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亲家被政治搞晕了

冯璐

查尔斯·库什纳是美国东海岸最大地主，如今抱怨被两党夹攻，生意难做

64岁的犹太地产富商查尔斯·库什纳（下文称查尔斯）最近很生气。他愤愤不平地对媒体抱怨说：“在当今高度紧张的政治氛围下，生意真的是越来越不好做了。”

查尔斯的日子，本来应该是顺风顺水的。2009年，同为地产富商的唐纳德·特朗普（下文称特朗普）把自己的掌上明珠伊万卡嫁给了查尔斯的儿子杰瑞德·库什纳（下文称杰瑞德），这被称作美国地产界的强强联合。特朗普2017年1月入主白宫后，身为“皇亲国戚”的查尔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不但没有飞黄腾达，反而沦为被攻击的目标，生意越做越不顺。虽然他的个性一向内敛低调，很少发表过激言论.但在残酷无奈的现实面前，还是免不了满腹牢骚。

家族内斗，报复妹夫竟雇妓女

查尔斯的父亲约瑟夫·库什纳是纳粹大屠杀幸存者，曾在山洞里藏身多年。母亲是出生在波兰的犹太人，1941年被德军关进了集中营。两年后，不堪折磨的她爬了几百米的暗道，终于逃出魔窟，并遇見了同为逃难者的约瑟夫。两人先是结伴徒步，偷渡到了意大利，接着又于1949年辗转来到美国新泽西州。在那里，老库什纳先后做过木匠和建筑工人，通过省吃俭用攒够钱后，试着与人合伙，干起了房地产生意，一步步从犹太难民变成了地产新贵。到1985年去世时，勤勉自律的老库什纳已经开发出4000间公寓，给查尔斯的事业奠定了坚实的财富基础。

作为第二代移民和“美国东海岸最大地主”，查尔斯实现了家族财富的二度升级。和父亲的稳重谨慎不同，查尔斯胆子大，喜欢冒险，自称“野心勃勃”。他是家中长子，年仅10岁就开始跟着父亲去工地看项目，出席各种生意场合。父亲去世后，31岁的查尔斯一手创建了家族地产公司。

创业初期，查尔斯只有一个秘书，凡事亲力亲为，经常工作到深夜。像所有犹太人一样，查尔斯坚信成功不会自己找上门来，而是要自己主动出击。他通过贷款和杠杆经营，把家族生意从兴建公寓逐渐扩展到酒店、商业地产和银行业。

目前，库什纳家族企业由数十家下属公司组成，在美国6个州拥有两万多间公寓和120万平方米的商业地产，资产近20亿美元（1美元约合6.3元人民币）。

然而，利益面前是非多。在查尔斯成功缔造了房产帝国后，一连串家族内斗也随之开始上演，狗血程度堪比现实版《纸牌屋》。2005年，查尔斯被自己的兄妹告上法院。他们起诉查尔斯挪用家族企业的钱用作非法政治献金。查尔斯也不是吃素的，为了报复，他雇了个妓女勾引妹夫，并拍下不雅照片寄给妹妹。没想到，妹妹也不是省油的灯，她果断将这些材料交给了检察官。查尔斯弄巧成拙，反被指控扰乱司法公正。最终，他以税务欺诈、非法政治献金等罪名被判入狱两年。

“监狱里的食物比狗食好不了多少，我连条换洗内裤都没有，而最大的痛苦是不能经常见到家人。”查尔斯回忆监狱生活时说。不过，他也挺会找乐子，每天坚持看报，偶尔做做钱包，最爱读的书是《伊甸之东》，这本书写的是两个家族西迁加州后的一系列变化，查尔斯似乎对此类家族变迁的故事颇为感同身受。

2006年8月，坐了14个月牢的查尔斯提前获得假释。他满脸严肃地说：“这是一场家庭悲剧，如果可以重来，我绝不会再和亲人成为商业合作伙伴，希望父母在天堂里宽恕我们所有人的错。”

不过，坐牢也让查尔斯更好地认识了自己的儿子杰瑞德。查尔斯入狱时，杰瑞德刚刚从哈佛大学毕业，正在律师事务所实习。他提前接管了家族企业，在父亲服刑时几乎每个周末都飞到亚拉巴马州看他，始终坚持父亲是无辜的看法，后来还买下《纽约观察家报》，希望影响舆论。杰瑞德曾收到父亲在狱中亲手制作的一个钱包，至今仍随身携带。这种对亲情的重视和对家族事务的勇于担当，让杰瑞德受到不少人的称赞。据说，特朗普也很欣赏他的忠诚。

热衷政治，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查尔斯不仅满足于商业成就，还热衷于跻身政治圈。美国犹太人相对左倾，大多支持民主党，是该党派的重要财源。2016年前，查尔斯一直是民主党的大金主，民主党人希拉里2000年在纽约当选为参议员时，就特地约过查尔斯共进晚餐。查尔斯还资助过民主党人格里维竞选新泽西州州长，并在其胜选后获提名为新泽西港口管理局董事会成员。该机构管理着上亿美元的基础设施建设大项目，对查尔斯的生意来说简直如虎添翼。

