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高等工程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的借鉴<br/>——以英国为例

我国高等工程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的借鉴
——以英国为例

2018-04-26费学宁周建国张广森

中国轻工教育 2018年1期

费学宁周建国费硕张广森踪程

（1.天津城建大学理学院，天津 300384；2.英国诺丁汉大学社会学与社会政策学院，诺丁汉 999020；3.天津城建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天津 300384；4.天津城建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天津 300384）

当今世界，高等教育“大众化、国际化、多样化、信息化”的趋势日趋明显。高等工程教育作为高等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正向注重工程实践发生着深刻的转换。新工科，正是基于国家战略发展新需求、国际竞争新形势、立德树人新要求而提出的我国高等工程教育改革方向[1]。2016年，我国各类高等教育在校生总人数已达3699万人，其中高等工程教育在校生人数约1233万人，规模世界排名第一[2]。但调查显示，只有10%的中国工程师能够在全球受雇[3]。这表明我国的高等工程教育质量与世界整体水平相比有待进一步提高。究其原因，主要是我国的高等工程教育质量保障体系与目前高等工程教育的发展趋势和教育形态不能很好地协调适应。而要完善我国的高等工程教育质量保障体系，提高其国际竞争力，有必要借鉴英国等发达国家的成功经验，在此基础上进行改革和完善，以加快其建设，提高其效能。

一、英国高等工程教育的质量保障体系

英国的高等工程教育历史悠久，拥有大批顶尖师资力量和丰富的教育资源，一直处于世界领先地位，在全球享誉盛名。在最权威、最具影响力的世界大学排行榜中，剑桥大学、牛津大学等高校一直位列世界名校前茅[4-5]。在2017年6月QS全球教育集团发布的第14届世界大学排名中，英国在全球排名前10的高校中占据4席；在2017泰晤士高等教育工程学世界排名前10的高校中占据3席，高等工程教育优势明显。纵观英国高等工程教育发展史，我们发现，英国高校在二战之后，着眼于国家综合实力发展的客观要求，通过改革传统的高等教育，逐步建立起了完善的教学管理和质量保障体系，使其高等工程教育质量位列全球前茅[6]。

进入21世纪后，为了适应新的科学技术革命带来的挑战，英国高等教育坚持改革。2016年，高等教育白皮书的颁布，勾勒出英国高等教育在新时期的发展体系。白皮书指出，必须要提高大学的教学质量，确保大学为学生提供最有价值的和得到社会企业认可的高质量的教学，为学生创造、提供更多的选择，促进就业。英国政府为了促进该项改革，建立了新的独立的学生事务办公室，把学生的选择、教学质量和社会流动性置于高等教育议程的首位，以监督高等教育机构的教学情况。

在英国新的高等教育体系中，质量保障体系是核心，通过各种措施确保来自各种背景的学生都能获得高质量的教育，任何机构出现质量的下滑，将迅速进行有效干预。英国高等工程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的基本架构如图1所示[7]。

1.内部质量保障体系

各高校在充分的学术自由基础上进行自治。通过学校内各部门（质量保障主体）的分工协作，形成组织严密、分工明确、互相监督、高效运行的质量监督体系来监控高等教育质量[8]。校委会负责教学质量的管理和学习标准的制定，学术委员会负责学术管理。大学通过人才师资、教育教学、科学研究等方面的建设，强化内部的自我评估，加强质量建设。这是剑桥大学、牛津大学等高校成为世界名校的重要保障。

在内部质量保障体系中，高等院校通常采用学校自评、学生评价、社会评价以及同行评价四种方式来对高等教育质量进行评价。学校自评周期性进行，评估后依据评估报告有针对性地整改；学生评价和社会评价主要采取召开座谈会或发放调查问卷的形式进行，学校借此获得关于高等教育质量的意见和建议；同行评价由学校提名，董事会任命的校外专家定期进行，通过综合评估保证教育教学质量的提高。

图1 英国高等工程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的基本架构

2.外部质量保障体系

外部质量保障体系主要包括政府评估、机构评估、行业评估和媒体评价[9-10]。政府评估主要通过政策调控来监控高等教育，确保高等教育质量；机构评估主要是由高等教育质量保证机构（QAA）等专业机构组织实施的评估，包括教学质量评估和学术质量评估两个方面；行业评价主要是通过行业协会或专业协会的资质认证来确保高等教育质量的不断提升；媒体评价主要通过大学排行来提高社会公众对高等教育质量的关注，以此督促高等院校不断提高教育教学质量。

机构评估是外部质量保障体系的关键。QAA作为权威的专业化评估组织，一方面建立高等教育质量标准和保障机制，向学习者、家长和社会等利益相关者反馈教育质量信息；另一方面采取有效措施，强化过程管理，确保高等教育质量的不断提高。

机构评估和行业评估是英国高等工程教育质量的重要保证。由QAA、工程委员会（ECUK）和经ECUK授权的各专业委员会构成的质量管理体系，有力地保障了英国高等工程教育的质量，同时也使兼顾各学科特色的灵活性得以体现[11]。

