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能补“拙”是良训
2018-04-24王新荣
王新荣
清晰地记得,约莫是在四年前的夏天,我陪同生病的父亲在市里的一家医院治病,一位文友远从西安回平凉考试。是夜,相约几个文友欢聚一堂。宴毕,我和他躺在城东的宾馆里谈文学、谈书画、谈身边的文朋诗友。也就在那时,我知道了周一鸣。其时,周一鸣远在江苏谋生。朋友知我向来以文会友的性情,索性,给了我周一鸣的QQ号,让我俩有时间互相认识一下。
后来,便加了QQ。加了QQ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和周一鸣并未聊天,只在彼此的空间里互相查看对方的作品。他写字画画,我搞写作。虽有细节上的不同,但归根结底,都属创作的范畴,再加上周一鳴和我一样,远漂异乡,因此,从内心深处的情感和寄托来说,我们俩虽未谋面和说过话,但相互之间早就有了某种精神上的共鸣。令我至今记忆犹新的是,初看周一鸣的空间,他四处行走时摄下的沿途的风景和年轻帅气的足迹,让我好生羡慕,同时,也让我顿悟:人这辈子,年轻真好!再看他的书法和绘画作品,真心的不错,我在内心赞叹之余,便有些喜欢这个和我一样,没有进入过高等学府、且又坚持艺术创作的年轻人了。因此,闲暇之余,两个人,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始聊天,谈诗论画,聊身边的文朋诗友。
至此,算是相互认识了。
然而,网络犹如一道彩色的屏障,她表面光鲜的保护膜会让网线背后的人充满了憧憬和希冀。有时候,即便屏幕背后的两个人聊得再多投机,回到现实中,也有可能会事与愿违、形如陌路。因此,即便我和周一鸣在网上聊得是那么的天花乱坠,从内心深处来说,我只是把他当作一个乡邻、一个和我一样远漂异乡的文友。而我真正认识和了解周一鸣,是在和他网络熟识的第二年之后。那次,他从南方回来,到银川来找工作。其时,我才算是真正地认识了周一鸣,才发现,他和我一样,有着泾川人固有的豪爽、厚道、真诚和实在,网上网下,一个样。
当时我在凤城一家城中村的小院里租的房子,居住环境极其简陋,四周鱼龙混杂,唯一的好处是出行方便。周一鸣来后,便和我住在了同一所院子里,为的是平日里和我彼此有个照应。
和所有初到城市的异乡人一样,一鸣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我便带他购置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和一个简易的书案,预备在闲暇之余供他写字、画画。
家当置办齐全后,一鸣便开始找工作。说实话,在这个传统文化日益被边缘化的时代,尤其我和一鸣这样的草根艺术创作者,尚不能以文养家,首先,得有个稳定的工作填饱肚子。而那年,银川的大环境不怎么景气,苦于我这么多年也没有什么人脉和交际,在为一鸣找工作这件事上,实属无能为力。
没办法,过了一段时间后,一鸣便跟着我的另外一个老乡去南门的劳务市场打零工。当时,面对一鸣瘦弱的身体,我打内心里极其的不忍,也不支持他去干这份体力活。然而,在城市里,尤其是一个初来乍到的异乡人,一旦闲下来,便预示着没有任何经济来源和收入,没有收入,也就等于饿肚子。以我漂泊多年的经验,深知这其间的艰辛和无奈。因此,在活脱脱的现实生活面前,还有什么事情能够比吃饭和生存更加重要的呢?所以,我和一鸣都心知肚明地接受了这种残酷的现实。
打零工那份活计,起得早,回来的晚,每天下班,差不多都已天色擦黑。一鸣回到出租屋后,抽几根烟,稍作休息,便动手做饭。吃完饭,来不及洗锅,便铺开宣纸作画。有时,我会上楼去看他,每次去,他都在精心创作,见我上来,一鸣便会停下来和我聊天,而我,不忍心打扰他,稍作逗留,便匆匆下楼。我自己呢,也许是受了一鸣的影响,对写作,也是信心大增。一鸣在楼上画画,我在楼下敲字。那段时间,我被一鸣的勤奋和坚强所感动,在一鸣的带动下,也坚持创作了好多文字。当然,一鸣比我厉害,比我有毅力,他创作的画作,不论数量和质量,都比我强好多倍。
也有的时候,一鸣去劳务市场里没有揽上活干,我去上班后,他便一个人待在屋子里作画,顾不得吃饭和休息。我下午回来时,发现,他要么在作画,要么在读书,那份坚持和毅力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然而,和一鸣相比,我的坚持却让人惭愧,往往,写不了多长时间,便打开手机,刷朋友圈、看新闻,和朋友聊天。和一鸣说起,他说,他一开始作画,便不看手机,一心一意地画画,丝毫不受外界的任何干扰。那时,我便自叹不如,却也时常为自己的懒惰找了好多借口。有时,我睡了一觉醒来,发现一鸣屋里的灯,依旧亮着。第二天起来,我以为一鸣赖床未起,去喊他,他却早已出门上班去了。
后来,一鸣在甘南那边联系了几处画墙画的活计,匆匆忙忙要走。走时,他的行李极其简单,和我出门时一样,东西能少带则少带。然而,不管什么样的物质东西都可以弃之不带,但搞创作的设备却一样不能少。不同的是,一鸣走时,背着的是画筒、毛笔和宣纸;我走的时候,背着的是笔记本和书。
