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哈利遇见莉莎

■洛艺湘

摄影/@三岁学长_

作者有话说：

关于“男女生之间有没有真友谊”这个问题，我从许多朋友的口中得到了不同的答案，这似乎已然成为当今世上最难解的题目之一。

有些人会笃定地认为那些飘然而过的心动只是自己的错觉，而失去了相爱的机会；有些人则会因为害怕捅破那层窗户纸，而失去了做朋友的权利。关于这个问题，似乎每个人都会纠结万分，得出不一样的结论，但无论答案是什么，在我看来，一旦你喜欢上了某个人，那便遵循自己内心的声音吧。不要怯懦后退，勇敢地跨过“朋友”那条线，也许你会找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这就像是一只神秘的礼盒，如果不打开，你怎么会知道它里面装的是什么呢？而关于这个故事，我可以提前小小地剧透一下，它里面装的可是甜甜的纯手工巧克力，不甜不要钱喔！希望你会喜欢它。

1

楚暮与沈朝朝的纠葛，始于1995年。

彼时他俩刚出生不久，双方父母将他们抱到床上。沈朝朝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楚暮，随即好奇地用手戳了戳他的小脸蛋。楚暮蓦地哭了起来，抬起胖乎乎的小脚就蹬了沈朝朝一下，于是，沈朝朝也跟着号啕大哭。

一时间，两人哭得惊天动地，令双方父母惊慌不已，也让两位当事人的心中各自留下了模糊的童年阴影。

待到上幼儿园，沈朝朝将好奇精神继续发扬光大，先是学着楚暮那个医生爸爸的模样，捏着泥巴说要给楚暮做药丸吃；接着又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只被夹住的小老鼠，说要学做活体实验，吓得楚暮拔腿就跑，发誓再也不和沈朝朝同班。

可惜天不遂人愿，上了初中后，楚暮还是不幸和沈朝朝同班。虽然这次沈朝朝并没有因为好奇心而整出什么幺蛾子，可她在学校组织打预防针的那天，当楚暮见血晕倒时，以50米短跑的速度立刻飞奔到他身边，并在众目睽睽下为他做了胸外按压，还有人工呼吸。

待到楚暮醒来知道这一切时，他气得咬牙切齿，说：“沈朝朝，你就是故意的！”

“我不是故意的。”沈朝朝眨了眨眼睛说，“你知道人如果在常温下缺氧4-6分钟，就会死亡吗？我刚刚给你进行有效呼吸，是在救你的命！”

她说得胸有成竹，楚暮的心却像破竹竿子般“嘎嘣”碎成两半。他实在无法好好地待见沈朝朝，她和他就像隔着千山万水的旅人，完全水土不服。

楚暮向来对医学知识无感，也不喜欢爸爸的从医事业，但沈朝朝完全视他那个当医生的爸爸为偶像。每次上台演讲时，她都会宣扬自己的理想，希望当一个伟大的医生，救死扶伤。每次说完，她都感觉自己的头上仿佛有一顶金色的光环在熠熠生辉，但楚暮每次都会面无表情地在台下围观她的“表演”。

转眼间，时光翩跹而过，他俩终于迎来了填报高考志愿的那天。沈朝朝毫不犹豫地写上了当地重点大学的医学专业，而楚暮却瞒着他爸爸，选择了同一所学校里自己喜欢的摄影专业。

待到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寄来时，楚爸爸看后勃然大怒，拿着鸡毛掸子追着楚暮满屋跑，扬言要打死他这个不孝子。

楚暮躲闪不及，被他狠狠地打了几下后，忍着泪水朝爸爸吼道：“你从来都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旋即摔门而去。