QAA和英国高等教育研究所合作，负责制定发布高等教育的质量标准，并对这些标准经行发布。ECUK是皇家特许的，对工程界进行规范管理的权力机构，其主要职责是为工程技术人员制订国际通用的专业能力标准和职业道德准则。ECUK授权的36个专业委员会具体负责专业认证的具体工作。

在英国的工程教育专业认证过程中，高校先向工程委员会递交包括专业教学过程、质量保障体系、学习产出等在内的书面报告，然后工程委员会对报告进行审查、再经现场评估最终给出认证结论。以学习产出为考查目标的高等教育专业鉴定标准，作为工程专业能力标准中的一个子项，是英国高等工程教育专业认证的实施标准。该标准进一步又可分为一般学习产出、专业学习产出，如表1所示。

3.完善的立法保障

完备的法制保障为英国高等教育质量保障体系架构的有效运行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英国政府通过制定各种政策法规，如《罗宾斯报告》《迪尔英报告》《高等教育质量保障法》《高等教育质量标准》等，为英国高等教育质量保障体系能够在制度层面快速健康发展提供了有力的支持。同时，英国政府还以立法的形式，确立了QAA等专业评估机构的合法地位，明确了其合法性和权威性[12]。

4.鲜明的多元化特征

首先，评估主体多元化：政府、高校、机构、学生、社会等利益相关者共同参与评估工作，确保了高等教育质量评估的公平公正。其次，评估方法多元化：定性评估与定量评估相结合，评估的可操作性大为增强。评估标准多元化：仅设定原则和依据，注重特色的考察，建立基于不同类型院校的差异化的评估指标体系。

表1 英国高等工程教育专业认证标准

二、我国高等工程教育质量保障体系存在的主要问题

我国的高等工程教育，自高等教育评估制度建立以来，质量保障体系建设不断完善，取得了很大成就。我国现行的高等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由内、外两部分共同构成（图2）[13]，内部质量保障体系由高校自主建立，自我管理、自我监督、自我评估；外部质量保障体实行社会评价与质量监督。

完善的专业认证制度是保障和提升高等工程教育质量的重要措施[14]。我国于2006年3月正式建立工程教育专业认证制度，此后规模不断扩大；2016年6月，成为《华盛顿协议》的正式成员，标志我国高等工程教育发展进入一个新的历史时期[15]。截止2016年，认证已覆盖纺织、机械、食品、矿业、交通运输、化工制药等16个工程领域。

但和英国的高等工程教育相比，我国的工程教育还存在一定差距，质量保障体系方面存在的问题主要表现在以下方面。

1.目的偏离，评估应有的功能难以发挥

重结果、轻过程的现象相当普遍，“评建结合、重在建设”的思想在评估中没有得到充分的体现，有时甚至出现为了完成指标而弄虚作假的现象。这种对于评估目的的偏离，必然会使得教育评估正常应有的诊断、评价、激励、督促、改进、完善功能难以发挥，从而偏离高等教育质量评估的初衷[16]。

2.单方评估，无法确保评估的真实有效

尽管国家鼓励各中介机构、学术组织积极参与教育质量评估，以充分发挥社会各界在教育发展中应有的作用，但多年来我国高等工程教育的质量评估一直由政府机构主导。这种方式有利于对高等教育的监督管理，但具有很强的行政色彩，高校通常只是被动的接受评估，缺少积极的主动参与；此外，现有的评估方式，社会在评估中应有的舆论监督作用也难以正常发挥[17]。

3.评价指标体系单一，灵活性、多样性不足

目前我国的高等教育已进入大众化阶段，高等院校的类型分为研究型、应用型与技能型三类，并强调结合学校实际，突出特色。但实际评估中，采用的却是同一指标体系范式。由于评价指标单一，缺少反映学校办学特色的评价指标，指标体系的灵活性、多样性不够完善，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评估的科学性、有效性，也不利于高等工程教育的个性化、特色化发展。

4.公开结果的透明度不够，缺乏有效监督

我国现行的高等工程教育质量评估，主要基于各个高校的自评报告，同时辅以实地考察。在这一过程中，缺少来自工程教育各利益相关主体的意见反馈，此外，评估结果一般只针对被评院校进行反馈，而并不对外公布。由于公开评估结果的透明度不够，导致社会公众对高等教育的监督职能无法有效发挥。

5.专业认证重视不够，组织管理体系实效性不足

我国的工程教育专业认证工作起步相对较晚，尚未引起广泛的关注。相当一部分院校对工程教育专业认证缺乏足够的重视，在组织管理体系建设和机制完善等方面存在实效性不足的问题，质量监控的有效性有待进一步加强。

图2 我国高等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的基本架构

三、完善我国高等工程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的对策

借鉴英国的成功模式和先进经验，我国高等工程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的建设与完善应主要从以下五个方面进行。

