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政府对外战略的三大趋势

熊光清

【摘要】美国的对外战略在不同时期有不同的表现形式，特朗普上台后，美国对外战略没有发生根本性变化，但是，由于形势的变化以及特朗普本人的性格特点，美国对外战略有了一些新的体现，即由注重国家利益变为“美国优先”，对华战略由接触与遏制并重变为接触、遏制和对抗并重，由多边手段和单边手段并用变为主要运用单边手段。

【关键词】美国 美国优先 单边主义 【中图分类号】D83/87 【文献标识码】A

对外战略由注重国家利益变为“美国优先”

追求国家利益、实现国家利益，被认为是国家外交的出发点和落脚点。虽然国家利益中的一些核心因素可以在相当长时期内保持相对稳定，但是，国家利益不是一成不变的常数，它由具体的国际环境所决定，并受国家实力的影响。而美国的国家利益也是如此，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冷战后，美国对其国家利益进行了重新界定。比如，克林顿政府提出“参与和扩展”战略，表示美国外交将建立在“三个支柱”的基础上，即确保美国的经济安全、更新武装力量以应付冷战后新的安全挑战、推行西方“民主”“人权”等价值观念。克林顿政府的对外战略反映了美国在国家安全、经济发展、国际地位以及维护自身价值观等方面的国家利益，是对冷战结束后美国国家利益作出的新归纳、新概括。此后，美国政府也多次对国家利益进行界定，但大都与此相近。事实上，美国所界定的国家利益具有明显的全球性色彩。美国对国家利益的界定，是从美国是一个全球性的超级大国这一定位出发的。同时，美国的国家利益也具有一定的理想主义色彩，即美国在追求国家利益的同时，也注重兼及国际社会的共同利益，希望在实现国家利益的同时，为国际社会提供一定的公共产品，从而提升美国的国际地位。

现任美国总统特朗普也注重并力图实现美国的国家利益，但是，特朗普把对美国国家利益的追求发挥到了极致，其典型表现就是他提出的“美国优先”口号，这削弱了美国国家利益的理想主义色彩，表现出了赤裸裸的经济利益倾向。特朗普在就任美国总统后就开始实施“美国优先”的政策，比如，签署“阻止外国恐怖分子进入美国的国家保护计划”政令以及新的旅行禁令等，引发了国际社会的广泛关注和批评。

“美国优先”最为突出的表现就是退出《巴黎协定》。在特朗普政府看来，提振经济和就业的主要手段是复兴制造业和加大基础设施建设，这在客观上需要更低的能源成本和更宽松的环境管制。美国是全球第二大温室气体排放国，碳排放量占全球总排放量的15%。在《巴黎协定》中，美国承诺将在2025年前把温室气体排放量在2005年的水平上减少26%—28%。但对于特朗普政府而言，《巴黎协定》是不利于其经济振兴计划的，因此，坚持“美国优先”的特朗普政府宣布退出《巴黎协定》。

对华战略由接触与遏制并重变为接触、遏制和对抗并重

1972年，尼克松总统访华，打开了中美关系的大门。1979年，中美建立正式外交关系。苏东剧变后，西方国家的战略关注集中指向了社会主义国家中国，美国对中国实行接触与遏制并重的战略，导致中美关系较为复杂。

在政治和外交上，一方面，中美两国保持和深化了各个层次和各种级别的接触，两国之间高层交往和民间交往日益頻繁；另一方面，美国在人权、宗教等方面攻击中国，并且利用各种场合和各种方式对中国施压。在经济上，一方面，中美两国不断加强经济往来，在经济合作过程中获得了大量经济利益；另一方面，美国利用人民币汇率、知识产权、禁止对华出口高新技术等措施，制约中国的发展，并试图把经贸关系作为促使中国发生变革的重要手段，强化意识形态的渗透。在安全上，一方面，美国要求中国在反对恐怖主义、防止核扩散、打击跨国犯罪等领域给予合作和配合；另一方面，美国不断散布“中国威胁论”，在中国周围地区加强军事部署。同时，向台湾出售先进武器，破坏中国团结与稳定。在文化和意识形态上，一方面，美国大力发展与中国的文化交往，促进两国文化教育事业的发展；另一方面，美国加强对中国的思想和文化渗透，试图达到和平演变中国的目的。美国对中国实行接触与遏制并重的战略，使得中美关系时好时坏，难以平稳发展。

