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是好日

森下典子

武田阿姨应附近几名邻居太太之邀，在自己家中教茶道。

之前我不知多少次经过武田阿姨的家，那是一栋砖瓦屋顶的两层老木造楼房，入口处摆放着一个巨大的八角金盘盆栽。五月连休假日后的周六，道子穿着连身洋装，我穿着衬衫配裙子，有点儿紧张地来到武田阿姨家的门口。

拉门嘎啦嘎啦地被拉开时，用水擦拭过的玄关地板相当清洁，完全不见我家脱了的鞋胡乱摆放的景象。

说了一声“午安”，从里面传来“嗨”的应答，随即出现小跑步声。当染布做成的暖帘被掀开时，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白皙的圆脸。

“啊……”我不禁讶异出声。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武田阿姨穿和服的模样，柔和的米色和服和她雪白的脸庞十分相称。

“欢迎欢迎，请进！”

那天，我第一次走进柱子和走廊尽是古朴色泽的武田阿姨家。踏上玄关，走进两间相连的榻榻米房间，里面的一间是八叠（指八张榻榻米）大小。“在这里稍待一会儿。”

我和道子开始慢慢参观。看起来像空无一物，这个相当空旷的空间就是今后我们每周学习茶道的房间。

抬头仰望挑高的天花板，可见与榻榻米房间相隔的栏间（日式房间内拉门、隔扇等上部采光通风用的镶格窗）。大壁龛内侧垂挂着长幅字画，连屋内墙上木柱间的横木也挂着横幅匾额。

透过走廊的隔间玻璃窗，可以看见屋外的庭园。庭园的面积虽然不大，但园中的柿子树、梅树已冒出新绿嫩芽，随处可见庭园景石与石灯笼，而茂密的杜鹃树丛正盛开着彩球般的艳红、粉红的花朵。庭园的柿子树对面，可以瞧见立着一个白色的冲浪板，应该是武田阿姨儿子的运动器材，而廊下靠窗处的一架钢琴则是女儿的吧！

不过，我们所在的这间榻榻米房内，闻不到一丝家庭的生活气息，反倒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味，给予人一种经常有人拂拭的温馨感。虽不豪华，却很洁净，直率又带点儿坚决的气息，的確与武田阿姨的形象十分契合。

道子和我两个人不习惯地端坐着。

“喂，小典。”道子小声地问。

“什么？”不知为何，我也轻声回答。

“那上面写的什么？”道子看着壁龛内长幅字画和横幅匾额上的毛笔字问道。

“不会念啦！”

这时，正好走进来的武田阿姨笑着说：“那幅匾额上写着‘日日是好日。还有，今天的字画是‘叶叶扬起清风。在这新绿的季节，正好配你们，不是吗？”（摘自《日日是好日》印刷工业出版社 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