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小腰精
2018-05-15宋纯洁
宋纯洁
我身为一朵娇花,被包办婚姻祸害,嫁给了一个凡人,这个凡人还敢对我百般嫌弃。凡人为了报仇,拉着我到处找高手,可是……报仇对象似乎还有我?
1.娇弱人妻的武学梦想
我是被逼着来参加武林大会的。
顾长垣为了说服我来,一遍一遍地跟我确保这真的是最后一批,甚至还跟我打了包票,说这次武林大会之后,他一定答应和我生猴子。
我:“……”
顾长垣信誓旦旦:“我跟你发誓!”
……不是,姑且不说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你说话时那个生不如死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儿?
我这个妖吧,比较没主见,顾长垣都牺牲这么大地求我了,我就跟着他来了,反正武林大会上尽是些凡人,谅他们也打不死我。
然而,此时此刻我站在擂台上,看着对手健壮的肱二头肌,其实还是有些害怕的,这一拳下来,能砸得我灰飞烟灭吧……
我的后腰几乎不受我控制,很疯狂地想往后折,我强行定下心神,阻止了这股子冲动。
评委问我:“你的梦想是什么?”
这是武林大会的惯例,当年我很不理解一个打架的比赛知道了我的梦想之后能有什么用。顾长垣跟我科普,这是为了体现人文关怀。
这玩意儿,我一个妖不太懂,顾长垣嫌弃我一直追问,直接说,你就当是凡人事儿多吧。
我清了清嗓子:“小女的梦想,是有一座小房子,院里种着菟丝花,和相公生个小娃娃,平平淡淡就好了。”说话间,我还颇为幽怨地瞪了顾长垣一眼。
要不是我的相公顾长垣热爱搞事,我的平淡生活早就成真了!
擂台上下都随着我的眼神把目光聚焦到了顾长垣的身上,顾长垣面对众多谴责的目光,十分坦然地站起来,冲我抱了抱拳:“娘子!即便你同我成婚了,我还是支持你追求你的武学梦想的!”
所以说,人长得好看还是有优势的,顾长垣一开口,真挚的口气加上俊美的长相,感动了在场所有人。
作为当事人,我也热泪盈眶,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会相信我一个没有肱二头肌的小人妻会有武学梦想。
对面的肌肉大哥甚至还对我拱了拱手:“夫人对武学的赤诚之心,实在让在下动容!”
我的后腰又开始不受控制了。
所以,我非常怨念地瞪了这人一眼,夸我就夸我,这扑面而来的杀气是要闹哪样?
寒暄完毕,对面比了个把式,我不懂武功,所以原地站着等他动。
这场比赛打得很慢,因为他拳头太硬,我不敢硬扛,只能躲,于是,满场就看到肱二头肌捶天捶地,本小人妻身轻如燕。
一直耗到最后,肱二头肌没力气了,我才使了使劲,一脚把他踹在了地上。
我赢得并不光荣,但毕竟还是赢了,下边众人议论纷纷,这个时候,评委站了出来,宣布我胜利,还给我正了名:“虽然这位夫人没有硬碰硬,但也是战术的胜利,我们武林大会并不反对猥琐的行为。”
说罢,他还很自以为俊美地冲我笑了笑。
真是个神经病。
比完这场已经到了饭点,顾长垣带着我去附近的高级酒楼吃饭,点了一堆很贵的菜犒赏我。我正吃着饭,他突然问我:“菟菟,刚才那个男人真的不厉害吗?”
我心下一跳,然后擦了擦嘴,故作淡定地同他分析:“相公,武学这个东西,破坏力惊人并不是真的厉害,那人不过是占了体型的优势,看着把擂台砸了个稀巴烂,其实,实力很一般。”
顾长垣反问:“那你为何不直接开打?”
