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头鲸的优美舞姿

星野道夫

落日将天空染成粉红，映入海面形成奇妙的天地一色。在这片光景中，一头座头鲸缓缓地向前泅泳。海面上风平浪静，只听得到鲸鱼的呼吸声。这幅风景，就像是为这头座头鲸所特别准备的舞台。

突然間，仿如慢动作般，鲸鱼飞跃起来，全身在空中舞动，随即地心引力又将它庞大的身躯拉回海面。瞬时，海水像爆发一般，打破一切寂静，而鲸鱼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向前游。眼前的风景再度回归宁静，剩下的，只是目睹这一切的人们贫瘠的想象力。

“鲸鱼为什么会跳出海面，在空中舞动？”这是个永远没有答案的问题。虽然有许多动物行动学的解释，但行为并不需要有目的，或许它只是突然想跳起来，又或许它只是想吹吹风。

和我一起观赏这一幕的从纽约来的女编辑这么说：“还好我来这一趟。每天在都市中庸庸碌碌地过日子，想到在同一瞬间，阿拉斯加的海上有鲸鱼正飞跃着……光是知道这样，就已经很棒了。”

我在十几岁的时候，也曾经和她一样想到北海道的棕熊。当我人在东京的同时，在日本某处，也有棕熊正在呼吸着。当时实在觉得很奇妙，虽然现在回想起来根本不足为奇，但是对孩提时期的我而言，好像是整个世界正在呼唤我似的。

不久后，一心向前的鲸鱼举起尾鳍，然后沉入海中。夕阳也渐渐昏暗，奇妙的世界消失无踪。虽然天色昏暗，已经无法目视，但是在深夜的海里，可以想象鲸鱼就在海的某个角落。一会儿，风景完全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星星在天上闪烁着。

无论是在何处，所有事物都一律平等地在时间的长河中共存，想到这里，就觉得其中的意义是相当深远的。（摘自《在漫长的旅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