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是岸,我携儿子从澳洲归来
2018-04-27欧阳军
欧阳军
她带儿子去澳洲陪丈夫,不久,丈夫与导师情愫暗生有了身孕,不得已离了婚,独自带着儿子在异国他乡为生计打拼。随着年龄的增长,异国的“高度自由”渐渐地让儿子迷失了自我,并染上了一些恶习。痛定思痛,她毅然放弃国外的生活,携儿子登上了回国的航班!
出国陪读,赔了丈夫又迷失了儿子
2014年9月,32岁的我带着13岁的儿子到澳洲探亲。整整一年时间,我每天穿着从国内带来的廉价衣服,提着自备的午餐,坐城际列车到离居住地有10公里路的坎布斯镇的一家旅馆做清洁工,工作乏味劳累。
我在国内是西南化工研究院的一名工程师,尽管工资不高,但工作轻松,生活稳定,若不是先生催我到澳洲来陪读,恐怕这会儿己经是高级工程师了。不过,只要我先生在新南威尔士大学攻读完博士学位,便可谋到一份年薪10万澳元的工作,并有望获得“永居绿卡”。然而,就在这时候,我们的感情却“触礁”了。
2015年初夏的那段时间,先生突然一反常态,常常晚归甚至不归,理由是:“写毕业论文。”我也没太在意,直到有一天他向我摊牌:“我爱上了我的台湾导师苏珊娜……她已经怀孕了,咱们离婚吧!”
尽管伤心之极,但我没有大吵大闹,而是默然接受了这一事实。离婚时,我向先生提出一个条件:“我想与苏珊娜见一面。”
见面安排在悉尼唐人街的大富豪酒楼。比我大一岁的苏珊娜算不得青春靓丽,但即将为博士导师的自信却明显写在脸上。我悄悄看了—眼墙柱上的镜子:哇,镜子里的我满脸皱纹,憔悴苍老得连我自己都不敢认了!
那一刻,我心痛如绞。“从今以后,我一定要为自己而活!”我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并坦然接受了苏珊娜付给我的10万澳元“赔偿金”——儿子上学还得要钱。
离婚后,我报考了麦尔顿理工大学的工程管理硕士,并另寻了一份保险推销员的工作。变成单身母亲之后,我感到生活的目标明确多了:用一年半的时间攻读完学位,然后觅一份工作,让儿子得到最好的教育……当然,争取获得“永居”也是我的目标之一,这是我在澳洲安营扎寨的必要条件。
我一下忙得不可开交,头一学期就选修了四门功课,并利用一切时间到华裔聚居地推销保险。渐渐地,我走出离婚的阴影,心想着“等攒够了钱,就把儿子送进精英学校”。
然而,还没等我实现愿望,我却感到儿子偏离了我为他设计的人生轨道——头发染成金黄色不说,鼻梁上还架着一副大墨镜,有时甚至故意将裤带、袜带等露出来。15岁生日时,还磨着我给他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一天到晚就聽流行乐,玩游戏,而成绩则一落千丈。说急了,他便翻翻白眼说:“这是澳洲,不是中国,你不能干涉我的人生自由!”一听他小小的人儿竟说出这种话,我的心顿时一惊:“到澳洲后,一天到晚为生存而忙碌,竟忽视了对儿子的教育……”
早恋惹祸,一巴掌让儿子进了避难所
我开始注意儿子的行为。跟踪了几次,我发现儿子身边的朋友全是华人孩子,他们独来独往,从不跟其他族裔孩子打交道,一个个都打扮得古里古怪。放学或周末,他们常常到学校附近的中央火车站和贝尔蒙公园一带玩耍,不到天黑不回家。到学校去问老师,他们说:“学生的校外活动只要没违反学校规定,我们就不能过问!”
没办法,我只好当机立断,想用更多的时间来管教儿子。可是,无论我怎样劝说,儿子就是那几句话:“你们什么时候问过我的感受?……”
2016年3月10日下午,我下班后去超市购买了生活用品,然后乘车回家,刚刚进了车厢,便见儿子和一个华人女孩并排坐在前面,火车开动时,他们竟旁若无人地拥吻。看看周围的乘客,都是一副见惯不惊的样子,我强忍着没去打扰这对“小鸳鸯”。
下车后我又顺道去干洗店取回干洗的衣服,刚回家就看见儿子正在厨房准备煮晚饭。我心中的怒火熄灭了一点,尽量用和缓的口气问道:“你今天和谁一起坐火车回家?”儿子抬头望了我一眼,边削土豆边说:“你又跟踪我啦?”“我问你,你今天究竟和谁一起坐火车回家?”
儿子不回答,我再追问时,儿子便猛地甩下手中的土豆:“我跟我的女朋友一起回的家,怎么样!”我心中的怒火又蹿了上来:“不许跟大人顶嘴!我平时是怎样教育你的?”“你干涉我的自由……”“咱们是华人,华人有华人的道德标准!”
儿子一听这话,站了起来说:“那你为什么要带男友回家呢?”我十分惊诧,猛然记起有一天我和一—位亚裔男同事一道去推销保险,路过家门时,便请他进屋喝了一杯咖啡,现在竟被儿子当作挡箭牌。
我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怒火,冲上去甩了儿子一个耳光。见儿子脸上冒出一个红肿的手印,我后悔得要命,一边向他道歉,一边端来一盆凉水给他敷面。然而几分钟后,有人敲门,门口站着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察,警察身后站着我的一位邻居。
儿子脸上的红手印是我“虐待未成年人”的罪状,警察不由分说,便将我带到警署。尽管我写了保证书,交了罚款,并找我的一位华人朋友作了担保,但儿子还是被送到少年避难所去了。警署放我回家时警告:“直到你儿子愿意回家,你才能去接他……如果再出现虐待现象,我们将取消你的监护权!”