我谦虚地一笑:“太弱了,不足以当我的对手,所以,不想放大招。”
顾长垣恍然大悟,冲我比了个大拇指:“娘子威武。”
我摆了摆手:“夫君过奖。”
话音刚落,我就看到顾长垣的脸色变了变。我转过身去,肱二头肌就在我身后不远处,脸色难看,估计将我的话听了个全部。
我的后腰软得都快哆嗦了,足见这人杀气很盛。
我心脏狂跳,唯恐他一言不合就冲过来把我和顾长垣了结了。
但是,最终,他的杀气逐渐消弭,三两步上前来冲我拱手:“在下一直以为自己修为很高,甚至刚才被夫人打败之后还是不服气的,原来夫人并不屑与在下为敌。”
他顿了顿:“师父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下今天总算明白,多谢夫人点拨,愿他日再见,夫人能把在下当作对手,就此别过!”
我疯狂尔康手也没能拦下他来。
顾长垣那个傻狍子又来夸我威武,我懒得理他,心想:人生在世,果然全靠装。
不过,下次见面,我一定也得问问那个肱二头肌,他究竟是怎么从我那一堆羞辱的话里边听出来点拨的。
我咬了口鸡腿,还是很在意这个问题,不得不说,凡人的脑回路,真的很奇特。
2.包办婚姻绝对有问题
我和顾长垣,其实是包办婚姻。
虽然我们一人一妖还要搞包办婚姻挺奇怪的,但是,恕我直言,顾长垣他家没一个正常的人。
顾长垣一心组团搞事,他娘则一心想抱孙子,甚至说在我给她生下孙子前不要去见她,拜托我当时还没过门啊?
当时,我据理力争,说,就算我和顾长垣一发中奖满打满算也得一年吧,老太太神秘地一笑,非常慈爱地摸着我的头:“可是,菟菟,你不是人啊。”
我:“……”
老太太又补充道:“你们花妖的生产期不是很短吗?”
敢情就是看上这个才让我过门的啊?
但是,由于顧长垣不和我圆房,我过门至今都没见过他娘。老太太仿佛长了千里眼似的,顾家说大不大一个院子,老太太愣是能和我避开。
后来,顾长垣告诉我,他娘也不是人。
我:“……”
包办婚姻大多悲剧,我和顾长垣也不例外,成婚后的三个月里,他理都不带理我的,气得我一度想回娘家。
顾长垣表现超过分,还在我院子里头种了一堆菟丝花。
我表情和善地问顾长垣:“你什么意思?”
顾长垣有理有据:“让你永远有在娘家的感觉。”
气得我一巴掌抽在了他的背上,这人得有多傻才会有这种想法,类推到人类世界岂不等于出门街上皆你妈?
那之后,我们之间更加冷漠,直至顾长垣发现我的某个惯性之后,这种情况才得以改变。
我是个菟丝花妖,菟丝花是缠绕寄生的,由于成精之前要靠依附他人才能生存,这个特点直接导致我在成精之后,看到特别厉害或者很重的人时会自动折腰,动作类似于凡人跳舞时的下腰。
那天我和顾长垣一起出门,有一个武林高手从我们身边走过,我看到他的瞬间后腰就不受控制了,直接弯了下去,当时街上人还挺多,纷纷为我鼓起了掌。
我:“……”
但是,我再用我只是单纯下腰这个借口去跟顾长垣解释时,他却死活不信,坚持认为我腰有问题,还忧心忡忡地要带我去看郎中。
……你娘好歹是个妖精,就没有告诉你妖精身上发生一切奇怪的事情是很正常的吗?
我快被他烦死了,只能把真相和盘托出。
顾长垣愣了一秒,然后就开始哈哈大笑,还很豪爽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我:“菟菟,你不要自卑,就算你这么怂,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我真的很想知道他哪只眼睛看到我的自卑的,我还挺想借过来看看的。
而且,一个生理习性的问题,为什么能跟“怂”字沾上边。
我嘴角抽了抽,要不是顾长垣只有脸好看这么一个可取之处,我一定一拳捶死他。
我本以为顾长垣嘲笑完我之后,这个关于生理习性的问题就宣告结束,万万没想到,他嘲笑了我,还惦记上我了。
这种行为可以说是非常不要脸了。
但是,毕竟我们要过一辈子,他跟我示好了,我也不好意思拒绝得太绝对,所以,我询问了他的目的。
不知道是我语气太温柔,还是怂得别致又诱人,顾长垣虽然扭扭捏捏,但是好歹还是跟我说了。
大概就是他和当今晋王爷有仇,他想复仇,但是,晋王爷身边全是高手,所以他想招揽天下豪杰一起去打人,但是一个一个招揽太过费时费力,如果我愿意帮忙,那么必将事半功倍。
我问他:“究竟是什么仇?”
