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不敢，像我这样为爱痴狂

今世未央

          1.想要问问你敢不敢

明慧早就知道，江南喜欢她，他看她的眼神儿，热烈得让她没有办法装傻。

那会儿，江南还是个放荡不羁爱自由的学渣，除了学习，他最擅长做很多让人羡慕又无法效仿的事情。而明慧，是校园里的重点培养对象，是要保送全国TOP5大学的热门人选。明慧的故意保持距离，并没有吓退江南，反而激起了他的斗志。后来，局面就闹得有点不可收拾了。

在学校领导的施压下，江南的父母只好给他转了学。转学后的江南，被迫住了宿，每个周末对他来说都是一次胜利大逃亡，他疯骑一个多小时的车，跑到明慧的学校，一边打着篮球，一边等到她走出校门，默默跟在她身后，陪她走一程，送她到家。

高二那年的冬天很冷，他们这座南方小城，气温竟然降到了零下9度，江南接到一个消息，他跑去跟老师请假，老师自然不准，他愣是连夜把自己冻出了肺炎。请假成功的江南，没有急着赶往医院，而是去了火车站。

江南赶在检票前到了车站，他挡在  明慧和那个男生面前，一句话也不说，就那么倔强地看着她，不管那男生怎么解释他们只是一起去参加全国竞赛。眼看着火车就要开了，明慧走到他跟前，那一刻，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她会给他一记重重的耳光。没想到，她只是靠近他，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江南怔怔地看了她半晌，转头就走了，再也没来找过她。

最终的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高考那年，江南超水平发挥，和明慧一起考去了上海的大学。这个时候，人们才知道，明慧对江南耳语的那几句话，是给了他一个承诺，那份期待愣是把一个学渣，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形象。

大学四年，明慧和江南在一起的模样，早已深入人心，能让人联想到所有美好的形容词。毕业那会儿，同学们一致认为，那些抓紧最后时光卿卿我我的校园恋人们，哪一对都有可能会是执手相看泪眼的毕分族（毕业就分手），明慧和江南肯定不会。

可偏偏，他们是最早各奔东西的那一对。

         2.像我这样为爱痴狂

分手后，明慧回了老家的小城，按部就班，朝九晚五，日子过得无惊无喜。江南留在了上海，进了一家外企，恨不得每天能有48小时，这本是他最向往的激荡人生，他却总会在加完班走出公司时，面对着整个城市的万家灯火发呆。

明慧家只有她一个女儿，她一直有这个打算，毕业后就回到父母身边。而江南正相反，他一直期待着能去到更远的地方奔跑。按理说，在偌大的地球都变成了一个村落的今天，地域本不应该是让有情人劳燕分飞的理由，但它却分明成了他们之间的致命障碍。

他们分手后的第一次见面，是在高中同学的聚会上。再次见到江南，明慧并没有避嫌，她毫无芥蒂地坐在他的身边，问他最近过得还好吗？那语气和微笑，像是他们之间从没发生过什么故事。

有爱八卦的热心女生劝明慧，就算你们在两地，也不至于就分手啊。明慧只是笑笑，随口聊起了当时很火的那个游戏。她不想和江南做游戏里的那一人一蛙，她无法欣赏他在路上的乐趣，他也不能理解她留在家里的宁静。即便他带回来了明信片，她依然无法知道这是哪里的风景，和他在那个风景里的心情。江南最需要的，是能跟他一起旅行的青蛙。

那天的江南很反常，他找了个借口坐到了另一个桌子上，那刻意躲着明慧的姿态，就像个还在赌气的孩子。江南是觉得，明慧在他们这段爱情里太理智、太清醒了。当初，他确实希望明慧能跟他一起留在上海，哪怕有坎坷，哪怕有波折，能跟她一起分享的日子，才是他期待的不一样的烟火。当然，她执意要回家乡的小城时，他也曾想过要放弃自己的梦想，陪她一起去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安逸人生。

可是，明慧既不想陪他留在上海，也不同意他放弃已经拿到的那份前景很好的Offer，她就那么绝情地替他们的爱情做了主。她为什么就不能像当年的他那样，不顾一切地为爱痴狂一回？

一个人留在上海的那段日子，江南一直都在怀疑，明慧到底爱没爱过他，从过去，到现在？

          3.如果爱情这样忧伤

明慧觉得，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两种人。一种是喜欢以风为马，驰骋天涯，永远无法安定下来的动物;另一种是哪儿也去不了，只能在最简单的环境，维持着生命力的植物。动物与植物的爱情，注定是令人忧伤的。