现今，美国对华政策仍存在接触与遏制并重的特点，但是较之以前却多了一些对抗的成分，使得中美关系变得更加复杂。近来美国政府发布的《国家安全战略报告》和《国家防务战略报告》都反映了美国对华政策的变化。特朗普政府将经济繁荣和贸易平衡视为国家安全的组成部分，将经济领域的中美竞争，视为美国战略安全的威胁。《国家安全战略报告》将中国和俄罗斯视为“战略竞争对手”，称中俄两国挑战了美国的实力、影响力和利益，是两个意图侵蚀美国安全和繁荣的“修正主义国家”，就是最好的证明。

对外战略由多边手段和单边手段并用变为主要运用单边手段

苏联解体后，美国认为自己获得了单极霸权的机遇，力图建立美国统治下的、用西方政治经济模式和价值观念领导的单极世界，以确保21世纪成为美国主宰的“美国世纪”。美国政府及主流思想认为，美国作为世界上综合国力最强大的国家是不容置疑的，美国在现在与将来的相当一段时间内是不可挑战的；国际社会缺乏美国的领导作用，将难以对那些危害共同安全的挑战作出有效的反应；在许多情况下，美国甚至是唯一能对共同挑战做出国际反应的具有领导能力的国家。

但事实上，美国的力量是有限的，美国的霸权国地位会受到多种力量的挑战和制约。正如美国政治学家塞缪尔·亨廷顿所说的，当代世界体系并不适合单极体系、多极体系、无极体系三种模式，取而代之的应是一个新的复合式的单极—多极体系，其中应存在一个超级大国和多个重要力量。重大国际问题的解决需要超级大国的行动，也需要其他重要力量的联合性行动。也就是说，尽管美国是一个超级大国，但它也受到其他力量的制约，其并没有强大到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步。美国为实现其目标，必须借助其他力量，因此，美国很多时候会选择多边主义手段。同时，美国霸权的一个典型特征就在于其制度霸权，美国在许多全球性国际组织中处于主导地位，这也使得美国能够运用多边机制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不过，当多边手段难以达到其目标时，美国就会选择单边手段。

当前，美国政府的单边主义色彩更加明显。特朗普政府在外交上奉行“美国优先”策略，回避国际义务，经常采取单边主义行动。比如，2017年1月，特朗普签署行政命令，正式宣布美国退出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2017年6月，特朗普宣布退出应对全球气候变化的《巴黎协定》。2017年10月，美国国务院宣布，美国决定退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中美贸易问题上，美国的单边主义行动表现得更为突出。2017年8月，美国宣布正式对中国发起“301调查”，这一举动给中美经贸关系发展蒙上了阴影。2018年3月9日，特朗普正式签署关税法令，对进口钢铁和铝分别征收25%和10%的关税。2018年4月4日，美国政府发布了加征关税的商品清单，对中国输美的1333项500亿美元的商品加征25%的关税。这不但使得中美贸易摩擦越来越严重，也暴露了美国单边主义的强横与霸道。

（作者为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副院长、教授）

【注：本文系北京高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研究协同创新中心（对外经济贸易大学）重点项目“习近平对外开放思想体系研究”的阶段性成果】

【参考文献】

①刘明：《博弈：冷战后的美国与中国》，北京：北京广播学院出版社，2005年。

②刘若楠：《美国权威如何塑造亚太盟国的对外战略》，《当代亚太》，2015年第4期。

责编/孙渴 美编/李祥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