顾长垣表情灰败,很深沉地来了句:“不可说。”
这个神经病就这么招揽帮手的?坦诚相待都做不到,还指望别人跟他去卖命?
我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他,然后就被顾长垣日日夜夜地骚扰,几乎困不聊生。
后来,我实在扛不过顾长垣的软磨硬泡,非常不服地败在了他猥琐的手段之下。那之后整整两年,我被他带着到处参加武林大会,说了一大堆梦想,结了一大堆梁子,以至于再去新地方的时候,我都得易个容。
不過,最为难过的应该还是我婆婆,我和顾长垣外出同游,每次回来她都很激动,甚至戴了面纱跑出来接我,头一句就是“怀了吗”。
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望之后,我婆婆就开始造谣了,她说这么久都怀不上,一定是我肚子不争气。
……讲点道理,你问问你儿子好不好?
而且,既然那么想要小孩子,你一个树妖,完全可以无性繁殖一个的,好不好?
自己懒惰还要怪我,真的太无理取闹了!
3.绿帽预防者
下午场,我还是得打。
这次的对手是个挺文弱的书生,反正我的腰杆是笔直笔直的,除此之外,他还挺秀气,一看就是个好人。
我借着打架窥视了他的记忆,确定此人可用之后,就找了个时机败在了这人的招式之下,为了给顾长垣证明他确实厉害,我还特意吐了口鲜血。
顾长垣立刻从台下飞奔上来,把我抱在怀里,我努力对他挤眉弄眼,毕竟也是好几年的夫妻,顾长垣代我认了输,下了台之后就立即去邀请那位:“少侠可否赏脸,一道吃个晚饭?”
书生谦虚地摆手:“好说,好说。”
正儿八经地坐在了一桌,书生比顾长垣还兴奋。本来我就是个来蹭饭的陪衬,结果被这人搞得比顾长垣还要重要。
他一直在问我问题。
“夫人可知今早打败的那位是谁?”
我摇头。
“那位可是当今武林新秀,于深山之中修炼十余年,出山之后劫富济贫……”
我打断了他:“说重点。”
书生嘿嘿一笑:“那位败在夫人手下,夫人又败在鄙人手下,那鄙人岂不是……”
这个节奏停得很有趣味了,我冲他抱拳:“先生功力深厚,在那人之上!”
我以为我吹嘘完了,就可以安静吃饭,万万没想到,顾长垣拉拢那人的时候,那人含情脉脉地看我一眼:“鄙人愿为夫人效犬马之劳。”
……等等,我真的不需要啊!
顾长垣的脸直接绿了,直接拍案而起,指着书生怒斥:“谈崩了,你现在就给我滚!”
书生发蒙:“夫人是头一个夸奖鄙人的,鄙人感念知遇之恩怎么了,怎么了!”
顾长垣:“不怎么,你给我滚!”
书生愤而离席,我也急得站了起来:“先生留步……”
我话没说完,就被顾长垣堵住了嘴。
我瞪他:“你突然间发什么疯?我找个人才容易吗!”
顾长垣鼓着腮帮子跟我装可爱:“这会儿不发疯,我怕帽子绿!”
