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上海市高校综合评价招生的思考——基于上海市9所试点高校的实践

彭曦 林玲

（上海财经大学，上海 200433）

2014年，国务院于发布《关于深化考试招生制度改革的实施意见》（以下简称《实施意见》）[1]。这是恢复高考以来最为全面和系统的一次考试招生制度改革。本次改革探索招生和考试相对分离、学生考试多次选择、高校依法自主招生、专业机构组织实施、政府宏观管理、社会参与监督的运行机制，从根本上解决一考定终身的弊端。十九大报告进一步指出，要全面贯彻党的教育方针，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发展素质教育，推进教育公平，培养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2]。作为高考综合改革的首批试点省份，2014年10月，上海市发布了高考综合改革方案，采取调整统一高考科目、完善普通高中学业水平考试制度、建立高中学生综合素质评价制度等举措，形成分类考试、综合评价、多元录取的高等学校考试招生模式，旨在建立符合教育规律、顺应时代要求、具有上海特点的高等学校考试招生制度。2015年，复旦大学、上海交通大学成功开展综合评价招生。2016年，同济大学、上海财经大学等其他7所高校充分吸收前两所高校的成功经验和自主招生等特殊类型招生经验，结合自身校情，加入综合评价招生试点阵营。三年来，综合评价招生边探索边总结，积累了较多的经验，取得了较好的效果。作为招生录取机制的重大改革创新，上海市综合评价招生较好落实了《实施意见》中“探索基于统一高考和高中学业水平考试成绩、参考综合素质评价的多元录取机制”的改革要求。

1 综合评价招生的作用与意义

综合评价招生的作用与意义包括以下三个方面：

第一，释放全面选才信号，起到引领作用。综合评价招生与传统招生最大的区别在于，高考成绩不再是选拔的唯一标准。在最终选拔的计分中，高考成绩权重从100%降至60%，其余40%由高校的校测成绩以及学生在高中阶段的学业水平考试成绩构成。计分标准改变，释放了全面选才的信号。恢复高考40年来，自主招生等各种改革尝试取得了一些成效，然而评价学生的标准仍然局限于高考成绩。综合评价招生打破了唯分数论和一考定终身的局面，校测依据各高校的人才培养需求开展选拔，学业水平考试更是全面考量学生整个高中阶段的各科成绩。全面选才信号的释放，对中学开展素质教育、学生综合素质的提高以及高校选才环境的改善等方面都有很大裨益。

第二，结合高校培养需求，发挥选拔作用。选拔怎样的人才取决于高校自身，取决于高校对人才培养的目标和定位。2015年10月，国务院发布《统筹推进世界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建设总体方案》，标志着新一轮高校建设与改革的开始[3]。建设一流大学有很长的路要走，其中人才培养是重中之重。人才培养的起点在于对人才的选拔。高校应该根据自身情况选择适合自身培养的人才，而不是简单地唯高考成绩选人。毋庸置疑，高考在我国是选拔人才最公平公正的手段，也确实能选拔出很多优秀人才，但从科学的角度而言，还存在一定的欠缺。综合评价招生旨在弥补相关缺陷，高校可以依据自身对人才的需求，通过校测发现适合自身培养的人才。

第三，给予考生更多选择，发挥渠道作用。综合评价招生为综合素质全面的学生提供了一个统招之外的选择。高考成绩发布后，考生在知悉自己成绩排名的情况下，参加综合评价志愿填报。市招生部门按招生计划的150%扩大比例投档，高校通知进档考生参加校测，择优录取，先招先录。退档考生仍然可以填报其他高校，即综合评价招生不仅不影响统招录取，反而向考生提供了更多录取机会，给予考生更多选择。考生可以综合权衡自身实力和竞争力，确定是否参加综合评价。

2 上海市综合评价招生总体流程

“先招先录，综合全面”是上海综合评价招生的总体特点，即先于统一招生录取，高考成绩、高中学业水平考试成绩及高校校测成绩相结合，全面考查考生，具体流程如下：

第一步，发布简章。上海市教委对高校制订的综合评价招生简章审核后，统一提呈教育部审批。审批通过后，各高校在自己的招生网站及教育部阳光高考信息公开平台对外发布简章，发布时间一般为每年4月初。

