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三）

茹果

胡风和王拓找到了防护网系统的第二层入口，但是他们和入口之间隔着一条很宽的冰河。在王拓的引导下，胡风试着用自己了解的知识观察冰河的安全性。

此时的胡风，正小心翼翼地走在冰面上。我注意到他每走一步都要停三四秒，四处观察，似乎这样能让他更安全一些。

我撇撇嘴，看向河中心冰面那块不起眼的黑色石头尖。胡风很谨慎，但是不够聪明：在这种看起来很厚实的冰面上，如果出现岩石或其他物体突出于冰面之上，那就表示它周遭的冰层较薄，水下也许还会有漩涡——那里的冰绝对有问题。

果然，就在胡风的脚踏在河心冰面的瞬间，冰面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还未等我们反应过来，细小的裂痕又扩大了一圈。似乎下一秒，冰面就会裂出大洞，将胡风吞没。

“别动，我来拉你！”我立刻摆正表情，小心地朝他挪过去。然而，随着我的靠近，冰面的裂痕却越来越大。

胡风急道：“不要过来，太危险！”

“不！”我固执地又往前走了几步。随着最后一步落下，胡风脚下的冰裂开了，他甚至来不及发出声音，就掉入了冰洞之中。

他并没有浮出洞口，我猜测他应该滑到了冰层下面，找不到出口。一分钟后，他如果还没出现，这个实验就要结束了。不过那些观察者应该会不高兴吧，啧，太弱了。

所幸，半分钟后，冰洞里传来了哗哗的水声，胡风狼狈地从水下钻出，趴伏在冰的边缘。还未等我开口，他已经用胳膊支撑自身重量，身体倾斜，一条腿抬上冰面，爬了上来。

我赶忙装成焦急状，想要帮他脱掉湿透了的衣服。

他却颤抖着按住我的手，磕磕巴巴地说：“刚才在冰层下面，我观察了水流。在距我们十米远的地方，冰面……是可以过去的……你现在脱了湿衣服，我也没干衣服换……不如咱们抓紧时间……”

我惊讶极了，没想到掉入冰洞、死里逃生之后，胡风还能保持这么清晰的思维。既然他这样要求，我也没有理由拒绝，反正这里的一切就是为了他。

经过一番折腾后，我们狼狈地到达对岸。然而，在看清矿井下面的情况后，我们的脸色都更不好看了。

这个矿井的下面，竟然是滚烫流动的岩浆，看着特别吓人——这哪是第二层的入口，明明是死神的洞府。

得，看来还得再找！我刚想离开，身体却被一股力量推了下去。千钧一发之际，我紧紧抓住井口的边沿。

“为什么？”我艰难地仰起头，看向井外的胡风。

此时的他目光阴沉，哪有半点天真模样：“你问我？当我站在冰缝上，让你不要过来时，你却一步重于一步地走向我。你难道不知道冰面裂开之后，不能那样走过来？你是想让冰层裂得更快吧？我每年冬天都会冬泳，即便是掉入冰河里，也能在冰下游到你所在的位置。看到你毫无动静地站在原地，我就知道，我们不能同行了。”

我很吃惊，没想到他一直在观察我。不过那又怎样，当我掉下去之后，这个实验就结束了，我只不过是转一圈，又重新开始。下一次，我得更小心点了。

然而，他却像是看透了我的想法，嗤笑道：“没有下一次了！掉入这里的岩浆，你就会彻底毁灭！恭喜，你终于解脱了！”

“什么意思？”我的手已经脱力，快抓不住井沿了，然而他话里的意味却让我更加恐慌。

胡风神经质地笑起来：“不是只有你知道实验体的事。你以为这个实验，真是我第一次进来吗？这里的岩浆是能摧毁实验体的‘意识岩浆，那些观察者大概想不到，这里会有一个bug。而你，是我的第20个实验同伴，也将是第20个掉下去就再也不会出现的实验体。”

他的眼神里竟然出现了痛苦的神情：“但凡有一个人不想害我，我也不会去伤害他。我以为你不是，可是……你太让我失望了！”

“不！！！”

回憶到此结束。

“王拓掉进去后，我们强制关闭实验，及时抽离了他。虽然他已经被毁坏大半，但我们成功地将他融进了猩猩实验体里。”男人满意地看着王拓，像是在看一个物品，“现在的王拓，虽然不如以前聪明，但好在足够强壮。”

王拓一言不发，胡风脸色惨白地跌坐在地上，一脸不可置信。

男人很满意现在的场景：“当时的你比他聪明，一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若不是对你进行了更加精密的检测，我们也发现不了你隐藏的面貌。没办法，我们只好强行删除了你的记忆数据，不然……哪还有善良的‘胡风出现呢？”

“所以，你到这里来，找的并不是我，而是他？”王拓终于说话了。

男人挑挑眉：“对，你没忘记我们的约定吧？给我们想要的数据，我们还你自由。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和我一起带他离开这里。”

闻言，胡风绝望地闭上眼睛。然而，一直紧闭的门却在此时打开了，E妈妈严肃地站在门口，她的身旁，是胡风怎么也想不到的人——沈青。

“胡风，好久不见。”他说。

（下期更惊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