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小故乡（外一首）

明子

我的小小故乡

在我的肱骨 眉峰 脊椎和足跟里

行走了四十年

杏树的粉红已经化作火焰和灰尘

山脊裸露的石头是年迈的父亲

土地已经养不起渐渐长大的少年

妹妹已经远嫁

而我已经逃离

我的小小故乡

在我心房 心室 脉管和每一个血细胞里

承载着我生命最基本的主体

放羊的少年

夢里的黄花

细小的田间阡陌

那些月光漂白了的场院

细碎细碎的童年光阴

我的小小故乡

是我眉角的一处伤痕

需要仔细分辨才能听得出的乡音

老屋和泥墙已经不在夕阳里守候彼此的影子

我也只是一个寻找记忆的路人

我的小小故乡

就是长在路旁的一株蒲公英

守着所有艰辛和贫瘠

在一场风里送别了所有的孩子

任岁月无声地老去

小城的雪

小城安静得似一个路人

而我才是我知道

柔和的街灯下 我幻想和你一起

踩在柔和的雪上

那是怎样的风景啊

橘黄的灯光里雪花舞着轻柔的华尔兹

而我只是一个路人

我分明看见你眼睛里的泪花了

凝结了那么多的思念和善良

那些都是谁的歉疚呢

而我只是一个路人

又一场雪

我纷乱的心躲在小城的角落里

安静的橘黄的灯光照在我的心上

有一些如何都不能用墨线勾勒的心境

有一些怎样都不能用文字述说的感伤

在小城安静的灯光里飘舞着

我想起身去为你舞一曲

不管你是不是看见

我只是一个路人

我还是写一首诗吧

小城静谧得就是一首安静的诗

而我是一个路人

走在这样的诗画里

（选自《百柳文丛》2017年·诗歌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