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扶持政策对合作社参与可追溯行为的影响分析——基于江西省的调查数据

邓亚娅 薛雨婷

（江西农业大学人文与公共管理学院，江西南昌 330045）

1 问题提出

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虽然生产技术水平在不断提升，以及管理体系在逐渐健全，但世界范围内的食品安全问题仍频频发生，食品安全已成为一个全球性难题。近年来，我国一系列食品安全事故频频爆发，普及着人们的化学知识，考验着社会的承受底线。一次次食品安全警钟的敲响，凸显了我国农产品安全问题的复杂性、严重性和紧迫性[1]。2007年中央一号文件明确提出要建立农产品质量安全可追溯制度；2012-2015年，每年的中央一号文件又分别从不同层面对农产品质量可追溯体系的建设和完善做出了指导与安排；2016年，中央进一步强调要建立农田到餐桌的农产品质量安全全程可追溯、互联共享的信息平台。尽管目前国内外对农产品可追溯体系的界定或理解尚不完全一致，但一般认为农产品可追溯体系是通过在供应链上形成可靠且连续的信息流，使食品具备可追溯性，以监控食品生产过程与流向且通过追溯来识别问题和实施召回，因而食品生产企业实施食品可追溯体系能够提高供应链管理效率，使具有信任属性的食品差异化，提高食品质量与安全水平，降低因食品安全风险而引发的成本，满足消费市场需求[2]。因此，建立健全我国农产品可追溯体系意义重大。

尽管我国农产品质量安全可追溯研究和实践与国外同时起步，但直到近来才有学者意识到此问题。我国农产品质量安全问题的产生和治理大多强调源头[3]，致使国内研究长期关注农户等初级生产者主导的质量安全可追溯的必要性和合理性[4]。随着研究和实践的逐渐深入，许多学者发现农户等无法有效解决农产品的质量安全问题，而农民合作社（简称合作社）作为同类农产品的利益相关者自愿联合，采取民主管理方式运行的经济组织[5]，可以提高农户的组织化程度，有利于加强对农产品生产源头的组织和治理，保障农产品质量安全。 因此，深入探究影响合作社参与可追溯体系行为的因素，对完善农产品可追溯体系、保障农产品质量安全、推动农业现代化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归纳整合目前学术界关于行为主体参与可追溯体系行为影响因素的相关研究，得到以下观点。行为主体是否参与质量安全可追溯体系，取决于主体的预期收益能否超过成本。国外成功案例证明，行为主体投资决策的基点是保证收益增长[6]，是否参与可追溯体系主要是能否从可追溯体系中获得收益[7]。Afiza等[8]研究了马来西亚90家中小型食品加工企业生产可追溯食品的意愿与行为，调查发现只有52.9%的中小企业愿意且参与可追溯体系。吴林海等[9]分别研究了企业参与可追溯体系的决策意愿，同时运用带罚函数的Logistic计量模型，研究了江苏省114家果蔬生产企业参与可追溯体系的意愿，结果表明，2.6%的企业不愿意参与可追溯体系，在政府给予一定的优惠政策与支持措施的情况下，52.6%的企业表示愿意参与可追溯体系，分别有44.7%和55.3%的企业认为参与可追溯体系尚缺少基础。周洁红[10]调查了浙江省66家猪肉屠宰加工企业，发现自愿参与可追溯体系的企业只有26.3%。山丽杰等[11]运用Logistic、Interval Censored回归模型，研究食品生产企业参与可追溯体系的意愿，结果表明，79.2%的企业愿意参与可追溯体系。杨秋红等[12]考察了四川省61家企业生产可追溯食品的意愿，调查显示在没有任何国家优惠政策的情况下，仅有19.67%（12家）的企业愿意参与可追溯体系，在有政府政策激励的情况下，企业参与可追溯体系的意愿明显提高；有39.34%（24家）的企业表示愿意参与可追溯体系。费亚利等[13]对四川省58家生猪屠宰企业参与可追溯体系意愿的调查发现，在政府给予扶持的情况下，愿意参与可追溯体系的企业占调查企业的88.9%。

基于学术界已有的研究成果，该文认为合作社作为同类农产品利益相关者自愿联合、民主管理的经济组织，在行为选择上不仅受到内部因素的影响，同样受到来自外部环境的制约。对合作社参与可追溯体系行为的研究不仅需要关注其是否参与可追溯体系，还需在此研究基础上对合作社参与可追溯体系的参与程度进行进一步探讨。政府的扶持作为外部环境的重要因素，对合作社参与可追溯体系行为有重要的影响，因此，该文利用微观数据，运用Probit模型分析合作社参与可追溯体系的可能性。