明慧自然是喜欢江南的。高中那会儿，虽然他的举动很疯狂，很幼稚，却让她能时刻感觉到自己在被強烈地爱着。这种感觉对她来说，是个很陌生的体验。她出生在书香世家，父母之间对爱的表达都是相敬如宾的那种，从小到大，除了学习，她从未对任何人或事付出过这么多的心思，他那种拼尽全力，毫无保留的姿态，让她觉得好笑，又有点心疼。

她不是没想过陪江南留在上海，但父母一年老似一年的状态，让她无法别过脸去，装作看不见。她也不是没想过让江南陪她回小城，但她几乎能想象到，江南放弃他最想要的生活，他身上那份生命活力会慢慢因窒息而死。

如果这份爱情注定会让人痛苦一辈子，还不如相忘于江湖，放彼此一条生路。 她再次见到江南的那一瞬间，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一如当年那个戴着耳机的备考少女，耳朵里是清浅的民谣，窗外有微风吹过。这种感觉，在分开的这段时间，她每次想到江南时，都会重温良久。

江南对明慧的刻意远离，让她又难过，又欣喜。她知道他还是放不下她，一如她对他的惦念，他们已经深嵌在彼此的目光里，再也看不到其他人。即便如此，她依然没有开口让江南留下来。

聚会结束后，江南重新回到了上海，两个人又回到了互不打扰的默契状态。直到那天，明慧突然接到江南妈妈的电话，她手足无措地向明慧求助，江南的父亲突发了脑溢血。那天晚上，明慧帮忙把江爸爸送到医院，做完手术后，她在重症监护室外守了一夜。

第二天，她抬起疲惫的脸，逆着晨光，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一步步走近，江南穿越了千山万水，向她走来。

             4.陪你到地老天荒

江南父亲的手术虽然成功了，但丧失了很多成年人的生活自理能力。他需要重新学说话，重新学走路，康复的过程缓慢而磨人，慢慢地，他的性格也像是退回到了小孩子的状态，暴躁而任性，拒绝去医院做康复。他的不配合让江南一筹莫展，心情一直处在极度焦灼的状态。

每当这个时候，总是细声慢语的明慧能让江爸爸安静下来，同时被安慰到的，还有江南。他一直以为自己冲锋在前，做她风雨人生中的保护者，他从没想过，在生活的困境里，只有她，能让他的心安定下来。

又到了江爸爸该去医院做康复的日子，他又大闹了一顿，家里照例是一片狼藉。直到明慧赶来，说要带他出去玩。明慧带着江南一起，推着江爸爸的轮椅，去了一个地方，那里有一群形色各异的病人。

那些都是一些得过重病的人，甚至有些人得的是绝症，但他们并没有放弃，互相问询着彼此的病情，调侃着自己的看病过程，展示着自己为了重新做回健康人付出的努力。江爸爸也渐渐融入了他们，跟另一个脑溢血的患者聊得正嗨，他说自己的康复速度很快，生怕人家不相信，还硬是从轮椅上下来，歪歪斜斜地走了好几步。要知道，这之前，他已经有好多天拒绝走路了，医生说，他再这样继续下去，就要错过最佳恢复期了。

那一瞬间，江南的眼圈都红了，他轻轻抓住了明慧的手，她也回握了过来。他知道，她为了这件事，肯定花了不少心思。他说不出感谢，这些日子以来，所有无法言明的情绪都在两只手之间流转，他们感受着彼此的温度，像是拥有了全世界。

等江南父亲渐渐康复，江南没有再提回上海的事，他在这个小城找到了自己更想要的东西。以前，他觉得世界那么大，一心想去更远的地方。现在才觉得，世界其实很小，只有一家几口人守在一起，他想要的人生不再是漸行渐远的背影，而是踏踏实实的日子。

那天，江南去租了一间办公间，房子不大，足够容纳他目前刚刚起步的小公司。收拾好杂乱物品往回走时，天色已经晚了，居民楼里渐次亮起了灯火，他心里一暖，那里面终于有一盏灯是在等待着他的归来，再也没有了以往在上海看着万家灯火时，心里空落落的感觉。

只要心中有梦想，身边有爱的人，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能把每个日子过成诗和远方。

责编/刘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