（1878年）最早发行的大龙邮票⑦清朝政府海关试办邮政，首次发行中国第一套邮票——大龙邮票，这套邮票共3枚，主图是清皇室的象征——蟠龙。邮票的颜色和面值不同，面值用银两计算：“1分银”(绿色，寄印刷品邮资)、“3分银”(红色，寄普通信函邮资)、“5分银”(桔黄色，寄挂号邮资)。叁分银印有CHINA 3 CANDARINS（图2(f)），而此后的所有清代邮票都有明确英文CHINESE或CHINA和阿拉伯数字；清政府光绪二十二年（1896年）发行的海关红印花3分税票也有CHINA 3 CENTS REVENUE的英文注释；清代光绪二十七年（1901年）发行的中国最早的货物印花税票——大清山东省商务局藤草帽3分税票也有明确的英文Chinese Imperial Commerce Bureau Shantung、阿拉伯数字及草帽税STRAW CAP（图2(f)）；而中国在此之后4年发行的清代美国版印花税票有着最准确的英文印花税和阿拉伯数字。仔细观察可以发现，清代日本版印花税票只印有中文和满文，未见英文及阿拉伯数字，阿拉伯数字和英文是当时清政府所发行邮票或一切费用票证均要使用的文字，清代印花税的征收对象虽然不包括洋人，但是和邮票等其他费用票一样是效仿西洋所学，目前我们可知，清代此时发行的邮票均明确的印有英文及阿拉伯数字，所以这套税票的文字设计有缺陷，没有标识英文中国及面值数字，导致实用性很差，很难发行使用。其次清代日本版印花税票在文字上没有体现出印花税票的核心——“税”的含义，因为在文字中只有“大清国印花票”，而不是“大清国印花税票”，这是此套税票文字设计和印制的又一个严重失误，缺少的这个“税”字，是我认为它没有使用的一个依据，因为印花票和印花税票是两种票证。比如清末的学部书局印花就是一种版权印花，属于印花票，但确绝对不是印花税票。另外，此套印花税票采用“制钱”二字不合时宜，制钱完全是当时日本国流行的金融单位，清政府在光绪二十三年正月十九日后，费用票的计费单位大部分已经由银两改为银元。光绪二十三年正月十九日之前，清代邮票以银钱银两为单位面值，而在这之后此类面值邮票都被加盖改为分、角、元的面值出现，甚至在光绪二十二年就已经开始流行分、角、元面值，比如上面提到的光绪二十二年发行的海关红印花，而此后我们见到所有费用票证都用银元单位，例如万寿邮票的贰钱肆分面值被改为30 cents叁角面值（图2(f)），前文提到的货物税票和邮票在光绪二十三年以后都是如此面值单位，已无用制钱单位，而清代日本版印花税票印刷时间已是光绪二十九年，所以清代光绪二十九年的日本版印花税票仍然用“制钱”二字是不符合时宜的。另外，根据目前清代日本版的各面值存世量来看，低面值贰文和拾文比较多,高面值伍百文和壹千文少，这和发行量也密切相关，一般邮票、税票、卷烟票等票证的发行印刷惯例都是高面值少，低面值多，因为高面值的使用率很低，流通的很慢，实用票证的存世量特点就是：低面值多被使用消耗掉，所以存世量少，而高面值因为没有使用过，往往最后保存下来。而清代日本版印花税票的高低面值存世量正好与此相反，可见其根本没有使用过，完全符合当时发行量的存世量。 所以我认为从历史资料和实物本身分析的双重考证下，得出结论此套税票没有发行使用。

清代日本版印花税票的双龙戏珠图的龙珠上印有一个“甲”字，翻阅资料没有查到关于它的解释，甚至连这个“甲”字都没有提到。笔者提出猜想：这个甲字可能是代表一个纪年，意思是天干地支纪年中的甲辰的意思，1903年这套票已经在日本印制好并运输到中国，但并不表明清政府一开始就打算在1903年这个癸卯年发行此套印花税票，而是在下年1904年这个甲辰年发行此套印花税票，1903年清政府想把推行印花税前提工作做好，1904年再实行印花税，这个甲字就是天干地支中甲辰纪年的意思。还有“甲”字可能是取中国传统排序天干中第一个字的意思，取一个“甲”字来代表开头先河的意思，说明这套税票是中国第一套印花税票，排在甲，如果有再版发行第二套时候再采用“乙”字，来区分版别，相当于清代钱币、邮票、税票等图案中常见的暗记。