过了许久，楚爸爸见他迟迟未归，才发现事情不对劲。他慌乱下敲开了沈家的门，沈朝朝听闻后，微微沉吟，旋即眸光一闪，急忙出了门，跑到了离家五里外的小树林。

夜幕下的小树林漆黑无比，她拿着手电筒走过灌木丛，终于来到了那个洞穴。顺着手电筒的光看过去，她看见了独自蹲坐在角落的楚暮。

这里是他俩的秘密基地，从小时候贪玩无意间踏入此地后，他俩就常常背着家人来这里玩。

“你果然在这儿。”沈朝朝笑着挑了挑眉。

楚暮将头埋进臂弯里，闷声说：“你要是来看我笑话的，就走吧。”

“谁说我是来看你笑话的？”沈朝朝就势在他身旁坐下。

“那你是不是和他们一样，是想来劝我改专业的？”楚暮冷声笑了笑，却在听到沈朝朝说出那句“不是”后，蓦地抬起了头。

她说：“楚暮，我希望你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我支持你的决定。”

有暖暖的夏风吹进洞穴，点点的荧光微微亮起。顷刻，他俩周遭就萦绕着许多萤火虫，它们在黑夜中翩跹飞舞，自在闪耀。

楚暮望着一尺外的沈朝朝，只见她的眼眸亮如繁星，灼灼地看着自己。他的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像有发亮的虫子钻进心间，一片炽热。

2

最终，在楚暮使出了浑身解数下，楚爸爸终究拗不过他，无奈地接受了他就读摄影专业的事实。

大学报到前，他们高中几个要好的同学组织一起去野外郊游，楚暮破天荒地在沈朝朝家楼下等她。

沈朝朝全程怔愣，跟在楚暮身后走了一路，直至上了公交车。两人各自找位置坐下，半晌，楚暮却瞥见沈朝朝隔壁座位上的大叔正色迷迷地朝她上下打量。

楚暮不禁蹙起了眉，他站起身走到沈朝朝旁边，厉声道：“过去和我换个位置。”

“为什么？”沈朝朝面露惑色，下一秒却见楚暮眉宇间的“川”字骤然加深，她只得乖乖就范，不明就里地坐到他的座位。

公交车缓缓地前进，沈朝朝抱着背包打了个哈欠，在困意的包围下渐渐睡去。半晌，伴随着车子的停靠，沈朝朝感觉隔壁的座位陡然一空，而后又被人所占据。

楚暮坐在沈朝朝的身旁，静静地望着她酣睡的容颜。窗外的阳光洒在她脸上，他不禁抬起手为她遮挡。少女远离了炙热，更加舒心地浅眠酣梦，楚暮看着她微笑的面容，嘴角不禁勾出了一丝笑意，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不一会儿，公交车驶到了终点站。沈朝朝在睡梦中感觉有人拍了拍她的肩，旋即耳畔就传来了楚暮的声音：“到站了，快醒醒，擦擦你的口水。”

沈朝朝瞬间惊醒过来，慌张地擦了擦自己的嘴角，一抬眼却瞧见楚暮正憋着笑，琉璃般的眼眸中溢满了狡黠。

“楚暮，你这个大骗子！”她追着他跑下公交车，奈何小粗脚不敌大长腿，等到她吭吭哧哧地跑到集合地时，众人已经齐聚到位了。

他们一起走过姹紫嫣红的花丛，绕过层峦叠嶂的石林，来到了碧波荡漾的河岸边。有人提议在这儿歇息一阵，玩一会儿“真心话大冒险”游戏。楚暮出师未捷，抽到了“大冒险”，有人提出让他现场背一个人，去走狭窄的小河道。

河上裸露着高低不平的石块，要想稳稳当当地踏着石块走过小河，是一件难度系数不低的事。楚暮微微沉吟，片刻后，在众人的询问下，指了指对面的徐婕儿，选定她作冒险的搭档。语毕，周遭一片起哄声响起。沈朝朝看着倚在楚暮背上的徐婕儿，突然觉得她那身红色格子裙在日光的照耀下格外扎眼。