我眯着眼睛看他,这是理直气壮怀疑我呢,很刚,很可以。
我明天就到你娘原身身上给你折点儿树枝编顶绿帽子。
好不容易找来的人选被顾长垣这么弄走了,而且顾长垣还敢堂而皇之地怀疑我,我缩在房间里不肯理他,关着门在木地板上种花玩。
午夜时分,顾长垣厚颜无耻地摸进了我的房间,从我背后轻轻抱着我,声音闷闷的:“菟菟,今天是我不对。”
这人向来趾高气扬,这么认错还是头一回,我正觉得有点儿稀罕,又听见他说:“但是那个人对你图谋不轨。”
我转过身子。
我向来知道顾长垣长得好看,可是,这张脸沮丧起来,我只覺得整颗心都要化了。
然后,我听到他说:“所以,菟菟,你明天继续加油,找两个眼光高点儿的。”
这个贱人!
4.里边有你亲人吗
第二天,我没打架,因为顾长垣被我轰出去后,拿个酒壶在客栈院子里伪装家暴受害者,碰上了此生的知音。
他很兴奋,完全忘记了我们前一天还在冷战,一大早就拉我起来去和他的知音吃饭。
我打着盹儿被他拉过去,一进饭厅,就直接摔在了地上。顾长垣念叨我不小心,我却瞬间清醒了。
我会摔倒,是因为不太清醒,一下子没控制好自己的老腰。
这饭厅之中,怕是有个世上难遇的高手!
可我千想万想,没想到这人是顾长垣那位知音。
更让我崩溃的是,顾长垣与这人一见如故,连自己想组建复仇小分队的事情也说了,这位知音当即表示要加入,顾长垣未经过我鉴定,直接拍板子同意了。
我觉得这太随便了。
司知音是个很仗义的年轻人,在饭桌上就很兴奋地要给顾长垣的复仇小队起名字。我后腰软得几乎像面条,控制着不往后倒,很费心神,只模模糊糊地听到司知音说:“叫复仇者联盟怎么样?”
顾长垣差点儿拍案叫绝。
我看着面前的珍馐,有点儿想自杀。
我必须把司知音给弄出去,不然,我的计划绝对要出事。
司知音在顾长垣的安排下,住在了我隔壁。
武学高手都有晨起练功的习惯,我于是早早起身,在堂下嗑着瓜子看司知音练功,笑嘻嘻地搬了一摞砖过来:“司兄,传闻你们高手可以徒手劈开十多块砖,我想看很久了,能否赏个脸?”
司知音停下来,瞅了我一眼,面无表情地全部劈开,我被吓了一跳。
那边,顾长垣鼓着掌过来:“司兄好功夫!”
我脸色苍白。
第二次,我派人弄进来一大块青石板,请司知音表演胸口碎大石,司知音仍旧面无表情,躺在地上,直接用内力震碎了身上的青石板,连大锤都不用。
我的脸色愈发苍白。
后来,我又试了许多次,司知音轻松应对,我却越发憔悴。
顾长垣总算看出了我的不对劲,好声好气地询问我怎么了,我泪眼蒙眬地控诉:“司知音太凶残了,昨天他练剑,一道剑气劈碎了院里的菟丝花架!”
顾长垣看着我欲言又止,斟酌良久才问我:“里边……有你的亲人吗?”
我:“……”
顾长垣又问:“那要不,我明天和他一块去把那些花埋了,再顺便上炷香?”
我沉默地看着他,果断地伸出了两根花枝堵住了他的嘴。
5.你是不是喜欢我
在我极尽所能地表达了对司知音的嫌弃和排挤之后,我终于被司知音截和了。
那天下着大雨,他背着把大刀,靠在路口的墙上,有那么点儿忧郁美男子的气息,丝毫不在意造型被风雨搞得乱七八糟。看见我过来,他抬起头问:“花菟丝,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啊?”
司知音皱着眉头:“这些天你一直刁难我、针对我,不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吗?”
我低着头从他的身边绕过去,他不屈不挠地把我困在角落里,神情执着:“到底是不是?”
