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高速，你的神秘我不懂

▲“天王山”之战，劳森绝杀广厦，主席台上的山东高速集团董事长孙亮振臂欢呼。

一场“抢七”大战，碾碎了山东高速的CBA总冠军梦。

单看成绩，一支多年来除了那个三外援的赛季异军突起夺取总亚军，大多时候进不了季后赛或进去之后难免“一轮游”的队伍，能够打到半决赛并与常规赛冠军拼到第七场才最终惜败，无论球队将士还是高速俱乐部决策层，完全交代得过去。然而，这个结局却在山东球迷和媒体圈内引发了巨大的反弹，对主帅凯撒、核心外援劳森和俱乐部的非议铺天盖地。究其原因，显然不仅仅在于高速男篮拥有全联盟首屈一指的强大阵容居然被拒之总决赛之外，更是赛后暴露出来的种种不职业、不规范甚至暗箱操作的行为，伤了太多人的心。

在全国所有的CBA俱乐部里，山东高速的存在，是一个异类。说它异类，并不是因为它的技战术风格异常独到，更不是俱乐部的运作独具专业精神，而是几乎没有人知道这家俱乐部是如何运作的。你没法用任何形容词，比如好与不好，好在何处、不好在什么对方，去概括或评价它。它肯定不是最好或最不好的俱乐部，但肯定是最封闭、最神秘的俱乐部。

一个只有胜场公报的官微公号

为及时了解高速俱乐部的动态和数据，我关注了山东高速的微信公众号。令人失望的是，这个公号上只有两种内容：一是主场比赛前的赛事预告和球票销售公告；二是赛后的战报。内容简单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只有高速男篮赢球场次的战报！而输掉的场次，竟然一字不提！就跟没有这场比赛一样！现在，这个公号上的战报，还停留在半决赛的第五场。这是一种什么心态？

自从高速接手山东男篮，差不多每个跑过这支球队的记者都有着同样的苦衷：找不到俱乐部在哪里。没有定期的新闻发布会，更没有每周的球迷见面日、球队训练公开课。记者要想找到俱乐部高层打探点消息，比登天还难。有的记者甚至一个赛季下来，还弄不清楚俱乐部的董事长、总经理、领队是谁。他们只知道比赛现场和电视直播画面上那几张地球人都知道的熟悉面孔：凯撒，他的那个号称“幕后主帅”的另类翻译杨林，递毛巾送饮料的队医李大鹏，以及坐在凯撒旁边看上去像个俱乐部官员但不知道名字、职务、背景的大人物。记者知道的，球迷都知道；球迷不知道、想知道的，记者也不知道，而且更想知道，只是无论如何也不知道。

高速的外援是怎么引进的，身价多少，合同期多长？不知道。杰特为什么在赛季开始前突然被赶走？是凯撒赶走的，还是俱乐部赶走的？不知道。比杰特贵无数倍的科尔是怎么来的？一个赛季引进4名外援，却长时间只能单外援作战，有何内情？不知道。为啥花了一个多亿打造CBA第一豪华阵容，明摆着是冲总冠军去的，放着那么多一流教练不请，偏要不惜冒着巨额投入打水漂的风险，留用被实践证明过N次的二流凯撒？不知道。凯撒近乎顽固地弃用张庆鹏，是个人恩怨还是幕后有黑手？不知道。劳森常规赛后滞留美国不归，最终是俱乐部承诺和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才回来的？不知道。半决赛第六场劳森带着全部行李去客场，“抢七”一打完马上飞回美国加盟奇才出战NBA季后赛，他是不是就没准备帮高速进总决赛，进了总决赛他也不会打？俱乐部对此一无所知，还是早就知道？不知道……

有了这种诡异的结果，有了关于这种诡异结果的太多的传言和推测，其中绝大多数会给高速俱乐部带来负能量。然而，俱乐部方面从来不做任何解释，没有一句辟谣和一声辩解。似乎除了他们自己，这个世界上谁也不存在。什么球迷，什么媒体，什么俱乐部的形象，什么国有资产流失，什么观众和客户是上帝……与我何干？我是高速我怕谁！

