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爱都唤为母亲（外一首）

张瑜

泪水在不停跨越江海，在旷野横陈

九曲十八弯的黄河，流淌母亲的奶香

我抚起她清灰潺彻的发丝

在晶莹剔透中照见她的童年我的童稚

兴奋感驾着夜莺婉转寰宇

只有黎明，才见星星的眼睛，凝曦在空庭

曜，每灼我一下，炸裂的温暖热透行囊

我俯下身子要用膝盖助读我的深爱

母亲，黄土厚天，一粒土尘附着在我的皮肤

柔呼在我心域

我从此广博，成为第二个母亲

每一次醒来，撩在身后悲痛记忆，我躺直了孤单

凉汗混着肠里冰炭，拖曳我冰裂在绝地，總感觉无家可归

周围看不到任何人，也无仗剑奔腾的远方，要收回来的风筝

母亲，就在转念间，在直立迈步间，

在披情万物间——揪着她的爱寸寸布满我

我长嚎，角在火焰里的秘密才被看见

流出的，在花开，星起，潮生，老者婴孩的笑里

在荒原，污池，险滩，沼泽吞噬般的冷漠无望里

怜惜慈爱，顺着我的眼，刮出一个晴空

故乡天很蓝，远方的天也很蓝

时间里的莲蕊

胡杨潦倒，傍墟在空里

贴土而生的人，目光锥向直阔蓝幕

它好似光影盘，印下生生世世的幻象

又让生活在故事中的人迷醉

时间乘长风驭过

把鲜活的少时翕然移走

连一首怨诗都来不及写下，更不容一场暖被泪泣

空堂惟思这深疼的剐伤

可靛蓝身影里，明明还有一个人

用素心静待每一次鸡鸣即起

母亲，从不想日子是虚无

烧炕，做饭，庭扫，抚情

触摸光阴走过缎绣的琴音

从不透一缕如泣如诉

乐而守道，畅而忘忧

一昙昙微笑，都能唤起岩壁上钉结的古老符号一闪一烁

写字台前我伏案，缝纫机前总递来她的慈波

日日三顿饭菜，口口送下莲蕊般恩重

铜炉沉香，飘远古老恒河

或许这一秒，又移了几千年

多维序空里，逮住的哪一刻是真实

梦里总回儿时住的窑洞，灯影澄亮

光芒充盈身影牵延我的新梦

我辑一段窗影，那是鲜红无尺限的巨幅剪纸

就舞着时髓圣音，弘向远方

（作者系西安财经大学文学院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