1.分类评估，完善指标体系建设

我国的高等工程教育评估质量保障体系建设应将过去以办学条件为主的评价转变为关注人才培养质量的评价，引导和鼓励学校注重内涵建设和特色发展，避免学校同质化发展问题。相比之下，英国的高等工程教育质量评估则更注重人才培养质量的评价，尤其是学生创新能力和就创业能力的评价，这种评价更契合以学生为中心、教育产出导向、质量持续改进的核心要求。为此，我国应针对不同办学类型、不同功能定位的院校，依据评估的目的要求，建立不同的指标体系；针对不同院校、不同评估目的，灵活应用多样化的评估方法，定性评价与定量分析相互补充。通过完善评估体系，使高等工程教育回归工程实践，突出工程教育优势和特色。坚持把人才培养作为高校的中心工作，扎实推进“质量工程”，注重校企合作，加强工程实践实训能力培养，完善高校内部质量保障体系，积极探索提升高等工程教育质量的有效途径[18]。

同时，新形势下要注重加强学生思政教育的评估。因为高等教育不仅是知识的灌输，更是人生观、世界观的养成，同时还肩负着培养创新型人才、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重任。习近平总书记曾强调指出：大学必须解决培养什么样的人、如何培养人以及为谁培养人的问题。为此，必须以队伍建设为抓手，切实加强思政教育工作，着力培养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社会主义新人。

2.建立专业的“第三方”评估机构，实施多方评估

长期以来，我国高等教育质量评估，由教育行政部门来主导，缺少“第三方”的有效参与，因而削弱了评估的真实性、有效性。而在英国的高等教育质量评估体系中，政府、高校、社会共同参与到评估活动中，评估的公平性和权威性得到了充分保证；明确的问责机制使得高等教育质量评估公开透明，英格兰高等教育拨款委员会（HEFEC）在评估过后及时将评估结果反馈给各利益相关者，接受各方监督。鉴此，我国应建立并逐步完善基于“第三方”专业评估机构有效参与的多方评估。在这当中，“第三方”的专业性、权威性和独立性是评估结果公平、公正的重要前提。通过引入专业的，对高等教育质量实施包括政府、学校、社会在内的多方评估，弱化政府在评估中的主导作用。

3.加强高校内部质量评估体系建设，完善内部评估机制

基于英国的成功经验，高等工程教育质量保障体系建设应以内部评估为基础、以外部评估为动力，二者有机结合、协同运行（见图3）。因此，需要调动高校主动参与评估的积极性，加强高校自身评估机制建设，完善评估体系。高等工程院校应根据经济社会发展需要，以学生工程实践能力培养和工程素养养成为中心，及时调整专业设置、培养方案和课程体系，使人才培养与市场需求有效对接[19-20]。作为关键一环，院校内部教务部门与学工部门要强强合作，形成合力，共同加强学生培养。综合学生评教、学生就业、毕业生及用人单位反馈等多方信息，协同育人。完善高校内部评估体系，需要借助外部评估的监督，以此来检验学校办学定位和人才培养目标与社会发展需求的适应度。通过院校内部的质量保障评估的系统化，增强师生的质量意识，为教育教学质量提升奠定坚实基础。

图3 高等工程教育质量保障体系建设

4.健全高等工程教育质量评估的法律体系

英国高等工程教育质量评估卓有成效的顺利开展与其完善的法律法规政策、制度有着直接的关系。通过《高等教育法案》等一系列法律文书，英国为高等教育质量评估提供了有力的法律保障，各项评估工作，严格在法律规定的基础上和框架内实施。而在我国现有的法律体系中，还没有对高等教育质量评估的相关要件进行明确，从而使得我国的高等教育评估缺乏法律法规的政策支持，尤其是“第三方”评估机构的合法地位以及评估申诉制度。为此，我国应学习英国政府成功的法制化经验，尽快完善高等工程教育质量评估的法律法规，以立法的形式确立评估的法律地位，为评估提供有力的法律支持，不断推进高等工程教育质量评估的法制化进程。

5.以专业认证为契机，完善评估机制

工程教育专业认证是国际公认的工程教育质量保障范式，是工程教育和工程师资格国际互认的重要前提。因此，工程教育专业认证关系到我国工程教育的质量是否能在国际社会得到认可。开展工程教育专业认证，对提高我国高等工程教育质量，促进其良性健康发展，获得国际社会认可具有重要意义。高校应以专业认证为契机，以提高质量为中心，从组织层面完善质量保障机制，优化质量保障体系，提高质量保障体系运行效率。[21]。在英国，工程教育专业认证和工程师职业注册由ECUK统一负责，组织实施，高校积极参与认证工作；而我国的工程教育专业认证和职业工程师注册，由彼此分立的不同部门进行管理，二者之间缺乏统一协调，很不利于高等工程教育整体质量的提高。为此，可借鉴英国的成功范式，组建专门机构，对工程教育专业认证和工程师职业注册进行统一管理，建立并完善相关推进工作机制。

综上，以工程教育专业认证为契机，借鉴英国的成功经验，加强我国工科类高等院校内部评估机制建设，建立多元化的评估指标体系，建立专业的“第三方”评估机构，加快评估的法制化进程，完善质量保障体系建设，提高高等工程教育质量，是今后我国高等工程教育发展的努力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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