2 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政府在众多方面为行为主体参与可追溯体系行为发挥积极作用。Golan等[14]研究认为，政府的扶持主要是资金和技术，能够降低可追溯食品的生产成本，既有利于生产又有利于消费。Tonsor等[15]研究证明，政府的资金支持在可追溯体系的推广中起着重要的作用，这也是澳大利亚牛肉产业成功建设可追溯体系的重要原因。Canavari等[16]采访了意大利水果供应商，发现实行可追溯成本非常昂贵，制约了企业生产可追溯食品的行为，政府必须增加资金支持。Chang[17]研究了台湾混合生态标签和可追溯食品的良好农产品计划，提出执行该计划的生产者并不一定能够获得稳定的高收入，政府需要执行价格稳定计划或者资金补贴来帮助提高生产者的收入。近年来，我国也逐步制定了一些相关的制度和标准[18]。2004年，国务院提出建立农产品质量安全追溯制度，发布了《关于进一步加强食品安全工作的决定》。2007年，国务院又发布了《国家食品药品安全“十一五”规划》，提出了加强食品安全技术的研究。2008年，“农垦农产品质量追溯系统建设项目”国家正式立项，开始获得国家财政资金的支持。2010年，商务部和财政部进行肉类蔬菜流通追溯体系建设试点。2016年，农业部研究制定《关于加快推进农产品质量安全追溯体系建设的指导意见》和《农产品质量安全追溯管理办法》，为合作社参与可追溯体系行为发挥积极作用。

政府扶持彰显了国家政策对合作社参与可追溯体系行为的政策倾向，是影响合作社参与可追溯行为的重要外部因素。基于此，该文提出假设：合作社参与可追溯行为受到政府政策的影响。

3 研究设计

3.1 数据来源 该文数据结合省级以上示范社的分布情况，选择24个样本县（区）中随机抽取普通的生鲜农产品合作社，共得到242家样本合作社。然后，采取一对一访谈的方法进行实地调查，且对调查问卷进行相关检查，认定这242家样本合作社、共242份调查问卷均为有效问卷。

3.2 变量测度 全部变量的名称、含义、赋值及预期见表1。

表1 模型变量的说明

3.3 模型构建 为解决因遗漏变量造成的内生性问题，该文将合作社性质，即合作社成立时长、合作社注册资金、合作社所在地经济发展水平等作为控制变量。使用Probit模型分析合作社参与可追溯体系的可能性。

式（1）中，Y=1表示合作社参与可追溯体系；Y=0表示合作社没有参与可追溯体系，对应的函数为公式（2）：

4 计量结果与分析

4.1 样本描述分析 该文考察政府扶持度对合作社参与可追溯行为与参与程度的影响。其中，合作社是否参与可追溯体系是第一阶段考察的被解释变量，对其进行描述分析，结果见表2。在抽样的242家合作社中，参加了可追溯体系的合作社共有60家，占样本总体的25%，未参加可追溯体系的合作社为182家，占样本总体的75%。由此可以看出，大多数合作社不愿意且未参与可追溯体系。

表2 合作社参与可追溯体系的实现情况

由表3可知，在参与了可追溯体系的60家合作社中，资金扶持的均值为0.76，表明大多数合作社认为政府的资金扶持较差，资金扶持不到位；信息公布的均值为3.01，表明政府对可追溯体系建设的相关信息进行公布的情况比资金扶持情况好；给予技术辅导在政府扶持效果中的均值最大，表示政府对合作社的技术辅导给予了较为完善的扶持；政策引导的均值为3.18，说明政府在政策引导上表现较好；宣传教育的均值为3.36，说明政府宣传教育情况比政策引导上好。

表3 核心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4.2 模型估计结果与分析 该文运用SPSS19.0统计软件分析政府扶持度对合作社参与可追溯行为的影响，模型通过了显著性检验，数据与模型的拟合程度较好。模型估计结果具体见表4。

表4 模型估计结果

4.3 政府扶持度对合作社可追溯行为的影响 政府的资金扶持在模型中通过了检验，且系数为正，说明政府资金扶持对合作社可追溯行为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有政府资金支持的合作社参与可追溯可能性更大。政府对合作社参与可追溯体系给予资金支持，有效降低合作社参与可追溯体系的成本压力，增加了合作社参与的积极性。

政府对可追溯体系建设相关信息进行公布通过了模型的显著性检验，且系数为正，说明政府的信息公布对合作社可追溯行为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政府信息公布的越多，合作社参与可追溯体系可能性更大，信息及时、有效的传递有利于合作社增强参与可追溯的意愿。

