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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玮柏:幻象归真

2018-05-14吕彦妮

VOGUE服饰与美容 2018年9期
关键词:舞曲演唱会证明

吕彦妮

从《中国有嘻哈》到《中国新说唱》,潘玮柏带着他对音乐的热爱点燃着同样爱着音乐的他们。放下麦克风的他谈论生命的意义,说生命的可贵不在于得到多少名利,而在于曾共同拥有的美好回忆。

火的意义

“我想我/不用重新介绍/请不用太多指教/三秒钟之内就可以让/大家尖叫/……忍受喧嚣谩骂/但我清楚拒绝/绝对的不妥协/血滴下我的脸/回来站在你面前……”2018年4月,时隔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之后,潘玮柏重新站在属于他的演唱会舞台上,开场的背景画面被设计成一片火海,在万人齐呼他的名字的声浪里,他从那火焰里出现了。他唱的是新专辑《illi异类》里的一首新歌ComingHome,那恰是一首“浴火重生”后他写就的歌。

狮子座的潘玮柏,火象的潘玮柏,曾经觉得“火”是一种燃烧着的热度后来又明白了“火”亦会伤人的潘玮柏,那一刻在万人瞩目的舞台上用他的音乐告诉众人,他的字典里没有“认命”两个字,那些没有把他杀死的,只会让它变得更强。

“杀死”这样的字眼在这里并非比喻,而是一种真实。三年前的台北小巨蛋演唱会现场,他头部意外受伤送医,25针缝合急救后才度过危险期。现在回想当时种种,他明白自己那一霎那一定是运气好,“运气如果坏一点撞到头是不是就要bye-bye了?你知道我的意思,我的运气好,留在这个世界上,我会觉得那是一个新的开始吧,所以就来写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吧。”

他那一遭之后是真真切切变得更自由了,也更坦率,他看不惯那些虚拟世界里无端的伤害和谩骂,还有快餐文化里让人追不及的一波又一波幻象一样的泡沫,于是他在歌里反讽,同时自省,睥睨著讲出自己的态度,他决定不再跟随任何愚昧与集体无意识的迷茫。

但又不是全然的愤懑,事实上,那次头部受伤像极了压倒曾经的潘玮柏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在静养的时间里回想自己过去这好些年,终于将一些曾经偏执或不懂得享受快乐的那个自己追回来,和他和解。

他想起四年前做第十张专辑《王者丑生》时的自己,“瞎”了一样就是要追求那份被认可,目标就是要在金曲奖上让自己的团队拿到制作的奖项,要证明给所有人看他潘玮柏就是可以做出各种各样的舞曲:R&B舞曲、POP舞曲、HIPHOP舞曲。回头看,他知道自己是“沉迷”和“迷失”了。

时间再倒回2010年,他凭借台湾偶像剧《爱无限》拿到第46届台湾电视金钟奖戏剧节目男主角奖,可是他根本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喜悦和有成就感,因为那一年大家都觉得那个奖项没有实至名归,在潘玮柏的记忆里,他的描述更极致,“我拿奖的时候好像全世界都是唾弃。”

这两年里他回头看所有那些起起伏伏,终于理解了,其实所有的事物都有两面。曾经梦寐的奖杯原来拿在手里的时候并不会让人快乐;曾经的迷失里也不全是不好的东西,虽然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舞曲没有把他送上金曲奖的颁奖台,却也真的让很多人看到他的才华和能力的极限原来不止过去那些。

“所以你说追求值不值得呢?值得。”

就好像火,它可能是灾难,也可能是熊熊不息的生命力。潘玮柏看懂了“辩证”这件事,整个人于是“开”了。

快乐,崇拜

拿下金钟奖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潘玮柏都走不出来那种被质疑的阴影。他后来无意间读到美国作家丹尼尔,凯斯的纪实小说< 24个比利》,讲的是历史上的一个真实的故事,一位连续对人施暴的重犯最终被判无罪,因为他是一个多重人格分裂者,他身上有至少24种人格并存。这让潘玮柏有了创作的灵感,同时也在其中得到深潜到自我深处的机会。由603个字符做歌词写就的一首歌,当中埋含了多少个潘玮柏人格的棱面和暗角,恐怕只有他自己说得清楚。他还清楚记得自己写完后那种兴奋的感觉,“我心想我是天才!”除了现在已知的这一版谱曲外,他还给这首歌写了抒情版,“还有舞曲版,更厉害!”