掀起你的盖头，前面是海阔天空

高速蒙着这层神秘面纱，恐怕不是某种羞涩或谦虚的表现，骨子里还是一种权力的傲慢和金钱的任性。这种傲慢和任性，在垄断行业的运营上或许可以并行不悖，但对于高度市场化、专业化的职业体育而言，则意味着背道而驰。

职业体育，特别是中国体育迷最为接受的职业足球和职业篮球，其标志和魅力所在，绝不只是我们从表象理解的联赛、球市、转会和技战术水准，更包括整体形象包装、品牌营销和对公众知情权的服务意识。这一切，都需要透明、公正、遵守规则和规律。高速的高投入低产出，不难找出诸多直接的和浅层的原因，比如教练能力不强、外援引进和管理水平不高、对裁判因素应对不利，包括未能赢得球迷和媒体的信任、支持。但骨子里，是对职业体育规律的漠视和对职业俱乐部出资人定位的误解。

就像随着科技发达和市场受众需求的增长，如今赛场上每一个细节都能在高清无死角的视频回放中还原，没有什么秘密可言，职业俱乐部的运作，也必须面向公众、面向市场，接受舆论的监督并借助舆论的力量扩大自己的品牌影响力。从教练甄选，到外援引进；从赛季目标确定，到实现目标的路径选择；从形象塑造，到市场运营……每个环节，都可以成为俱乐部打造风格、提升美誉度的台阶。如此可贵的资源，在故作玄虚中浪费殆尽，与暴殄天物无异。

当然，CBA联赛仍处于“初级阶段”，还不是一个成熟的职业化联赛，伪职业的甚至非职业的元素依旧积重难返，这不是山东高速一家的问题。不过，比较之下，其他多数俱乐部在职业化、市场化程度上是走在高速之前的。大多数俱乐部没有高速这种“关起门来自己玩”的心态，其信息披露、与球迷和媒体互动的尺度要开放得多。高速与广厦半决赛打满七场，广厦方面的信息披露更多地来自俱乐部的提供，而高速这边则以小道消息居多，形成鲜明对比。广厦对规则研究得很透，场上对他们不利的判罚，总是有专人第一时间提出申诉或要求解释，而高速在裁判身上吃亏更多，却极少运用规则维护自身权益。

高速的傲慢和任性，还妨碍了他们与篮协和裁判的顺畅沟通。很多人直感裁判总是不待见高速男篮，其他主场都有“主场哨”，唯独高速的主场似乎还不如人家的客场。这里面固然有篮协、裁判一方的原因，与高速俱乐部自己的“懒政”亦不无干系。山东球迷和其他赛区球迷有一个非常大的不同，那就是其他赛区球迷的对立基本是发生在主客队之间，只有山东球迷骂客队的声音远在骂裁判、骂篮协乃至骂姚明的声音之下！这不是球迷的问题，是俱乐部的问题。俱乐部不作为，球迷只好出来替俱乐部出头。

俱乐部是投资人的，更是市场的和社会的，封闭和神秘只能导致夜郎自大和故步自封。一个或许是山东男篮历史上最接近总冠军的赛季，带着难以弥补的遗憾画上了句号。这一遗憾，可不是一句轻描淡写的“明年再来”就能化解的。明年，还有完美的劳森莫泰双子星组合吗？小丁还能放弃NBA梦想再在这里坚守一个赛季吗？CBA第一的板凳厚度还会继续成为高速的独家秘笈吗？更重要的，如果没有彻底的反思和变革，即使财大气粗的高速更大手笔地花钱，谁敢保证“钱多人傻”的悲剧不会再度重演？

山东高速，掀起你的盖头，前面才会是海阔天空！

▲另类翻译杨林（右）在翻译时经常自我发挥，人称“幕后主帅”，这个细节也能从一个侧面凸显出高速男篮的神秘与不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