我有些痛心疾首,万万没想到赶人还能赶出风流债来。
纠结良久,我被冻得打了个哆嗦,终于诚实地面对了自己的内心:“司兄,我只是单纯地有点儿烦你。你别多想。”
然后,我矮下身子,从他的胳膊底下钻了出去。
顾长垣坐在窗边喝茶,看到我进来,爱搭不理地瞥了我一眼。
这种眼神我太熟悉了,当年我待嫁闺中,隔壁桃花叔和樱花婶天天闹和离,看对方就是这眼神。
当时我阿爹跟我科普,说这叫相看生厌,凡人的说法,叫七年之痒。
我哆哆嗦嗦地扒拉着手指,寻思着我和顾长垣连七年的一半还没有呢,他就招呼都不打地先痒了?
我更相信他移情于司知音了。
我越想越委屈,缩在床上想,顾长垣要真敢移情于司知音,我就去喊司知音私奔,让顾长垣糟糠之妻和小情人两空!
司知音又来找我,找我单挑。
彼时,我刚睡醒,头痛欲裂,迷迷糊糊间瞅着司知音一身黑色劲装,差点儿以为有人来追杀我,。我内心崩溃地吼了一声,引来了顾长垣。
顾长垣的表情在看到司知音的那一瞬间冷了下来:“这大早上的,你俩好兴致啊。”
这话说得拐弯抹角,简直十里飘酸。
司知音对我抱拳:“花姑娘,在下只是听闻,花姑娘是难得一见的武林高手,所以想来切磋一下。”
要是放到往常,我绝对不会吃饱了撑着和这种高手打,但是,这一次,我瞅着顾长垣的脸色,很欣然地拍了拍司知音的肩膀:“好说,好说。”
顾长垣的脸色果然更黑了,咬牙切齿地询问:“用不用我去帮你们联系场地啊?”
司知音耿直地道谢:“那就多谢顾兄了。”
顾长垣神情僵硬地转身离开,背影脆弱得像我的原身。
顾长垣虽然是个王八蛋,但是办事还是靠谱得过分了,他不光找了场地,还十分贴心地找了评委和观众。
极具人文关怀的评委问司知音:“你的梦想是什么?”
司知音:“把一个女人打败,然后娶了她。”
评委一愣:“啊?”
司知音转过脸,朝场下秀了秀自己健硕的肱二头肌:“因为,女人都喜欢强者。”
下边一群小姑娘十分配合地尖叫,往擂台上扔了无数块手绢。
我看了顾长垣一眼,他脸黑得像锅底,十分可怜。
我有些不忍心,接了块手绢递给他:“我要去打架了,你一会儿忍不住,自己拿着擦擦?”他瞪我,我咂了咂嘴,只能给他第二种用法,“那不然,咬着也成……”
我最终是在顾长垣凶狠的眼神之下被逼上台的,评委还想问我,顾长垣直接打断:“别废话了!”
司知音真的是个高手,我满场飞地遛他,他并不怎么理我,基本每一招都打到我即将落下的地方,我躲得心惊肉跳。
擦肩而过时,司知音问我:“花菟丝,你喜欢强者吗?”
敢情刚才说的那句话都是对我说的?
我一个反应迟钝,就被司知音打中了腹部。
这个人实在太强,我疼得趴在地上几乎爬不起来,评委还在声情并茂地解说:“花菟丝姑娘是江湖十分知名的‘猥琐流派创始人,这一流派轻功卓绝,所以能在蛮力对抗中居于不败之地……”看到我被打趴下,评委立马改口,“而今天的比赛让我们认识到,猥琐终究不是取胜法宝,实力强才是硬道理!”
司知音在我旁边蹲下来,执着地又问了一遍:“你喜欢我吗?”
我疼得抽气,几乎没有说话的力气,恍恍惚惚间,我听到顾长垣中气十足的咆哮:“滚!”
6.有一种爱叫绝不放手
再醒来时,我身边只有顾长垣。
他有些憔悴,我问他:“司知音呢?”
顾长垣有些愣住,然后回答我:“刚才出去买东西,碰到有个和人私通的妇人要被浸猪笼,司小小打抱不平,救了那妇人,说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他有些忐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他就去安置那妇人了。”
就算我是个傻子,也琢磨出顾长垣这话里的意思了。
这个人为了复仇拉我入伙,我为了他辛辛苦苦、费尽心思,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他现在,竟然明示暗示我不守妇道?