政府给予技术辅导通过了模型的检验，表明政府给予技术辅导对合作社参与可追溯体系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有利于提高合作社生产能力，从而推动其参与可追溯体系。

政府给予政策引导及宣传教育通过模型的检验，且系数为正，说明政府的政策引导及宣传教育力度对合作社参与可追溯体系有正向影响。但显著性与前三项有较大差距。

5 结论

该文基于学术界关于合作社参与可追溯行为的相关理论成果，对政府扶持政策影响合作社参与可追溯体系行为进行预测，并实证分析假设，进行相关检验。结果表明：政府对合作社资金扶持力度越强，合作社参与可追溯可能性越大；政府对可追溯体系建设相关信息的公布越多越及时，越有助于可追溯体系的建立与完善；政府对合作社提供技术辅导，有利于提高其职工的专业素养，增强其专业技能，合作社参与可追溯体系可能性越大；政府的政策引导及宣传有利于传播可追溯理念，让更多合作社了解可追溯，有利于提高合作社参与可追溯体系的意愿并实施参与行为。

该文研究成果具有如下政策意义：政府应加大对合作社的资金扶持力度，更要完善扶持资金管理监督制度，确保资金运用合理；加大对合作社从业人员的技术辅导，提高其职工专业素养、增强专业技能，同时加大宣传力度，传播可追溯理念，让更多合作社了解可追溯，培育可追溯文化，推动形成关注可追溯、配合可追溯、融入可追溯的社会氛围，营造有利于可追溯系统的市场环境，扩大可追溯体系的推广空间。

[1]刘晓琳.食品可追溯体系建设的政府支持政策研究[D].无锡：江南大学，2015.

[2]吴林海，徐玲玲，朱淀，等.企业可追溯体系投资意愿的主要影响因素研究——基于郑州市144家食品生产企业的案例[J].管理评论，2014（1）：99-108.

[3]卫龙宝，卢光明.农业专业合作组织实施农产品质量控制的运作机制探析——以浙江省部分农业专业合作组织为例[J].中国农村经济，2004（7）：36-40.

[4]周洁红.消费者对蔬菜安全认知和购买行为的地区差别分析[J].浙江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5（6）：113-121.

[5]王建文，雷睿.论我国农村资金互助社的融资制度创新及其法律保障[J].北方法学，2014（3）：28-34.

[6]Meuwissen MPM，Velthuis AGJ，Hogeveen H，et al. Traceability and certification in meat supply chains[J]. Journal of Agribusiness，2003（2）：167-181.

[7]Caswell JA，Bredahl ME，Hooker NH. How Quality Management Metasystems Are Affecting the Food Industry[J]. Review of Agricultural Economics，1998（2）：547-557.

[8]Aris AIM，Soon JM. Investigation of Traceability and Recall Plans of Food Processing Plants and Small and Medium Enterprises in Kelantan，Malaysia[J].Journal of Food Processing，2014（7）：1-10.

[9]吴林海，秦毅，徐玲玲.果蔬加工企业可追溯体系投资决策意愿：HMM模型的仿真计算[J].系统管理学报，2014（2）：179-190.

[10]周洁红，陈晓莉，刘清宇.猪肉屠宰加工企业实施质量安全追溯的行为、绩效及政策选择——基于浙江的实证分析[J].农业技术经济，2012（8）：29-37.

[11]山丽杰，吴林海，徐玲玲.企业实施食品可追溯体系的投资意愿与投入水平研究[J].华南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1（4）：85-92.

[12]杨秋红，吴秀敏.农产品生产加工企业建立可追溯系统的意愿及其影响因素——基于四川省的调查分析[J].农业技术经济，2009（2）：69-77.

[13]费亚利，龙晓凤，吴秀敏.生猪供给主体对建立可追溯体系的意愿分析——基于成都市生猪养殖户、屠宰企业的调查分析[J].中国畜牧杂志，2011（4）：47-51.

[14]Golan E，Krissoff B，Kuchler F，et al. Traceability in the U.S. Food Supply: Economic Theory and Industry Studies[J]. Agricultural Economics Reports，2004（830）：56.

[15]Tonsor GT，Schroeder TC. Livestock Identification[J].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Food & Agribusiness Marketing，2006（3-4）：103-118.

[16]Canavari M，Centonze R，Hingley M，et al.Traceability as part of competitive strategy in the fruit supply chain[J]. British Food Journal，2010（25639）：171-186.

[17]Chang HH. Does the use of eco-labels affect income distribution and income inequality of aquaculture producers in Taiwan?[J]. Ecological Economics，2012（8）：101-108.

[18]陈惠惠.GS1系统在海南水产品质量安全跟踪与追溯体系的应用[J].标准科学，2008（8）：56-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