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野趣

陈冠学

城市里家居的野趣通常是由下述几样人为的设施而得：种几盆花草，摆几个盆栽，吊一笼鸣禽，挂一幅山水田园画（最近改用贴摄影印刷的大幅风景壁纸），插一盆花，养一水柜热带鱼，家境好些的还造一小方假山水。

这些确实可以给家居提供不少野趣，裨益身心。其中最有效的莫过于那一小方假山水，即使只占一小块地，作用也很明显了。我想今后的公寓，这样的小假山水应列为第一设施，没有这份设施，就算是不合格。不过我对于盆中的花草有点儿建议。

通常家居种的花卉全都属于庭园花草，其中多半还都是外国品种。我以为庭园花草只能带来美感，而缺乏真正的野趣，其实只要能改种本土路边篱笆旁常见的草本植物，就会有置身田野之感。另外这些野草野藤虽没有鲜艳的花色，但蓬勃旺盛的生机与不可约束的野性能使屋宇中磅礴著大自然的生气。

一般草本植物的种类颇多，可随喜好种植，而且可以时时更换颜色。至于藤本植物，我建议种鸡屎藤、毛西番莲、小牵牛、金星蕨等，也可时时更换颜色，胜似长年种茑萝、何首乌之类，缺少变化。

若家里没有假山水，可置几个一两百千克重、蟠着白条纹的溪石。虽是顽石，其富有的野趣并不在植物之下。

城居的野趣现在又多了一项，那就是自然影带。但是请勿忘了还有一项更丰富的宝藏，那就是你的书架上摆着的吟咏山水田园的诗篇和用宁谧而细致的笔触所写的同类散文。

不要慨叹城市里没有自然，只要你想要自然，自然就与你同在。

（摘自《访草》中信出版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