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致的文人广告

杨彬焕

古今许多文人爱写广告，所写的广告既有文学价值，又起到推销的作用，更为重要的是有一些文坛佳话问世。

诗仙李白曾为兰陵美酒写下一首《客中作》的广告诗：“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寥寥28个字，巧妙地把酿酒人要宣传的内容与诗歌的形式紧密地结合在一起，可谓古代广告中的佳作。

文人的广告故事，还常含有美好的人情人性。王羲之曾在街上遇到一位卖扇子的老妇。看到没人买老婆婆的扇子，王羲之十分同情，就径直走到老妇跟前，话也不说，在每柄扇子上都写了几个字。老妇不知他是何人，顿时面露愠色。王羲之说：“但言是王右军书，以求百钱耶。”不出所言，人们竞相高价来买老妇的扇子，一时传为佳话。

苏轼被贬到海南儋县时，见到当地一位以卖馓子为业的老婆婆，手艺很好，但店子所处偏僻，生意蕭条。于是，苏东坡挥笔写了一首七言绝句：“纤手搓来玉色匀，碧油煎出嫩黄深。夜来春睡知轻重，压扁佳人缠臂金。”这首诗从馓子的颜色及外形着笔，描写色彩鲜明，又通过想象，把馓子比喻为美人春睡沉醉不觉压扁了的“缠臂金”。形象的美，招徕顾客一尝为快。诗歌一传诵，馓子生意顿时兴隆。

文人的广告有时也是为了生存的需要。郑板桥罢官之后，在扬州卖字画为生。他曾写过一则卖画广告：“大幅六两，中幅四两，小幅二两，条幅、对联一两，扇子、斗方五钱。凡送礼物食物，总不如白银为妙。公之所送，未必弟之所好也。送现银则心中喜乐。书画皆佳，礼物既属纠缠，赊欠尤为赖账。年老神倦，不能陪君子作无益语言也，画竹多于买竹钱，纸高六尺价三千。任渠话旧论交接，只当秋风过耳边。”明码标价，语言坦率而又幽默。当时，人们争相购买他的作品。

元代有一文人李德载，经常到茶肆品尝香茗，后来写了十首《阳春曲》送给店主，这是其中的一首：“茶烟一缕轻轻扬，搅动兰膏四座香。烹煎妙手赛维扬。非是谎，下马试来尝！”形象化的描绘，写出烹煎方法高妙，茶香飘溢；采茶时机讲究，品级最高。曲子末尾，都以通俗的语言来招引顾客，颇有广告的鼓动力。

鲁迅先生曾亲自设计、撰写过不少介绍书刊的广告词。他不用“内容广博，文笔精妙”之类言辞，而是实话实说。如他为自己主编的《乌合丛书》撰写的广告：“大志向是丝毫没有所愿的。无非第一在自己，是希望那印成的从速卖完，可以收回钱再印第二种；其二，对于买者，是希望买了之后，不至于以为太受欺骗。”没有动听招徕，实实在在，令人放心。

1940年某日，桂林一川茶馆开张，高悬一则灯谜以作广告。谜面是“文”，打《红楼梦》人名一。猜中者奖励一桌丰盛的川菜以及灯谜作者的亲笔题诗。谜作者是著名作家端木蕻良。结果，一位名叫陈开端的猜中了。谜底是“晴雯”，“晴”则无雨，“雯”字无“雨字顶”就是“文”。当时，端木蕻良的亲笔题诗是：“未到巫山已有情，空留‘文字想虚名。可怜一夜潇湘雨，撒上芙蓉便是乡。”这件事一时传为美谈，茶馆也因此生意兴隆。

这些古今文人的广告词，有较强的艺术魅力，的确令人神往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