果然,男人都是浑蛋。
我一朵被我爹娘娇养长大的花,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当即甩开被子就往外走,顾长垣拉着我的胳膊:“你去哪儿!”
我头也不回:“回娘家!”
我以为顾长垣会拦我的,可他没再说话,然后缓慢地松开了我的手。
他声音很轻:“菟菟,司知音往南边去了。”
我快气死了,这个人竟然还在怀疑我,而且搞这种有一種爱叫作放手的设定是在闹哪样?
我必须回趟娘家喊我爹揍他。
最终,我没能回去。
一出客栈门,我就觉得不对,头重脚轻的,我只当是被捶后遗症。结果,我走到城门口,一棵柳树拦住了我,神色严肃:“姑娘,你是不是害了白粉病?”
没等我说话,柳树又撸起我的袖子,胳膊上突然多了许多黄色小点。
柳树冷静地分析:“姑娘,白粉病无误了,你估计没多长时间了,有什么后事,快去交代吧。这条路,你不能走了。”
我站在原地呆滞了一会儿,然后拔腿就往回跑。
我疯狂地想见顾长垣。
跑回客栈,顾长垣还在原地愣着,看到我回来,他有些意外,呆呆地问我:“你回来啦?”
我冲上去恶狠狠地抱住他,压抑着哭泣的冲动吩咐他:“你记住,报仇的事情不要着急,好好照顾好自己,还有,找个好姑娘,别再气人家了,知不知道。你们凡人小姑娘都很娇气,你气着人家了,人家就不喜欢你了。”
顾长垣推开我,表情有些惶恐:“你……真的要走吗?”
我冲着他笑,我大概没这么温柔地对他笑过,然后拉下他的脖子亲吻他,这大概是我们成婚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这么亲密的接触,我小声地跟他说:“顾长垣,我喜欢你。”
虽然你是个怂包,一无是处,还不喜欢我,可是,没关系,我喜欢你。
我们菟丝花妖一族,一生可以预见未来一次,我把那次机会,用来看了姻缘。
我看到的就是顾长垣,他生得好看,所以,我一眼看过去,对他还算喜欢。
后来成了婚,他对我百般嫌弃,连圆房都不肯,没我能打,还是个怂货,但是,也不知道怎的,我就看上了这个怂货。
他一心想着复仇,可我总想着和他好好过日子。他带着我到处寻找武林高手,却从来没想过真的向晋王复仇之后,我们又该怎么办。我唯恐他做傻事,在比武场上小心翼翼,碰到武功厉害的就用轻功遛到对方没力气,碰到草包就疯狂放水,还得帮着对方揍我给顾长垣看。
私底下,我就偷偷地将那些人聚集起来,跟他们说顾长垣的真实目的,草包都怕死,所以,权衡之下都听了我的话,预备在晋王爷生日宴上给他奏个小曲儿。
喜欢总是不讲道理的,我为了我们的将来盘算了这么多,可我没想到我根本没有那么长的时间。我最难过和遗憾的是,我都要死了,顾长垣还是没能喜欢上我。
顾长垣慌慌张张地问我到底怎么了,可是,我已经没有回答他的力气了。
7.祸害遗千年
我也没能死成。
顾长垣飞鸽传书喊来了我婆婆,我婆婆给我把脉,开始还很严肃,后来捏着我的胳膊瞪我:“你自己说你怎么了?”