然而,一天天过去,我始终没得到接儿子回家的通知,到第10天时,我决定到少年避难所去看个究竟。
少年避难所也并非想象的那样戒备森严,里边绿树成荫,不仅有各种大型玩具,还有很多体育设施,除了食宿免费之外,与普通的寄宿学校也没有多大区别——如此优雅宜人的环境,还没有大人管教,孩子们自然就乐不思蜀了!
正在踢球的儿子看见我,他立即跑到管理老师那儿去说明“自己想回家”,然后背上背包同我一道驱车回家。
路上,我问儿子:“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回家?”“这儿太好玩了!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儿子兴奋得手舞足蹈。“少年避难所好玩?!”我心里不禁连打几个冷颤:咱们中国新移民在海外唯一的优势就是读书,现在孩子“自由”得连书都不想念了,这可怎么办?
我花了“巨款”,将儿子送进一所精英学校。为此,我特地将家搬到离学校稍微近一点的地方,以方便儿子上学,但房租却贵了一倍。我手里没有多少积蓄,只好动用苏珊娜给的那笔“赔偿费”。
摆脱束缚,携儿子登上回家的航班
进了精英学校,儿子对一切都感到好奇和新鲜,再加上“贵族学校”那份优越感的激励,头一学期他很认真,与他的那些伙伴们基本上断了联系。到期末时,他已从班级的倒数第四名跳到前十名。
2017年3月中旬,刚开学不久,儿子提出要求:“我马上就满16岁了,你给我买一辆二手车吧!”我爽快地答应了,带着他到二手车行去买了一辆七成新的“荷顿”。儿子当即开着车直接驶上高速公路——直到这时我才知道,儿子早就学会了开车。我心里不禁掠过一丝阴影:“难道他与他那些哥们还有往来?”
取得L牌驾照后,儿子便常常开着车出去兜风,放假时还要“远征”黄金海岸。尽管我心里十分担心他为此耽误学业,但自从那一次被抓去警署后,我再也不敢“教育”他了。
一天,兒子到卡市玩耍,深夜了才回家。—听说卡市,我顿时紧张起来——那里可是个毒品窝呀!我装着没事似的问儿子:“卡市好玩吗?”“好玩,在那儿有很多香港的明星!”“你哪来那么多钱买门票呢?”“同路的哥们替我买的……”儿子见说漏了嘴,便立马闭上嘴,任我怎样追问都不开腔,问急了,他便上床蒙头睡觉。
当晚,我失眠了,悄悄来到楼下的车库,用备用钥匙打开了儿子的那辆二手“荷顿”,我将车厢翻了个底朝天,从驾驶座下面发现了一个塑料袋,我顺手一拉,10来颗圆溜溜的药丸滚了出来:“摇头丸!”我的头“嗡”的一声大了,怒火和悲哀在胸中交织,我忘了这是半夜三更,更忘了我留在警署的“保证”,拎着那个塑料袋径直上楼。
我叫醒儿子:“这是什么?”我的眼泪决堤而出。“几粒摇头丸就把你吓成这样!”儿子穿上衣服就往外走。
“你给我回来!”正在我们拉拉扯扯之际,远处响起了警笛声。我马上松开了手,儿子也停住了脚步。
这一次,无论我怎样申辩都没有用,警署以“虐待成立”,暂时取消了我对儿子的监护权,而儿子这次不是被送到避难所,而是被送到警署选定的一户“好人家”。
过了一段时间,我偷偷跑到那户人家外徘徊,希望能见着儿子。一天,刚刚在街边停好车,便见儿子驾着他那辆二手“荷顿”从车库里出来,我顾不得多想就跑了上去。
“这户人家对你好吗?”“好,但我不喜欢住在这儿,妈妈,接我回家吧!”儿子流下了眼泪。“妈妈也想接你回家,但警署不同意呀!”“我去找他们声明,妈妈,摇头丸是一位哥们怕家人发现藏在我车里的!”
然而第二天,我却接到警署的通知:“你私闯民宅,教唆未成年人抵制警署决定,所以,取消你的监护权的时间延长三个月。”我气得差点吐血,却无可奈何。突然,我脑海里划过一道闪电,我何必一定要等什么‘永居呢?国内不能生活吗?”刹那间,我想起了家乡和谐的邻里关系以及相同的价值观念,连原来我不太认同的严格的学校教育,也使我倍感亲切。
这个时候,我还有两个月毕业,于是我便一门心思扑到“最后的冲刺”上——有一个洋文凭,回国好找工作。怕节外生枝,我不敢再去见儿子,只托他的同学给他带去一个纸条:“等妈妈攻完学位,我们一道回四川去!”原来还怕儿子不愿回国,但没想到,他居然没要我做思想工作,就爽快地答应了:“分别都三年多了,也不知我们班上的几个好同学考进重点中学没有?我在澳洲也呆烦了,换一个环境也许好些!”
2017年11月26日,我处理好自己的事务,和儿子一道办好必要的手续,便登上回国的班机。我知道回国后还有很多路要走、很多桥要过,但我不后悔,我毕竟做了一个母亲应该做出的选择!
编辑 贺长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