歌一问世,就让当时的台湾乐坛瞠目。也是从那一次开始,潘玮柏感觉到一些变化。去电台做访问,主持人会好奇地问他“怎么会想要写这样一首歌?你当中有一段谱曲为什么会有一些不同?”“哎?不对啊,以前不都是问绯闻,怎么现在开始问我的歌了?是怎么回事?”潘玮柏起初还不解。直到后来在很多场合遇到同行,他们都和他讨论起《24个比利》里面的一些细节,他才有感知,也许自己的歌开始真的得到认可了。那是2015年,距离他出道已经过去12年,距离他开始自己写歌也已经有八年。“之前一直没有人理我,突然这一首歌,事情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其实这之前好久,他都陷于一种别人认为他好好唱歌一直重复过去的自己就足够了但是他却不满足的境遇。“我其实已经做了很多别人觉得很好的事情了,但是那个时候我就是告诉自己我好烂,没有人看到我,你懂我的意思吧…—”《24个比利》拿下了那一年包括年度华语十大歌曲奖在内的诸多奖项,给了潘玮柏一记重重的肯定,他开始想要在音乐这件事上再度证明自己的实力,于是就有了前面我们说到的《王者丑生》时期的那段偏执的岁月。

还好那段弯路他也走过来了,好像丛林中的猛蟒,若要变强大,必须要经过一次次蜕皮和成长,到了眼下最新这张《illi异类》,潘玮柏松下了一口气,他不再考虑任何非要证明自己能力的事情了,他就想舒舒服服地做一张专辑,好好享受创作中的状态,不再刻意想要告诉别人,他会这个,他会那个,“我何必活得那么累呢,你说对吗?”

同时间,他接下了《中国有嘻哈》和《中国新说唱》两档节目的导师和制作人一职,开始为更年轻的音乐人做指引和提携。有一场竞演,上来一位选手,完成了自己的演唱表演后真挚地告诉潘玮柏,当年自己就是听过了他的《谁是MVP》之后才开始爱上音乐,他来这个舞台,就想要对他说一声谢谢。听到这一切的潘玮柏登时无限感慨。他回想起曾经做这首歌时,当时的唱片公司是如何不信任他的创作。那时候的不被看好,竟然在很多年后成了他人心目中梦想的一颗种子。

音乐,就是这美妙的东西。“对,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还是不断地想要做下去……二十多岁的时候我只是为了证明我可以,现在我会想要为了这个文化的传递去尽一份自己的力。”

问潘玮柏,这样的发心下做的一切,带给了你什么?他的答案急急如风一般确凿:快乐。

多给40秒时间

《中国新说唱》延续着去年《中国有嘻哈》的热潮,继续翻滚在这个夏天里。关注度高,自然评论的声音也热闹繁杂。身为明星制作人的潘玮柏听到过一些观众对他的评价,诸如“为什么每次吴亦凡按淘汰键都按得那么快,你却不果断?”潘玮柏回应:“我的想法是我10秒按跟我50秒按有什么不一样?OK,假设这个人真的有问题,我50秒按一样让他下去,我10秒按也是让他下去,他准备了一年,我多给他40秒,他可能在30秒、35秒的时候突然爆发,突然很厉害,如果我没给他机会让大家看到,那不就像以前没有人给我机会一样,你明白我的意思?”

他说的是自己刚刚入行时的事情。那时候他在电视台做VJ,但心里真正的梦想是唱歌,所以他就会在节目里“自作主张”唱歌,结果很多观众写信到电视台说不要让这个人唱歌了。“我记得他说你唱得很烂,你是VJ就好好做VJ不要唱歌……”也会有做幕后的工作人员给他泼冷水。

这样的经历,不就几乎等同于一个来参加节目的歌手,刚刚唱完了前面10秒钟就被按了出局键吗?

潘玮柏会庆幸,一来是自己当年没有真的被那些不肯定他的声音干扰,虽然身前身后都是墙,他还是自己碰出来了,找到了出路;二来他也感恩当初支持他、给他机会的唱片公司。所以现在他愿意在节目里多给选手们一些时间,“对,这是我愿意的事隋,假设说我今天可以不按钮,我就觉得不按真的比较好。”这不是他的恻隐之心,这只是他对梦想的深深理解。当然,专业尺度还是会排在所有个人情感之上,如果一个选手的水准在专业之下,“真的不好还是得快速解决掉。”

手握可以决定一个人命运的权力,你会不会心软?