第二步，组织报名。除复旦大学、上海交通大学、华东理工大学使用自己的报名系统外，其他6所综合评价招生院校使用教育部阳光高考信息公开平台组织报名。该平台整合了报名、审核、下载准考证等一系列环节，方便考生和高校使用。

第三步，报名初审。综合评价招生报名条件比较宽松。以2017年为例，9所综合评价招生院校的要求均为：符合2017年上海市普通高等学校招生全国统一考试报名条件，通过各科目高中学业水平考试（无不合格科目），具有学科特长、创新潜质，综合素质高、全面发展的学生，均可报名。按照这个要求，各综合评价招生高校均在5月份完成了报名初审工作，初审总体通过率高达98.7%。

第四步，志愿填报。根据高校的综合评价专项招生计划，上海市招考部门单独组织学生填报志愿，单独批次投档。高考结束后，于6月23日左右公布高考成绩和自主招生控制分数线。只有考生高考总分达到自主招生控制分数线且通过报名初审，方可填报志愿，每位考生填报4所平行志愿院校。

第五步，开展校测。综合评价招生校测基本以面试为主（上海外国语大学加试外语听力），在注重综合素质的同时，也融入了高校办学理念和培养需求。

第六步，择优录取。校测结束后，高校按规定比例折算考生总成绩，从高到低锁定拟录取考生名单，并将名单在教育部阳光高考信息公开平台以及学校招生网站公示。公示期满无异议，方可正式录取。

3 2017年上海市综合评价招生的特点及效果

2017年，上海市高考综合改革启动，综合评价招生在整体组织、测试、选拔、录取上结合了新的元素。

第一，使用学生综合素质评价报告。将学生综合素质评价报告用于招生录取是上海高考改革的亮点，该报告针对每位高中生，记录高中阶段相关表现，包括学生基本信息、品德发展与公民素养、学习课程与学业成绩、身心健康与艺术素养、创新精神与实践能力等诸方面，全面反映考生在高中阶段的整个学习、思想、社会活动、特长等信息。2017年，各相关高校在综合评价招生初审及测试环节使用学生综合素质评价报告，特别是在校测面试时将报告作为面试材料提供给专家。专家针对报告内容与学生问答交谈，拓展追问，全面深入考查考生。综合素质评价报告把考生从冷冰冰的分数变为活生生的人，招生从“招分”变为“招人”，有利于高校选才，也促进了素质教育的开展。

第二，按专业组录取。依据上海市高考改革方案，统一招生从按文理科录取改为按照专业组录取①2017年上海高考改革中，高校根据不同专业人才培养需要限定考生的选考科目，并将相同限定的专业合并为专业组。每所高校可以有多个专业组，不同专业组相互独立招生。。据此，综合评价招生也相应进行了调整，不再按照文科/理科招生，9所高校共设立了17个招生专业组，为各专业组分别制订招生计划。

第三，招生总体规模增加。通过2015年、2016年的实践，2017年除东华大学和上海大学外，另外7所综合评价招生高校均增加了招生计划。如表1所示，三年来，综合评价招生规模逐年上升，2017年增幅显著。招生人数的增加反映了各高校对综合评价招生模式的认可。

在高考笔试基础上，综合评价招生结合整个高中阶段的学业情况，面试考查学生综合表现，比较全面客观，取得了较好的效果。

第一，组织周密，保障公平。综合评价招生中，各校逐步形成了组织周密、行之有效、公平公正的选拔机制，切实实施阳光招生，得到考生、家长的一致认可。三年中，该项招生零信访、零投诉。综合评价招生的校测环节最为重要，也是风险最高的环节，各校做了周密部署，保障公平公正。如提前组织面试专家进行培训，发放专家手册，签订相关纪律承诺书；校测中，学生随机分组，随机选择专家，随机选择题目，防范人为因素；监察部门全程监督，测试全程录音录像。上海市教委等部门也在校测当天巡查各考区，现场指导，排查风险隐患。