一刻钟后，楚暮背着徐婕儿滴水不沾身地回到了众人面前。在男生们起劲儿的鼓掌声中，沈朝朝拧着眉抽到了“真心话”的牌子。她可以随机问在场的任何一个人，获得他的真心话。

手指毫不犹豫地指向楚暮，沈朝朝说出了一句让在场的人全都倒吸一口冷气的话：“你觉得我和徐婕儿谁比较好看？”

楚暮微微一怔，下一秒，嘴角不禁稍有松动，他说：“徐婕儿皮肤白皙，面容姣好。”一听这话，沈朝朝的脸不禁垮了下来。这个暑假，她一直在楚爸爸所在医院的门口当暑假工，所以她虽然因维持秩序、咨询服务等工作得到了大家的好评，可自己的脸也被晒黑了，现在站在一群女生中间，活脱脱就像个非洲人。

她委屈地抿了抿嘴，下一秒却听到楚暮温润的嗓音响起：“可我觉得，你比较好看。”

像是被一支红箭击中了心脏，沈朝朝的耳朵自动省略了“比较”两个字，满脑子都是楚暮称赞自己好看的那句话。她的心里像有一颗酥糖掉进了蜜罐，“咕嘟咕嘟”地冒起了甜泡儿，久久都无法平息下去。

3

后来，沈朝朝曾问过楚暮，为何当初他“大冒险”时，选择了徐婕儿而不是她。彼时楚暮宠溺地揉了揉她的碎发，微笑着说：“傻瓜，我怎么舍得带你去冒险？”

“可我愿意陪你去冒险啊！”沈朝朝毫不犹豫地说。

如果岁月可回首，她会毫不犹豫地说“我愿意”。因为无论荣辱，她都要和他在一起。

但那时的她并没有这份自信。

上大学之后，虽然他俩经常在一起，但楚暮对沈朝朝所憧憬的一切毫无表示。这让她忍不住想，难道一直以来，都是她一个人在做着虚无缥缈的梦吗？

那天，沈朝朝照例来楚暮宿舍楼下找他。楚暮的室友们隔老远就朝她喊：“老楚，你的小女友又来找你了！”

“滚。”楚暮的神色如常，沈朝朝看不清他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生气。繁杂的思绪就像连绵起伏的波浪，不安地涌动在她心头。于是，她借故说要回宿舍做练习题，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楚暮。

所以她没有发现，楚暮在听到室友们的起哄后，独自怯怯地伸出了手，可还未碰触到她的手，她已径直离去，徒留下他立在原地，神色复杂地挠了挠头。

那几天，沈朝朝无论做什么都有些心不在焉，而楚暮又跟随班里的同学们去乡下摄影采风了。一想到好几天都见不到他，沈朝朝就觉得自己更提不起精神了。

所以，当班长拿着义诊活动的报名表交给她时，她只是恹恹地扫了一眼。但在看到下乡义诊的地点是乐华村后，她的眼里就像是蹿起了两簇燃烧的火苗。她霍然起身，说：“我报名！”因为乐华村就是楚暮所在的摄影采风地。

盛夏里微风缱绻，熹微的阳光洒在村庄房前屋后的青草地上。楚暮背着相机跟随队伍穿过丛林，走过民居，来到了村里的休息站，却蓦然看见沈朝朝正穿着白大褂，坐在仪器前和一对老夫妻聊着什么。

他瞠目结舌地走向她，却见她兴致勃勃地朝他招手，然后搬了张凳子让他坐下，陪他们一起聊天。

原来，沈朝朝在为老爷爷和老奶奶检查完身体后，偶然间听到这对老夫妻说起他们准备拍婚纱照，为两人的金婚作纪念。

楚暮听完，平静如湖面的眸中不禁有了一丝波动。人生何其有幸，才能相濡以沫五十载？

自楚暮上小学起，他的妈妈便因操持整个家而变得敏感又多疑，可整日早出晚归的爸爸觉得她的抱怨是小题大做。最终，在一个争吵不休的深夜，崩溃的妈妈摔门而去，再也没回来过。