“会心软的,为什么不?心软是有错的吗?”潘玮柏不觉得自己强悍背后的那份温柔有丝毫不妥。曾经自己队伍里的选手要离开,他也真的很不舍,可以讲的话都大差不差,无非是“比赛结束了,却不是你的一个终点,它是一个起点。节目就是一个节目,不能代表任何,真正重要的事情是你人生的追求,你无非是在这个节目先走一步,你的未来才刚刚开始……”他对他们的关切,也不是停留在口头上,后面任何一个选手有需要他帮衬的地方,他总是会第一个仗义地站出来,“我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导师或者制作人,我们就是兄弟姐妹一样的。”

这是一个有点荒谬,有点疯狂,也时常会让人感到失望或看不懂的世界,一切都那么快,手机、互联网,一两个APP软件,彻底改变了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方式,很多事情看起来紧密了,其实反而是一种疏远和冷漠。每个人都变得不再有耐心,一段噼啪作闪的视频,如果30秒还不能让人兴奋,就会马上被抛弃。所有的规则都在动荡、改变,潘玮柏看在眼里,却不会再像过去那么着慌了。很多好歌或许会被埋没,很多有才华有趣的人也或许得不到应有的舞台和机会,但是没关系,只要你是热爱的,一切就都会各就其位,物归原主。

他的独自:音乐,是可以比赛的吗?

音乐可以比赛,但是音乐不应该被比赛。它一定要有一个制度,对不对?而且说回来,比赛是比赛。我不认为一个比赛可以决定一个人的能力,竞争只是为了好看。但你回想—下所有你曾经喜欢的音乐和音乐人,你有在心里给他们做过一个排名吗?

那你在这样的比赛里,怎么保证内心的公正?

至少,你唱出来的歌,要让我觉得你可以走很远。所以,我尽量给所有人一样长的时间。

你在這样一个疯狂的时代里,还想要证明什么吗?

我现在不需要证明什么了O我还需要证明什么?证明我可以有一百万的赞吗?证明我可以用50秒留住任何人?不是,我做东西不是为了让你看30秒,我也不在乎你这30秒看不看我。我只为自己的诚意做。就好像以前只有纸跟笔,现在有网络,但是是不是还是你访问我,我回答你,我没有跟机器人讲话,这个创造的过程是不会变的,心是一样的。演唱会受伤之后那个晚上,你还记得都发生了一些什么?那个晚上撞到之后我下来,全身都是血,救护车来了。我第一个问护士的问题就是,你觉得我明天可以唱吗?她说,嘘,不要讲话。到医院了检查伤口,她告诉我,五公分,要刮一点头发缝针。我又问,我明天可以唱吗?她说,等一下还在流血,不要讲话。再来就缝针。缝好了我问,明天可以唱吗?她说,你缝了25针你要唱什么?我就平静下来了,然后一夜没有睡,我怕睡了醒不过来,等天亮了我爸妈醒了,我才告诉他们我的伤。

今年3月份你又有身体不适,当时在美国,经历这些之后,有死里逃生的感觉吗?

我的英文名字叫Will对不对?我真的相信世界上有意志力这样东西,多次我觉得我是靠意志力度过的。我其实4月21日演唱会对不对?我是在5月初住院,也曾经发信息给唱片公司说我可能要取消演唱会了。但是我又觉得有那么多人在等我,就算那是最后一次,我也得好好准备,上去把它唱完。所以,我觉得生命的可贵不在于得到多少名利,而在于大家有多少美好的回忆。

你希望再过一百年,别人讲到潘玮柏的时候要怎么评价你?

最可爱、最坚持的胖子。(笑)说实在我没有那么伟大,但是我希望支持我的朋友可以用我的精神去告诉他们的孩子,他们曾经认识一个人,那个人不是天之骄子,可是他却用他的方式一步一步跌跌撞撞走到了他想要去的地方。你可以叫他“天才”或者“地才”,总之,只要你愿意去做,不要放弃,不要在乎太多别人的指指点点,那你也可以。

所以你其实是大家的“Will”?

啊!算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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