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有垂缰之义

夏桂楣

哈达从小就与他家的白马为伴——两岁刚过，阿妈就把他放到马背上玩 耍，6岁便骑着它参加“那达慕”大会赛马比赛，上学后又 驮着它来往家与学校之间……

白马虽然耕地、拉车、骑乘多年，特别忠诚。可现在却老了，而哈达对它依然特别好。平时，总把它牵到野外，寻个水草好的地方吃草。害怕它走丢，便把它的两条腿用绳子绊起来。

这天傍晚，哈达去牵白马回家，老远就看见两匹灰狼围着它。它却沉着冷静，正在与两匹狼搏斗：扬起前蹄对冲上来的狼刨去，一会儿又尥着蹶子猛踢扑到身后的狼。可因为它的两腿被绳索绊着不得施展，臀部已经被掏开，血淋淋的。

两匹狼还在一前一后对白马轮番攻击，一匹猛然跳上马背，骑在身上就去撕咬它的脖子……

就在这紧要关头，哈达冲上去，两匹狼夹着尾巴逃走了。回到家里，哈达就把白马牵到兽医站，老兽医给它的伤口清洗消毒涂上药包扎起来。

第二天，正好有位商人来收购“菜马”，阿爸便把白马卖给了他。哈达放学回来一看白马不见了，便问阿爸是咋回事，阿爸说它已经不能劳作，卖给商人了，刚拉走不多工夫。

哈达立刻哭泣起来，跪在地上向阿爸为白马求情：哭述老马过去在家中的种种 功劳，现在又受了伤，这样对待它太不公平……

阿爸见哈达哭得悲伤，被他的话所感动，就把卖马的钱掏出来让他去追赶商人。他便跨上马背急忙去追赶，一直跑出去20多里地，才撵上商人赎回白马，使它躲过了被屠宰的命运。

哈达一如既往对白马悉心照料：喂草、喂料、饮水和换药都非常及时；还为它梳理鬃毛，经常给它洗澡，闲下来牵出去遛步。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哈达的精心照料下，白马的伤口渐渐愈合了。这天，他牵着它驮着弟弟小布和，与海泉、巴雅尔及几个小朋友到河边去玩耍，将白马的缰绳盘在脖子上，放在岸边吃草。

草原上阳光灿烂，花飞草长，百灵鸟啁啾鸣叫。哈达和海泉、巴雅尔、小布和都脱光了衣服下到河里去抓鱼。

在水中玩儿一气，都跑到岸上躺下一片，身下的鹅卵石被晒得滚热，上面照耀着温暖的太阳。躺够了，又跳到水中去折腾，搂“狗刨”，打水仗……

哈达、海泉和巴雅尔，还有小布和都不太会游泳，不敢到水深的地方去，只在浅灘上戏耍。可玩着玩着，胆子就大起来，也就忘记了危险。

哈达正玩得高兴，突然听见弟弟小布和大喊一声“救命啊！”扭过头看去，只见他踩进了一个“锅底坑”，一会儿是头朝上，一会儿又是脚丫子露出水面，翻着跟头被水流冲走，情况非常危急……

哈达虽然不太会游泳，可他和海泉还是不顾一切扑过去，抓住了小布和的一只脚丫，海泉也抓住了他的一只手，拖着就往岸边靠。不料，快到岸边了，哈达的脚也踩进了那个“锅底坑”。

“锅底坑”的底下全是淤泥，又深又滑，怎么也站不起来。哈达和海泉还抓着小布的手，可三个人却在上下翻腾。就在露出水面的时候，全都拼命呼喊：“救命！救命啊！”

一同玩耍的小伙伴听见呼救声，也都站在岸边大声喊叫起来：“救命啊！救命啊！”

可是，跟前连一个大人都没有，不会水的孩子谁也不敢再下水。眼看哈达、海泉、小布和快要淹死了，孩子们全被吓哭了，哭喊的声音惊天动地……

在岸上吃草的白马已经走远。巴雅尔刚才扑腾去救小布和时被水冲开。爬上岸后便朝白马跑去，迅速解开了盘在马脖上的缰绳。

白马听见了孩子们的哭喊，抬起头朝河里看了看，便朝河边跑去，竖起前蹄，不断摇晃脑袋发出撕裂苍天的嘶鸣……

白马笼头上的缰绳随着脑袋的剧烈摆动，在惊天动地的嘶鸣声中甩了出去，划着两个圈儿落入水中。然而鞭长莫及，哈达并未抓到。

就在哈达、海泉、小布和的脑袋最后一次露出水面的时候，白马又竖起前腿，箭似地往前蹿两步跳入水中，发出一长串嘶鸣，缰绳再次划着圈儿甩过去，正好被哈达一只手抓住。

白马不再跳跃和嘶鸣，而是扬着脑袋喘着粗气，拖住缰绳用力往岸上捎。哈达虽然被灌了几口汤，可他的一只手却始终没有撒开小布和；与此同时，海泉的一只手也牢牢抓住了白马的缰绳。小伙伴们一齐上手帮助白马把哈达三个人拖到岸上。

哈达吐出两口水站起来。可小布和肚子里的水都已经灌满，脸色青紫，眼睛瞪得好大，鼻孔都没了气息。巴特尔急忙上到白马脑门儿上拍打两下，它便立刻趴在地下。

哈达、海泉和巴雅尔将小布和抬起来，肚子朝下 放在马背上，双手在他的 背上挤压，他肚子里的水才开始往外流淌。控了老半天，他便“哇”地一声哭出 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