但是，自从亲家参选总统，查尔斯与民主党的关系微妙起来。杰瑞德加入特朗普选举阵营，更让查尔斯在民主党内的声誉遭到破坏。按查尔斯的说法，近两年，在政治对立氛围下，地方官员不断作梗，使库什纳家族的地产项目接连受挫。

据报道，查尔斯本来计划在泽西市兴建豪华大楼。然而，曾在2014年宣称与库什纳家族有极深友谊的市长弗洛普，如今却在社交媒体上表示自己绝不会为该项目减免税收或提供债券支持。查尔斯不得不迅速寻找其他方法来降低经营成本。

查尔斯在纽约也遭遇同样麻烦。他本来屯了一块空地，申请重新规划。该申请被一名来自民主党的布鲁克林市议员否决，理由是库什纳公司涉嫌利益冲突。查尔斯只能放弃项目，把土地卖掉。

正因如此，查尔斯经常一脸无辜地吐槽称，由于接近政治漩涡，他的地产生意受到诸多影响。按联邦利益冲突法的规定，杰瑞德在加入特朗普政府前，必须和库什纳家族存财务上交割清楚。他也的确辞掉了库什纳公司CEO的职务，但查尔斯是否因儿子的职务而在经济上受益，至今仍是个复杂而敏感的话题。不过，公众可以看到的是，查尔斯家族的所有人在招揽投资者时。总是会有意无意提起杰瑞德在白宫的地位。

有报道称，杰瑞德曾在白宫会见花旗集团CEO迈克尔·考伯特，此后不久，库什纳集团公司就顺利得到了一笔3.25亿美元的贷款，专门用于纽约的办公大楼建设。亿万富翁约书亚·哈里斯在白宫做客时结识了杰瑞德，并在此后向库什纳集团公司提供了1.84亿美元的贷款，用于芝加哥一栋摩天大楼的抵押再融资。

然而，随着杰瑞德遭遇“通俄门”调查、安全权限降低等危机，查尔斯似乎也很难再沾儿子的光。更令查尔斯难以忍受的是，原本十分注重隐私的他不得不经常公开自己的交易信息。这等于是挡了他的财路，原因是不少潜在商业伙伴心存疑虑，担心自己因与挂着库什纳名号的企业合作而受到不必要的关注。目前，库什纳集团公司已经为此而失去了商业地产的一家主要租户。

查尔斯把这些问题理解为“歧视”。他像个受欺负的小孩子一样抱怨说：“那种感觉就像是被告知，仅仅因为你是女人或犹太人，便不给你贷款。”

保护儿子，心甘情愿“背黑锅”

尽管儿子在白宫的身份使查尔斯在生意场上频繁遭遇“歧视”，父子俩的关系却始终如一地亲密无间。早年间，为了杰瑞德的升学，查尔斯也是下了“血本”的。一向擅长运筹帷幄的他挖空心思找到一名参议员，通过该中间人给哈佛大学招生部门带话，承诺为学校捐赠250万美元，凭借雄厚财力和人脉资源将原本成绩一般的杰瑞德顺利送进了哈佛大学读书。

杰瑞德步入社会后，查尔斯更是竭力维护儿子的形象，甚至不惜挺身“背黑锅”。2006年，杰瑞德代表库什纳家族与铁狮门集团签署协议，以18亿美元收购了位于纽约第五大道666号的摩天大楼，创下了美国有史以来办公楼的最高售价。次年，美国房地产市场崩盘，这栋原本被捧为库什纳家族旗舰产业的摩天大楼价格狂跌，转眼成了“地产泡沫的典型例子”。2008年，全球经济衰退加剧，更使得大楼成了家族财务负担。直到2016年底，它的入住率仍仅为70%，债务高达14亿美元。

談及这个收购项目，查尔斯直言不讳地说，这一决定是“糟糕的时机和错误的判断”，但他还是极力维护杰瑞德，称“当时他其实对收购大楼是持保留态度的，是我推动他完成了这笔交易”。“作为父亲，我最不想做的事，就是为儿子制造不必要的麻烦”。

随着“通俄门”事件的不断发酵，被质疑与俄方有秘密联络关系的杰瑞德似乎暂时无力回报父亲的苦心付出了。而执政遭遇多重掣肘的特朗普，至今也毫无出面为亲家生意撑腰救场的意思。负责相关调查的美国特别检察官穆勒最近还收到了来自特朗普私人律师的警告：“一定要离总统女儿远点，但对于杰瑞德嘛，可以‘随便处置。”

如今，库什纳家族的命运很容易让人联想起《红楼梦》中元春失势后的贾家，处处遭遇“风刀霜剑”。不过，自打从狱中出来，原本脾气火爆的查尔斯温和了些许，他在狱中戴过的廉价眼镜和手表一直没换，还自称“对于不能实现的目标有了更多耐心”。像每年5月的夏天一样，他准备去泽西海岸住上一阵子，庆祝自己的生日。那里的海浪和沙滩，总能让他忘掉政治攻击、生意难做等闹心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