我缩进被窝里:“我得了白粉病……”
我婆婆冷笑:“你只是发烧,让我儿子抱着你睡觉,出出汗就好了。”
我伸出胳膊,露出胳膊上的黄点,我婆婆一阵无语地看着我:“那不是白粉病,那是你发烧太热了,叶子发黄了。”
她风一样地离开,丢给顾长垣一句:“祸害遗千年,她死不了的,儿子,你不用担心。”
顾长垣慢吞吞地走过来,坐在了我的床边。
其实,这个时候面对顾长垣,我有点儿尴尬,当时以为是最后一面,急急忙忙表了白,这会儿再见,就要面对“我给一个不愿意跟我圆房的男人表了白,我该怎么办”这种很尴尬的问题了。
顾长垣神色复杂地看了我半天,然后羞答答地开口:“菟菟,等这些事儿完了,等我报了仇,我们就,生一个吧。”
有生之年,我真没想过铁树能开花,于是露出一个十分智障的表情,忙不迭地点头同意。
完事了,我又觉得不矜持。
不过,矜持的顾长垣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转眼就到了晋王爷的生辰,顾长垣带着我往京城赶,抵达之后,就开始到处联系他养在各处的小白脸……哦,不,杀手。
据顾长垣所说,几日之后就是萧肆的生辰,那一晚人最多,很适合报仇。
……这脑回路也是够奇葩的,我头一回见报仇要找人多的时候。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杀手们陆续来齐,顾长垣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他们,甚至在进去之前还开了个小会,中心思想就是:别用刀,别用剑,赤手空拳进去,把晋王爷打趴下,打哭他!
我在外头听得心口哆嗦,觉得顾长垣果然不是一般的男子,都成了亲的人了,报仇的方式居然还是打群架?
然而,我是没什么后悔的机会了。
为了防止计划出现问题,我特意进去又看了一下,有一个人站起来问我:“夫人,按照原计划行事吗?”
我点头,顾长垣凑过来问我:“什么原计划?”
我爱怜地摸摸他的头:“让你快点报了仇,回去跟我生猴子的计划。”
顾长垣颇为感动,我则在心里头松了口气。
晋王爷萧肆的生辰宴排场挺大,我跟着顾长垣过去,一路上看得目瞪口呆。我跟顾长垣交流:“王爷挺有钱啊。”
顾长垣点头:“那可不,小小年纪就开始卖鱼放生了。”
这太符合我的价值观了,我很感慨:“很善良的人啊。”
顾长垣点头:“对,那条河都已经鱼满为患不能通船了,百姓们费尽力气打撈上来准备卖掉,他倒好,直接花了钱又把那些鱼放回去了。”
我沉默了一下:“他有病啊……”
顾长垣摸摸我的脑袋,笑得很开心:“你终于发现了。”
他突然又低下头来亲了亲我的额头,然后把我揽在怀里:“菟菟,我有些心潮澎湃。”
我配合地摸了摸他的头:“嗯,我也很澎湃。”
8.我们回家
我和顾长垣坐在宾客席里,远远地就看到一个人影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过来,走得近了,觉得有些面熟,却怎么也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晋王爷走过来,含情脉脉地喊了我一声:“花姑娘。”
我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这个世界上会叫我花姑娘的神经病只有一个,就是那位和顾长垣称兄道弟的司知音。
我看了顾长垣一眼,他黑着脸,手里的杯子都快被捏碎了。
晋王大名萧肆,化名司小小,和顾长垣青梅竹马地长大,顾长垣碰上了易容的司小小,把人家引为知己,还把自己如何报复萧肆的计划和盘托出。
亏我还怕顾长垣搞出事情,这么一闹,他想搞事情,还得看晋王爷给不给他这个机会了。
送走了晋王爷,顾长垣脸色苍白,我轻轻地握了握他的手,他勉强地对我笑了笑。
晋王爷萧肆是个奇人,作为权势仅次于他皇帝大哥的二把手,他不爱权势,不爱红颜,就喜欢看别人打架,所以,这次生日宴的助兴节目,就是比武。
我看得昏昏欲睡,忽然听见顾长垣咳嗽一声。
接下来就看到一群文弱书生拿着胡羌、琵琶翩然入场,几乎是同时,晋王爷身边不动声色地聚集了几个人,个个都是高手。
顾长垣脸色难看,我打了个响指,那群人十分配合地奏起了《十八摸》。
一群行外人,奏得七零八落,在座各位面面相觑,晋王爷脸色花花绿绿,顾长垣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转过来有些难过地看了我一眼。
我有些不忍心,只好跟顾长垣商量:“夫君,既然报仇已经无望,那我们折中,一会儿大风起来的时候,你就冲过去抽他两耳光,解了气就算了,好吗?”