3 清代印花税票的发行与使用

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清政府又开始研究试办印花税。《奏定研究印花税办法酌拟税则章程折》拟定出台，希望仿照西方开始试行印花税。同年《印花税则》及《印花税办事章程》颁行各省并见报，但受到极大阻力，多省巡抚力荐缓行，并提议修改之内容。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清代云龙风景图印花税票由美国纽约钞票公司印制成，宣统元年（1909年）4月度支部承政厅等《为印花税票制成请颁各省试用等奏折奉旨准行事致堂上呈文》，度支部得到批准后将1亿枚印制好的清代美国版印花税票按不同数量分发到各省部，据第一历史档案馆度支部全宗203卷统计，直隶、湖北、广东、四川派发的数量和面额最多。清政府顶着重重阻力开始实行印花税，各省各自实行，各府、州、县发售印花均要招商承办，不设专门机构查验，由百姓自觉购买贴用，如遇纠纷按《印花税则》处分，可见清末印花税并未强制执行。自此清代第二套印花税票诞生。

图3 清代美国版印花税票

从史料上看清代美国版印花税票是发行成功的，而且存世有其贴用实单。清代美国版印花税票由美国纽约钞票公司印制，雕刻版印制，3种面值，3种图案。20文，赭色云龙图，100文绿色双龙牡丹图，1 000文红色庭院风景图，实为杭州西湖竹素园内的庭院图案，票面正上方明确印有“大清印花税”（图3(a)）。票面中心和上方二角印中文面值单位，票面下方及下方二角印有英文“CHINESE REVENUE”及英文单位面值及阿拉伯数字。票幅20 mm×22 mm，版名AMERICAN BANK NOTE COMPANY,NEW YORK上边纸与下边纸均有版铭（图3(c)），全版为10×10=100枚。可能是由于清政府第一次委托美国代印，清代美国版印花税票3种图案都是相对比较新颖的，与之前英国和日本为中国代印的邮票图案有所区别。票品图案刷色也有变化，有深色及浅色等变化（图3(b)）。

目前所见清代美国版印花税票试印样及样票有多种，基本分为3类：第一类是带存档编号的试印样，将票图案印制在一薄纸之上，上方带有存档编号，20文编号为C-823，100文编号为C-824，1 000文编号为C-825，有时见将试印样贴于纸卡之上（图4(a)）。同时有见清代美国版1 000文存档印样贴于薄纸之上，并且上方存档编号有二组，C-825被划去改为25375（图4(b)）。第二类，分二种，一是硬卡纸彩色母模印样，即厚纸印样，一般直接将图案印于硬卡纸之上，宽边无齿；另一种宣纸试印无齿样票，就是印在无纹宣纸之上，无齿，有单枚也有见双联（图4(c)），可能是因为采用的底纸不同，仔细观察可以看出，此种无齿印样的各面值票图确实清晰于正常发行的普通票品，纹饰图案线条更加细腻，细节更加清楚。第三类是样张，成版印刷而成，也分二种，就是票品打孔并加盖有SPECIMEN，打孔出现有不规则现象，不一定在票的同一位置；也有一票打双孔情况。分无齿及有齿样票，无齿样票和有齿样票均在版票上方盖有紫色戳记印刷时间和红色戳记编号（图4(d)）。