第二，模式创新，生源较好。顺应高考综合改革的要求，综合评价招生创新招考模式，提档分数整体略高于统一招生。如表2和表3所示，在2016年9所高校综合评价招生17条提档分数线中，有10条高于对应的统一招生录取分数线，占比58.8%；2017年有11条综合评价提档分数线高于对应的统一招生录取分数线，占比68.8%。这个结果对高校非常有利。通过综合评价招收的学生不但综合素质高，学习能力还略强于统一招生录取的学生。

表1 2015—2017年上海市各试点高校综合评价招生人数统计

表2 2016年综合评价招生提档分数线与统一招生录取分数线比较

表3 2017年综合评价招生提档分数线与统一招生录取分数线比较

第三，考生受益，满意度高。考生是综合评价招生的直接受益者，综合评价招生增加了进入名校的机会，复旦大学、上海交通大学两校综合评价招生提档分数线大幅低于统一招生录取分数线。对比两校统一招生计划（见表4），综合评价招生几乎成为进入复旦大学和上海交通大学的主要渠道。综合评价招生拓宽了考生的升学渠道，高分考生可以选择统一招生，综合素质见长考生可选择综合评价招生，学科特长考生还可选择自主招生。

4 思考与建议

总体上，上海市综合评价招生创新模式，优势突出，高校满意，社会认可，但也存在两点不足：一是总体提档分数线略高于统一招生，选拔的意义打折扣。参加综合评价的考生其高考成绩已经达到或超过统一招生录取线，除非通过综合评价招生选择理想专业，参加综合评价招生有些多此一举；二是存在专业录取陷阱。综合评价招生录取结果不能像自主招生那样可以放弃，一旦录取，只能接受。校测成绩权重为30%，对于高考成绩优异、可通过统一招生录取到高分专业的考生而言，综合评价招生反而增加了录取到低分专业的变数。笔者认为，今后应从以下四个方面进一步完善综合评价招生：

表4 2016—2017年综合评价招生计划与统一招生计划对比

第一，加强招生政策宣传解读。高考综合改革给考生提供了多种选择，也增加了选择困难。考生、家长对各类招生的志愿填报、提档、录取等方面的规则研究不够，难以最大程度上实现自己的高考目标。高校及招考部门应详细解读招生政策，特别是对各种招生政策之间的区别、适用范围、报考条件、选拔标准、优惠分值、提档录取规则等关键环节，要详加解析，让考生和家长充分了解招生政策，作出最佳选择。

第二，增加综合评价招生计划。招生计划的制订具有重要导向意义，综合评价招生顺应高考改革方向，在制订招生计划时应适当向其倾斜。综合评价以“全面综合”为特点，高校在选拔中也更注重学生的综合素质和专业潜力，并非“分分计较”，提档分数线应略低于统一招生录取分数线，否则达不到选拔目的。2017年，复旦大学、上海交通大学综合评价招生计划占在沪招生总人数的90%以上，同济大学综合评价招生计划占在沪招生总人数的近60%，三所高校综合评价招生提档分数线均低于统一招生录取分数线。其他综合评价招生高校也应适当扩大综合评价招生计划，给全面发展的考生提供更多的入学机会，实现高校和考生的“双赢”。

第三，结合培养目标改进校测方案。在保障公平的基础上，结合高校培养特色，改进校测方案，是未来综合评价招生努力的方向。通过平行志愿投档进入校测的考生高考成绩并不存在较大差异，学业水平成绩也非常接近。因此，在决定考生最终录取与否及录取专业时，校测成绩起到了决定性作用。高校应从培养需求出发，结合育人理念提升校测的深度和广度。

第四，加强对录取学生的追踪评价。高校应追踪通过综合评价招生录取的学生，关注招录学生与高校培养需求的契合度，考量在校期间学习绩点、社会活动、就业去向、发展成就等情况，及时提供反馈，以便招考部门调整改进选拔方案。

[1]国务院关于深化考试招生制度改革的实施意见[EB/OL].（2014-09-04）[2018-01-08].http://www.gov.cn/zhengce/content/2014-09/04/content_9065.htm.

[2]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 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EB/OL].（2017-10-18）[2018-01-08].http://news.xinhuanet.com/2017-10/27/c_1121867529.htm.

[3]国务院.关于印发统筹推进世界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建设总体方案的通知[EB/OL].（2015-10-24）[2018-01-08].http://www.gov.cn/zhengce/content/2015-11/05/content_10269.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