我想得很简单,晋王爷这样子实在不是个东西,我一个妖精,法力在身,都不能让我家相公出个气,要我何用?
顾长垣点头。
我动了动手指,大风骤起。
晋王爷身边的高手十分敏捷地将他围住,顾长垣行动敏捷地过去,装作被大风吹得站不稳的样子。我又起一阵大风,将风沙全往那一块吹,趁着高手们眯眼睛的工夫,顾长垣俯下身子,蓄足力气,一口气扒下了晋王爷的裤子。
我有点儿不能理解这个剧情展开。
晋王爷不知说了什么,身边的人围成一圈,供晋王爷提好了裤子。然后,晋王爷才朝着顾长垣的方向走过来。我冲过去把顾长垣挡在后面,手势转动间,大风静止下来,宴会上一片狼藉,晋王爷看了我一眼,又看向我身后的顾长垣,声音低低地说了声:“对不起。”
我回过头去看,发现顾长垣的眼圈有些发红。
他没有给晋王爷回复,搂着我的腰,头也不回,十分冷酷:“走,夫人,我们回家。”
9.追忆往事的代价
回家的马车上,顾长垣终于告诉了我他要找晋王爷复仇的原因。
他爹是太傅,所以,他打小就和晋王爷很熟。
他们两个人一块长大,顾长垣打小长得好看,总被人欺负,所幸萧肆长得高高壮壮,为人又仗义,总帮衬着他,所以,两人感情很不错。
顾长垣他娘是个树妖,所以他打出生起就是半人半妖,六岁时,他发现自己的手指上能长出小树枝,当个新奇玩意儿去找晋王爷,没想到晋王爷一声惊呼,喊着“妖怪”就跑了。
顾长垣觉得很受伤,他爹知道了这件事就直接辞了官,要带他离开。
临走的那天,顾长垣又去找萧肆,萧肆那天很不寻常,靠着一堵墙一脸邪笑地看着他,还很流氓地询问:“顾长垣,你长成这样子,是不是根本就是个姑娘啊。”
小长垣被气得脸色通红:“我不是!”
萧肆笑嘻嘻地说:“那要不脱了裤子给哥哥看看,证明一下?”
顾长垣当然不愿意。
但是,胳膊拧不过大腿,顾长垣最终被萧肆压着扒了裤子,哭得快背过气去。
顾长垣神色屈辱:“从那之后,我就跟着我爹娘搬了家,再也没见过萧肆了。我父亲一心为国,却因为我,再没入仕途。我是妖怪的事情后来被传得沸沸扬扬,导致我爹娘根本不能在一个地方久居,我爹郁郁成疾,我娘生了气,不知道去哪找的法子,灌了我几大碗药,疼得我在地上打滚都不放过我,终于把我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凡人。从那以后,我就一直身体不大好。”
他抬头看我一眼,有些困惑:“菟菟,你怎么了?”
我有些心疼地抱着他,他满不在乎:“没事,都过去了,我不过想要他一句道歉,现在这个结果,在我的计划里已经很不错了。”
他看得这么开,我反而更加难以启齿,但是,夫妻毕竟要坦诚相待,所以我和他约法三章之后,还是老实交代了。
“菟丝花妖一族,一生有一次预见未来的能力,我把那次机会用来看姻缘了。我未来的夫君那时候还小,长得又漂亮,像个小姑娘,我害怕自己未来的对象是个女孩子,就偷偷跑到凡间,附身在了他好朋友身上,确定了一下他的性别……”
我吞吞吐吐地说完,顾长垣念叨了一下:“这个故事怎么有点儿耳熟?”
然后,他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狞笑着冲过来捧住我的脸:“花菟丝,我现在就让你确定一下我的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