图4 清代美国版印花税票试印样及样票

目前所见清代美国版印花税票单据也很少，而且主要是在地契之上，其他证书、合同、文凭等很难见到。主要清代美国版印花税票虽然有英文及阿拉伯文数字，而且印花税字清晰，但面值仍是以制钱文字来使用。随着清代晚期银元及其单位面值的兴起，清代美国版印花税的面值可能也使用受限了。目前存世清代印花税票使用实单不足百件，有见直隶、湖南、湖北、安徽、江西、山西这几地使用，且安徽歙县最为多见，且只见此县单据，且所见单据也均是契纸，即所谓地契。给人感觉清代印花税好似变成了契税，种类单一，所见使用面值也基本为20文面值，100文与1 000文使用凤毛麟角。100文只见在宣统二年（1910）湖北官契纸上贴用，销清丈局戳，1 000文只见过一张使用后的销票（图5(a)），票面可见销“高等审判”4字，隐约可见加盖“洋壹元”，油墨和字体与清末中式邮戳很相近，根据推断，应为清末设立的高等审判厅相关戳记，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起，在京师及各省省会，陆续设立高等审判厅，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八月颁布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宪法性文件《钦定宪法大纲》，制定了刑事、民事、商律、刑事民事诉讼律等法典。制定了由十六章共164条组成的《法院编制法》，并规定了初级、地方、高等审判厅和大理院职能，并发行了诉讼印纸，以天津为例，短时间内天津就发行了5类30余种天津诉讼印纸，5种不同诉讼印纸票面图案均为双龙戏珠图，虽然是5种不同版式的票，但5种票面上的双龙均为同一图案双龙，没用变化，其票面上双龙戏珠图案与清代日本版印花税票上的双龙最为相似（图5(b)）。清末设立的高等审判厅一直沿用至民国时期，经常可见各地方高等审判厅对各不动产登记核发类似于官契之类的完毕证。清代印花税法中可见，只有银钱万两以上的拆产字据、田地房契或承嗣字据，会贴印花税1 000文。所见清代美国版印花税票销戳，戳记各地区各有不同，目前所见安徽歙县贴美国版印花税票单据是存世最多的，一种是土地买卖的契纸，另外一种是歙县的业户执照，但功能同契纸一样，因契纸用完来代替使用。安徽歙县美国版税票单据上所销戳记均为红色印泥椭圆形“歙统计处”（图6(a)）,统计处是清末1907年开设的一个机构，其统计类别包括印花税。安徽歙县单据所见均贴面值均为20文清代印花税票，安徽地区也仅见歙县使用。湖北官契美国版税票单据均所盖红色圆形“江汉关清丈局”戳（图6(b)），江汉关经清廷总理事务衙门批准于1862年建立，主要职责是征收进出口税、缉私、长江上下游航道的测量与建设，还曾管辖邮政。清丈局就相当于土地局。目前所见“江汉关清丈局”戳单据票上还销有一紫色土地发照注册所大圆戳。湖南所见美国版税票单据一般销圆形黑色“税契记处”戳（图6(c)）。直隶使用单据有多种情况，从直隶地区清代美国版印花税票的销戳就可看出对印花使用没有统一的标准，不同县乡销戳各不相同，有见地契销红色文字戳，印文“宣统二年调契查讫”，印泥红色。还见一清代直隶南皮四连契纸，税票销类似清末邮局的长方碑形黑色戳（图5(c)），上印文“中区”，左右印文“印花局图记”“宣统二年三月十六日”。另一种直隶美国版税票使用单据销类似清代三格手填邮戳（图5(d)），外环圈内印“宣统三年六月初十日”时间为毛笔手填，下边有“第八区”，内环为三格，上格印文“庆云县”，中格印文“印花分处”，下格印文“丁子安”。山西地区使用单据有见二种销戳：一种销红色“买卖契税处讫”方形戳（图5(e)）；另一种据知销“长毋相忘”闲章。另在江西、湖南、湖北地区有见地方官印直接销戳，并未销专门印花戳美国版印花税票实单（图7(a))，此类实单的清代美国版税票一般贴于契头或契尾之处，便于官印盖在二契纸之上。清末的印花税使用有其偶然性，从史料可知，宣统二年（1910年）十一月之前购买印花税票，需要到各地相应印花税处，当时不再设其他机构售卖，十一月之后颁发征收印花税办法六条，改为照章招选总发卖人及分售人，并且至始至终不设专门机构查验，自由贴用，如遇诉讼纠纷按《印花税则》第八条处置。可见当时贴用印花税完全在于民意，没有相应监督审查机构，所以实际贴用情况很少，并且使用的销章没有标准各不相同。目前所见湖北、安徽、湖南、江西、直隶、山西单据，均在宣统二年十一月之前的有贴用。宣统三年单据有见湖南、安徽、山西、直隶使用。据知有宣统元年山西使用单据，随着时间推移，相信会有更多不同时间和地区的清代美国版印花税票使用单据发现。

图5 清代美国版印花税票单据及清代诉讼印纸图

图6 清代美国版印花税票单据

图7 清代美国版印花税票票存及单据

目前可以断定，清代日本版印花税票（图8(b)）因为历史及自身设计缺陷没有发行使用，清代美国版印花税票虽然有发行使用，但时间很短暂，而且发行地区具有偶然性，发行单位是以一个小地区为单位，并非以省或者大面积地区覆盖发行，而且使用具有局限性，盖销印花税票也有随意性，没有统一销章。清代美国版印花税票目前有一定存世量，特别是1 000文，虽然印制量较少但存世量很大，大量版票存世（图7(b)），可见清代美国版印花税票20文、100文确有消耗，但清代美国版印花税票贴用实单发现却非常少，主要可能因年代过久很多被销毁了，而且在民国时期有将清代美国版印花税票加盖“中华民国”或者“中华民国印花”等面值代替使用，之后云南和福建等地区也把清代美国版税票加盖地名和“中华民国”作为当地印花税票使用（图8(a)）,所以也有大量消耗，可以确定清代美国版印花税票在清末没有在全国统一普遍发行，当时的清末社会是强力抵制印花税的推行，但最终在宣统元年至宣统三年（1909—1911年）期间美国版印花税票还是有少量的不同情况实际贴用，为后来北洋政府正式发行印花税票打下基础。

图8 清代印花税票日本版版票及美国版“中华民国”加盖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