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醒

陈淮贵

李科长夹着公文包、哼着小曲轻快地打开家门， 刚想跨进去，突然间触电般浑身一震，全身如同被钉住似的无法动弹。

只见客厅里一个女人正蹲着身子，一下一下用力而熟练地擦着地板，在她身后，一长溜地板被擦得晶亮晶亮，而这个女人，竟然是前局长夫人孙大姐！

见到门口的丈夫，妻子招呼说：“回来了？”

“嗯……”李科长喉咙动了动，不自然地应了下，一边僵硬地走进家门，仿佛走进别人的家似的。

怎么回事？孙大姐怎么会到自己家？ 又怎么会给自己家擦地板？

他揉了揉眼睛，一切如此不真实。

“ 地板擦好后， 把玻璃擦下。”妻子吩咐说。

什么……李科长惊得下巴几乎掉下来……

这时，孙大姐 “嗯”地应了声，抬起头来，正好与李科长打了个照面， 孙大姐一怔： “ 小李……李科长……”

“孙大姐！你怎么……”李科长急忙放下公文包，慌乱地走上前，将孙大姐拉了起来。

“地板这样擦下要清爽多了吧？”

“是清爽多了，可是，怎么你…？”李科长结结巴巴地说。

“还差一点没擦完呢！” 孙大姐说。

“不要擦了！”李科长硬是 “那我去擦玻璃。”

“别别别，”李科长急忙拦住， 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来，坐，坐！”

李科长将孙大姐拉到沙发上，愠怒地对呆若木鸡的妻子喊道：“快给孙大姐泡茶！”

“不用了，我……” 孙大姐连忙站起来。

“ 孙… … 大姐， 请喝茶……”妻子手忙脚乱地端来一杯綠茶， 屋里顿时飘起一阵清香。

“不用麻烦的……”孙大姐惶恐地站了起来。

“其实……”孙大姐吞吞吐吐地说， “ 我是来做家政服务的，你爱人打电话到中介，中介介绍我来……”

“啊？”李科长大吃一惊。

“你知道，老王进去好几年了，我们还有孩子在读书，总得生活……”说着说着，孙大姐眼圈红了起来，“别看老王当局长时家里人来人往，赶集似的，一出了事情， 大家避都来不及，唉，老王也是被那些酒肉朋友害啊……”

“唉……”李科长安慰说，“事情已经这样了，表现好可以减刑早点出来……”

聊了一会，孙大姐站起来要走， 李科长拿出100元付家政费用，孙大姐没怎么推辞，接过匆匆离去。

关上门，李科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妻子讪讪地解释说：

“你就要当副局长了，这几天来往的人多，加上就要过年了，我顾不过来，所以叫家政公司，没想到……”

“做家政其实也是正常的职业，只是，太尴尬了……”

回转身，他们突然不约而同地看向墙角放的一大堆礼盒，大大小小，红红绿绿，这些礼品一下显得那么扎眼妻子走到墙角， 摸了摸礼盒，提起又放下，轻声说：“要不，我们退了吧？”李科长点点头：“赶紧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