他离开时,我去送他上车,尽管相互间什么话都没说,也没有深情地拥抱和握手告别,但我和一鸣彼此的内心深处却都懂的,这种分别,任谁也没有办法。因此,内心深处也都心照不宣地充满了无限的疼痛和忧伤,也都期盼着,等年底了,回到故乡,我们再好好地相聚。
过年时,我回到了泾川老家,那会,一鸣也回来了。闲暇之余,我们便频频相聚。之后的一年,我因家里有事在泾川老家未来银川,每每县上有什么文艺活动,我便约一鸣一起出来多走动走动,和大家多交流。每次,他都谦虚地说自己的作品不行,不敢和行家接触。那时,我就劝一鸣,艺无止境,活到老学到老,有交流才有进步,谁也不可能一天生就是大家,都是一步步走出来的。渐渐地,一鸣也和小城里文艺界的朋友们熟悉了。那时,我便觉得,这样的交流,对一鸣来说,应该是件好事。
再后来,我便一直在宁夏没有回去,也没能再和一鸣见面,但时不时的,一鸣便会打电话过来,和我聊创作,聊文学,说生活。当然,在这个文学被日益边缘化的今天,我时常劝一鸣,努力挣钱,以我们俩目前的创作状态,尚无法靠手艺吃饭和养家糊口。一鸣也深有体会,每每此时,我们两个同病相怜、对创作抱有极大热情的文艺青年,便有了说不完的话题。每次电话,都是半小时以上。我告诉一鸣,生活早已将我折磨得遍体鳞伤,此刻,面对琐碎的生活压力,我都有点儿力不从心,有点儿支撑不住了,或许将来某一天,我都会放弃写作呢。
一鸣听罢,劝我,千万别放弃,说我已经坚持了那么多年,且有了那么多的成绩,放弃,实在太可惜了。我苦笑了一下,未做辩解,我深知一鸣对我所说的话的含义,当然了,此刻的一鸣,还未到我这个上有老下有小的年龄阶段,生活的重担,尚未完全搁在他的肩膀上,面对他对艺术创作抱有的十二分坚定的信念,我完全能够理解,也只能在提点他平日里以生活为重的同时,多多地鼓励他。
说真的,一鸣和我,可以说是属于那种难兄难弟型的朋友、兄弟,在现实生活里,必将会一生珍惜。我们两个身上,有着太多的共同点,也有很多不同之处。就生活来说,一鸣的父亲,在他们那个小镇上做着小生意,也酷爱艺术创作,且颇有建树;一鸣的母亲,身体也不好,今年前半年,一鸣陪着母亲,在西安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次;妹妹在南方打工。我呢,父母常年有病,家里又毫无其他经济来源,就我和媳妇在外谋生、养家糊口。相同的是,我和一鸣都对艺术创作极其热爱,因此,我总觉得,不管以后一鸣在生活和艺术创作上做出任何选择,我都能够理解和赞同。
而人生的际遇,也是因人而异。前段时间,一鸣从网上认识了湖北一个书画老师,凭借着对艺术的热爱和真诚,他便背上画卷远去湖北向那位老师求教、取经。原本,一鸣没打算留在襄阳,计划去了学习一段时间之后,便返回陇东故乡,然后再次南下谋生。可是,等一鸣去了之后,襄阳的那位老师很赏识一鸣,给一鸣很大的支持和鼓励,也提供了很好的创作空间和平台。于是,一鸣一改初衷,留在了襄阳,为的是,自己的创作,能够有个老师给他指点,以期进步。
前阵子,由于忙,也是很长一段时间和一鸣没有联系,频频看到他空间里发说说,说手边的作业太多,且他贴出的每幅作品,在我这个外行看来,也是越来越成熟。那时,我就暗自高兴,一鸣在追求艺术创作的路上,终于找到了他的伯乐。
大雪之后的一天夜里,和一鸣在电话里聊天,说起现状,怎一个忙字了得。一鸣还是一如既往的认真,每夜都在创作,有时,为了赶画作,他甚至通宵不眠。那时,我便心疼一鸣,此刻的他,多像当年的我啊,为了创作,不顾一切。同时,我也劝一鸣,不要为了创作,把身体搞垮了,年轻时,体力强,能背住,等到老了,背不住的时候,病痛就都统统冒出来了。
听我这么说,一鸣没有反驳,无奈地说,有了作业和灵感,一旦完不成,我总感觉自己心里像欠了个什么似的,睡也睡不安稳,只有完成了计划,自己心里才会感到踏实。
说起现状,一鸣说,远比在工厂按部就班混日子好得多,最起码,专业对口。为此,我为一鸣高兴,同时,也感叹:付出,总会有收获和回报。于是,我便以一鸣的勤奋和坚强为素材,连夜赶写了一篇题为:《不努力,哪来的成功》的小稿发在了南方一家刊物上,以期勉励自己。
如今,一鸣的画作,远比前几年我初见他时画得成熟多了,少了以往的生涩和死板,更加的专业。不论是山水,还是扇面,或者别的体裁,都如行云流水,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当然了,我是个画作的外行,在此班门弄斧,怕会贻笑大方,因此,我只能以一个普通读者和好朋友的身份来欣赏一鸣的书画,以一鸣此刻的境界和悟性,还有他对艺术创作的那份执着和热情,我想,将来某一天,定会有更多的人去收藏一鸣的画,这是我对他的期盼,也是我对一鸣衷心地祝愿。
常言道:勤能补“拙”是良训,一分辛苦一分才。我坚信,以一鸣的坚韌和毅力,他一定会在追求艺术创作的道路上成功的,一定会的!因为,自始至终,一鸣一直是在用真心和真情作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