自此，楚暮便不喜欢医生这个职业。因为它，他的童年里留下了悲痛的回忆；因为它，“相濡以沫”变成了他读书时在字典中才会出现的一个词。

可眼前的这对老夫妻笑得如此粲然，这让楚暮的心不禁震动。他转身看向沈朝朝，暖风徐徐地拂过她的脸颊，吹起她鬓角的发丝，也将她身上的白色衣袂吹得飘起。在那一刻，楚暮突然觉得，那件白色大褂似乎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讨厌。

最终，在沈朝朝的提议下，下乡的同学们决定帮这对老夫妻拍摄婚纱照，举办一场隆重的金婚庆典。

摄影专业的同学们纷纷搭起了摄影棚、架起了摄像机；而医学专业的同学们则帮忙准备服装和道具，大家纷纷忙活起来，最终为老夫妻拍下了一张张洋溢着幸福的照片。

可就在拍摄快结束之际，老奶奶却悄悄地对沈朝朝、楚暮说，希望他们两个能够和他俩一起合拍一张全家照。

因为他们的儿子早年当维和步兵时在战斗中牺牲了，这让他们经历了丧子之痛，也留下了未能有一个圆满家庭的遗憾。所以，他们希望这次能够圆了这一生中最期望的梦。

为了实现这对老夫妻的梦想，应允了的沈朝朝穿着小礼服与西装革履的楚暮站在了他们的身侧，笑盈盈地面对镜头。伴随摄影师的指挥，老夫妻挽起了彼此的手，而楚暮也怯怯地牵起了沈朝朝的手。

两手相握的那一刻，他看到红晕攀上她的面颊，眸中不禁流露出丝丝温柔。他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和她牵手了。

4

回校后，楚暮发现自己和沈朝朝一起拍的“婚纱照”被传得沸沸扬扬。那天他去她的教室找她，却看到同学们手里拿着照片，跟沈朝朝开起了玩笑。

“朝朝，你和楚暮真是郎才女貌，打算什么时候领证啊？”

“不对，你应该问他们小两口什么时候摆喜酒，到时一定要邀请我们哦。”

面对众人的调笑，沈朝朝憋红着脸，一把将照片抢过，说：“你们别乱说，我和楚暮没什么。”

她一边胡乱地说着，一边却瞥到了门外楚暮扬长离去的背影。

沈朝朝至今仍旧记得，当年她和楚暮一起看电影《当哈利遇到莎莉》时，楚暮曾笃定地对她说，男女之间是有真友谊的，就如同他与她。虽然彼时的楚暮早已不像当初那样不待见沈朝朝，已将她视为好友，但沈朝朝想要更多。

在这段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感情里，沈朝朝明显是不自信的，所以她才会在众人调笑时说出那番话。她害怕流言会将他俩横亘开，也害怕他会就此与她疏远。如果流言蜚语会让他们分离，那她还不如舍弃再近一步的机会，就这样和他待在一起。沈朝朝如是想。

可是，楚暮明显还是生气了。他连续几天都与学生会网络部的一个学姐一起吃饭、学习，全然在沈朝朝的生活中失去了踪影。

楚暮没有去找沈朝朝，沈朝朝也无法鼓起勇气去接近他。直到楚暮和学姐作为学校官网的负责人，组织各专业的学生骨干共同拍摄校园宣传照时，沈朝朝才再次遇见他。

彼时楚暮拿着相机站在她面前。沈朝朝怎样都没有想过，他们竟然只能通过这样拍单人照的方式重新独处，这让她无比沮丧。

正思索间，头顶传来了“咔嚓”一声，沈朝朝还来不及抬头看，耳畔便传来了周遭众人的惊呼声。下一秒，她感觉一股力道袭来，楚暮猛地将她扑倒在一旁，墙上的摄影灯应声坠落，砸到了地上。

沈朝朝吓得呆住了，众人立马将他们送去了学校的医护室。幸好两人都没什么大碍，楚暮也只是崴到了脚。

沈朝朝眸中的惊慌还未完全褪却，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听到楚暮微笑着说：“你刚刚吓着了吧？我没事，好好的。”

