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塑造我们的,是超越痛苦的日子
2018-05-14
近日,影片《芳华》《妖猫传》热映,主角不约而同锁定了黄轩,导演们口中的他诚恳、纯净、清澈,这样的气质其实和他的内心丰盈相关。
黄轩8岁那年,随父母离开家乡,辗转多个城市上学。每到一个城市,刚刚熟悉下来,就要离开,好不容易建立起一段友谊,还没能深入,就要分离。这让黄轩从小就有了一种漂泊感。
后来,突然一天,父母告诉他:“我们打算离婚了。”生活好像一下子撕开了童年时代的温馨面纱,露出来的,是生命孤独的底色。
上初中时,黄轩偶然看到迈克尔·杰克逊的录像带,被画面上的舞姿迷住了。他告诉母亲:“我想去学舞蹈。”尽管他天赋不是最好的,但他足够刻苦,真心热爱。就在毕业前,黄轩被老师选为苗子参赛。然而,由于练功练得太狠,他最终受了伤。
养伤的日子里,黄轩看到了周迅和黄磊演的《人间四月天》,非常羡慕他们可以去扮演另一个人。从小到大,他总是把各种情绪藏起来,“也许我也可以成为一名演员,用这个身份去表达和创作,也让自己的情绪有一个出口。”
连续考了三年电影学院,都被刷了下来。黄轩只好考了北京舞蹈学院。上学后,黄轩也迷茫过,毕竟,学舞蹈表演,跟正儿八经的表演还有一些差异。但一位老师告诉他:“黄轩,你要是真想表演,哪里都是你的舞台。”
大一的一天下午,一群副导演到学校选角,黄轩报了名。闯到最后一轮,一个工作人员笑眯眯地走上来问:“你知道里面坐的是谁吗?”青涩的黄轩摇摇头:“不知道。”工作人员笑道:“张艺谋!”
一个大一学生,一下子能抓住这么好的机会,不得不说是幸运女神的眷顾。就在黄轩以为即将出演《满城尽带黄金甲》里的小王子,可以跟周润发、巩俐演对手戏,每天都为此兴奋得睡不着觉时,副导演又通知他说:“我们又加了一个王子,由周杰伦来演,小王子的年龄,必须从19岁改成14岁,你就不合适了,导演让我跟你说声抱歉。”一桶冰水,从头浇到尾。
《黄金甲》上映前夕,宣传铺天盖地,一看到“黄金甲”三个字,黄轩心里都是一阵绞痛。更加造化弄人的是,电影举办首映礼时,要找北舞的学生去表演节目,黄轩跟副导演说:“我去不了,心里受不了。”副导演则对他说:“不行,黄轩,你必须成长起来,这是你必须要面对的东西。”最终,他忍着眼泪上了台。
这之后,同样的玩笑接二连三。他入选主角的电影《海洋天堂》《日照重庆》因为各种原因接连被换掉。这也让黄轩知道,抱怨不会改变任何局面,也不会让你得到更多机会,你所能做的,只有在坚持和耐心中,做更好的自己。
22岁那年,正在外面的黄轩突然接到电话,“你爸爸走了。”父母离异后,黄轩一直跟着母亲,在北京读书时,父亲每周往返三四个小时去北京舞蹈学院,提一箱牛奶送到黄轩寝室,还会带他出去喝酒、聊天,让他心里多了不少温暖和慰藉。然而,没想到一切来得这么快。
那段日子,他不知道如何解脱,整日酗酒。更糟的是,这时爷爷奶奶又查出了癌症晚期。人生的无常、死亡的阴影,彻彻底底把他给打得粉碎,同时也把他逼入了对生命的凝视,对生之意义的追寻。活着,就只是活着吗?
一天宿醉过后,黄轩头痛难忍,路过一个文具批发商店,店里正在处理文房四宝,他掏钱买了一套。那天回家,黄轩坐在桌前一写就是一下午。横竖撇捺照着比划,心神都凝聚在笔尖上,内心的平静款款而至。当时的他,还没有完完全全地明白过来,自己内心的宽度和深度,正在一点点发生改变。这一切,将让他成为一个不一样的黄轩。
后来,毕飛宇的小说《推拿》获得茅盾文学奖后,娄烨导演便想把它拍成电影。小马这个人物,选定了黄轩。黄轩内心深处所积蓄的很多情绪,信手拈来地用在小马身上。没有人可以比他更能体会小马的孤独和伤感。三个月里,他对这个角色的塑造一气呵成。有时他问娄烨:“这样演可以吗?”娄烨说:“你不用问我,你就是小马。”
最后,《推拿》横扫金马奖,为黄轩赢得了西班牙斯帕耳马斯电影节影帝桂冠、柏林电影节最佳男主角提名。
紧接着,许鞍华导演又找他出演《黄金时代》。片子结尾,黄轩饰演的骆宾基刚刚见证萧红死亡,独自走在满目疮痍的香港街头,口中嚼着一块糖,突然悲从中来、泪流满面。在骆宾基心中,一个光彩夺目的生命在一个混乱、狼藉的时代消逝,百感交集的悲痛,难以言喻。这段特写后来被无数影评人奉为“点睛之笔”,被黄轩演得那么有层次和富有冲击力。
后来,有人问:“那一刻,你在想什么?”他说:“父亲去世之后的一天,我蹲在昏暗的楼道里整理父亲的遗物,整个人茫然无助,脑子里一片空白,这时,电梯到了,开电梯的阿姨问我需不需要帮忙,我当时眼泪哗一下就流出来了,那种感觉,就跟那幕戏一模一样。”
因为经历过悲伤和疼痛,很多情绪,一直都储存在黄轩的身体里。对人生境况的切身体会,让他有了一把斧子,可以劈开内心的海洋,感知那里面的宽广。
经历苦痛并不是一件幸福的事,但只要能熬过那些饱受折磨的日子,总有一天会有花朵在你身上开放。快乐的日子总是飞逝而过,真正塑造我们的,是超越痛苦的日子。
(墨晗摘自一日一度微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