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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祸过后,我有了新爸妈

2018-05-23丁权

知音·下半月 2018年5期
关键词:亲兄弟张勇车祸

2016年8月的一天凌晨,我开着自己的黑色本田飞驰在武汉市的三环路上,副驾上坐着我的好友张勇。没想到,我车速过快,撞上了大货车。我造成颈椎错位,动不了,但张勇却再也没醒过来——

5年前,我与张勇相识于一个同城钓鱼群,他是湖北省当阳市人,比我大2岁,开店做医药半成品销售。而我则经营着自己的电子器材维修中心。张勇是家里的三代单传,父亲张建山是语文老师,母亲王阑患有系统性红斑狼疮,一直靠细胞营养液来稳定病情。车祸发生前,他刚与未婚妻领取结婚证,父母只等着他们决定婚期。没想到,成了泡影。

张勇的父母不接受我家的道歉,要求法庭上见。为了节省费用,筹集更多的车祸赔偿款给勇哥父母,我让父亲找人提前将我抬着出了院。回家后的那几天,我被懊悔和负罪压得喘不过气来。颈椎上还带着护理环的我决定不等了,直接上门去负荆请罪。

10月8日下午快5点的时候,我到达勇哥的小区,此前我来过几次。因为我没告知勇哥父母我要去,所以,当他的母亲王阑把门一打开,看到是我时,眼神复杂,接着眼泪就涌了出来。

我也流着眼泪,无声地跟在她后面,一进门,我就看到了客厅中勇哥的遗像。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含着眼泪哽咽着说:“哥,对不起。我来晚了。”

“对不起……”我对着王阑再一次跪了下去。“你还活着,我儿子却不在了。”王阑看着我这个“杀子仇人”,止不住地大哭了出来。我跪在地上,也是泣不成声,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有用吗?”王阑摇着我的肩膀。“不!妈!我不求原谅,只求你让我来做你们的儿子,好不好?妈,以后就让我来服侍你们二老。”我大声哭着说道。是的,在我来之前,我就做了这个决定:此行,我唯有给勇哥的父母当儿子,才能抵去我的罪孽。勇哥虽然不是亲哥,但身为独生子的他,早已把我当成了他的亲兄弟。

王阑听完呆住了,继而嚎啕大哭。我继续说道:“以后我就是你的儿子。我爸妈也同意了,将来就由我来照顾你们。我这么晚才来,是因为我一直下不了床。”王阑听着却只是哭,哭得说不出话来。

我又膝行来到张建山的床前。“爸,对不起,我来晚了。我知道我没有哥优秀,以后我愿意努力优秀起来,不让你们丢脸。求你,求你们让我做你们的儿子好不好?”我跪在床前哭着说。张建山把脸别在里头,不看我。

当晚,征得王阑的同意,我洗完澡后,在勇哥从前睡过的床上躺了下来。王阑坐在我的床边,我握着她的手,我俩一起聊张勇,聊他的孝顺和义气,也聊到我的女朋友。因为我不可能像以前约定的那样和女友一起去扬州,导致我俩现在分了手。也不知道到底聊了多久,我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三人一起去张勇的坟前拜祭。本来,张建山的身体是不允许出门的,可是,这么久了,他还不知道儿子的坟在哪里,便硬撑着出了门。

“哥,对不起,我欠你的,我用今生来还。你没完成的,由我来完成。哥,以后爸妈就由我来照顾了,你放心吧。”我跪在张勇的坟前许诺。“勇子,我们决定认下他了。也是有缘,看着他就像看着你一样。”王阑在坟前,喃喃说着。

我在勇哥家陪着新爸妈过了三个多月,原本愁云惨淡的一个家,因为我的入住而慢慢有了生气。我新认的爸妈因为心里有了寄托,才有了继续生活的勇气。很快,我的交通肇事案即将开庭。爸爸由于身体原因,不能到场。妈妈便全权代理前往武汉。庭上,我的第二个妈妈深情陈述:“从感情上我们已经接受了丁权,因为感觉到他真真切切在关心我们。作为父母,如果丁权判实刑、重刑,能挽回张勇的生命,那么我们肯定会求法官判他的刑……可是,丁权纯属无心之过,所以恳请法官从轻处理。如果丁权能回到我们身边,我们愿意放弃赔偿。”

爸妈的态度,让审理此案的法官觉得吃惊又感动。当然,也许有人认为,我也不是有心之过,赔钱最省事,不需要掺入情感。但我不这样认为。我和勇哥,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唯有我真心替他侍奉父母,才能不枉我俩的友情,我也才能心安。

这桩交通肇事案审理结束后,最终我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一个月,缓刑一年一个月。这意味着我不需被收监执行,也满足了张勇父母的心愿。

现在的我,在当阳工作,陪在我认下的新爸妈身边,并已戒酒。我自己父母这边,因为有姐姐在身边,不需要我操心,但我也會经常回去看望的。

编辑/白秋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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