她一听，发白的嘴唇抿了抿。楚暮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模样，心里一软，转移话题说：“你帮我看看那台相机吧，是不是砸坏了？”

沈朝朝拿过相机，打开后翻了翻，就在楚暮突然意识到什么，喊着“快把相机还给我”时，她看见了相机里满满的都是她的照片：在野外郊游时，她站在丛林中嗅着花香的身影；在公交车上，她浅眠酣梦的睡容；下乡义诊时，她坐在仪器前为病人们诊治的认真模样；还有在饭堂门口，她捧着最喜欢吃的芋圆糖水时所露出的灿烂笑容……

看着那一张张照片，沈朝朝不禁怔愣在原地。她目光灼灼地看向楚暮，却见他抿唇一笑，弯起的眼睛如同盛满了星光。

他说：“我原本是想将照片全都整理好，剪辑成视频，再给你一个惊喜的。”由于不懂专业的剪辑技术，所以楚暮最近借着和网络部学姐一起负责学校官网的宣传工作的机会，便经常和学姐待在一起，向她讨教视频剪辑技术。

从那天听到沈朝朝回应他俩照片的话后，楚暮便想用实际行动向她证明，他和她并非什么也没有。他想剪出一个最动人的视频，向沈朝朝表白，告诉她，他想光明正大地和她在一起。

沈朝朝垂着眼睫静静地听着他那些温润的话语，抿着的嘴唇忍不住微微上翘，而耳郭处也早已烧出了一朵红云。

楚暮伸出手，轻轻地捧起她的脸，温柔地说：“曾经的我以为我们是《当哈利遇到莎莉》的男女主角，拥有男女间真挚的友谊，但想来是我错了。即便哈利与莎莉是最好的朋友，他们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

“就像我和你，我想要和你在一起。”楚暮目光如水地注视着沈朝朝。他望着她波光流动的眼眸，望着她嘴角翘起的笑意，还有她薄唇轻启说出的那句“我愿意”。

正如电影中所言：“若要共度余生的人是你，我希望余生尽早开始。”

5

半年后，沈朝朝响应学校的号召去西藏进行义诊活动。楚暮所在的摄影学院也可以报名前往，一同去拍摄记录这次的援藏之旅。

他俩穿过漫天的雾气，向着山上前行，最终站上了风马旗飘曳的芒康山。沈朝朝笑着对楚暮说：“我还以为你不会来报名参加这次的义诊活动呢。”

“怎么可能？我媳妇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你又占我便宜！”沈朝朝羞赧地佯装要打他，却被他一把拥在了怀里。

她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感觉无比心安。可一想到他的晕血症，心里不禁又生出了几分担忧。她轻声说：“楚暮，你难道就不怕像小时候一样，见血晕倒吗？”

不等她说完，楚暮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与霸道：“我才不怕，因为有你啊。即便我晕倒了，你还可以帮我人工……”“呼吸”二字还未吐出口，他已经被人用手捂住了嘴唇。

楚暮蓦地笑了笑，他拉开她的手，倾身上前，在格桑花盛开的山坡上，微微地低下了头。

柔软的唇瓣相碰触的那一刻，沈朝朝的心“扑通”一跳，她甚至还来不及闭上眼睛。芒康山的风景如画般萦绕在她的周围，从云雾到清风，从树林到河流，从旗幡到石阶，好似所有的一切都带着温柔的眷恋。

下一刻，头顶传来了楚暮清亮通透的声音，他宠溺地说：“笨蛋，接吻的时候，记得闭上眼睛。”

她蓦地脸色通红，旋即乖乖地闭上了眼。

那一刻，云雾缓缓地消散，渐渐显露出了瑰丽绚烂的藏地风光。沈朝朝心里突然想起了一句话：“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幸好，在她的平生里，不用跋山涉水赴佛塔，那人已在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