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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赫 让古画在重生中焕光彩

2018-04-19王碧清

中华儿女 2018年7期
关键词:书画绘画创作

王碧清

2018年3月17日,北京大部分地区飘雪如絮。这场悄然而至的雨雪,结束了京城145天无有效降水的纪录。而在网络上,一幅古画“祈雪图”与之呼应,点赞声一片。

原来,这是南宋画家刘松年《四景山水图》之冬篇,经一位“80后”画家的奇思妙想,多了新味道——“飞艇撒雪”新奇有趣,雪意盈满枝头,一翁一童款款而行,当真是惬意。网友们大呼“可爱的脑洞”“大美”“雪霁天晴朗”……

这位画家正是古书画复制人王赫。早在2014年,他以一組《蓝胖子山水册页》系列画作名噪一时,之后一直笔耕不辍。在工作之余,他寄情志于书画,用现代元素的匠心巧思复制呈现一幅幅经典名作,筑起当代青年走近中国传统书画的沟通桥梁,以当代人的视角解读古画,使得那些遥远的传统山水画以更具趣味却依然保留传统精髓的绘制方式呈现在观众面前。

言谈间,王赫对于传统书画、绘事浓郁而绵长的热爱缓缓流淌,当中既有艺术家的敏感,更有一种静水深流的沉静与自律。

中国山水相遇当代“萌趣”

3岁时,王赫开始学画,后考入清华大学美术学院设计系。大学毕业后,王赫进入故宫博物院工作,现为故宫博物院古书画复制室组长、副研究馆员,从事古书画复制工作已经整整10年。

关于“古书画复制”,王赫娓娓道来,“纸寿千年,绢寿八百”,古人多在绢上作画,这种脆弱的材料极易老化,还会受到战乱、自然灾害的影响难以保留,“古书画复制”便应运而生。

“我们今天能看到很多晋唐以前的书画作品,不少是唐宋时期的‘复制作品,如东晋顾恺之的《洛神赋图》,即为宋人复制的摹本。有许多传世所谓唐代的绘画,是宋徽宗组织画院临摹而成……没有前人做这些工作,我们很难看到当时的画究竟是怎样的。如今的复制保存手段很多,诸如数字化之类,人工临摹属于最为传统也是非常可靠的复制方式。”浸润在文物集大成的故宫博物院多年,王赫不仅对传统绘画有了更为专业和细致的理解,而且在艺术修为上也日益精进。2008年进入故宫博物院,2014年在网络上推出自己的绘画作品,王赫说,“这是一个慢慢沉淀的过程,急不来的”。

生活中的王赫喜静,他将闲暇的碎片时光拾起,以创作为乐。笔下所绘的传统中国画大多属于工笔重彩一类,绘在绢上的山水风景自有丘壑。相较大写意,工笔重彩更加费时费力,对材料的要求更为严苛。

“因为是画在绢上的,对材料的要求更高一些,买来的绢多为半成品,需要经过染色等处理,颜料也会依据画家个人的喜好研磨调兑后再用,这样画起来才得心应手。”王赫谈及材料的“不将就”时格外认真,无不透露着对绘事的敬重与严谨。

王赫涉猎广泛,酷爱从广博的阅读中寻找绘画灵感。穿梭于阅读的平行宇宙,佛学、诗词、物理学等都是他的“任意门”。他笑称,自己挺像旧时文人,常常待在书房里读书绘画。最初的穿越系列作品创作期间,他将自己熟悉的动漫作品《哆啦A梦》中的蓝胖子、大雄、任意门等元素融于山水画中,“动漫是我们‘80后那一代人的童年记忆,当时很自然地就想尝试那样的创作”。

就这样,王赫灵感泉涌,在明代蓝瑛《仿黄公望富春山图》中,蓝胖子乘坐时光机出现在画面里;清代画家任熊绘的《万壑争流》,《蓝胖子系列之漂流瓶》由此而生,漫画人物开始了新的探险故事……这些再创作,虽有大众熟悉的“萌趣”事物巧妙的融入,但依然严格地遵循古画的绘制传统,二者相得益彰,彼此碰撞,引起了众多网友、媒体的点赞和关注。许多年轻人开始喜欢这些曾经陌生的绘作,尝试了解传统山水画的魅力;王赫还带着“蓝胖子”登上了唯一进入日本主流发行渠道的中国地域文化杂志《中华浪漫CKRM》创刊号。

此外,他的摹宋时期作品连续两年入选《三联生活周刊》的封面主图;王赫作为现代与古画之间的“摆渡人”故事也进入了众多时尚杂志、新闻报刊……通过作品,王赫为大众所知,借助纸媒、互联网的平台,将作画的乐趣和传统工笔的严谨潇洒分享给他人。他的创作也愈加灵动多元,星座、游乐园、文保技艺、芭蕾舞等元素信手拈来,巧妙地沉淀于画面之上,携“古”归来。

突破边界的真意

许多珍贵的创作灵感往往都在一瞬之间,每一次创作都是一次涅槃。“为什么说艺术创作是一件痛苦的事,因为要不断挖掘创新,突破边界。”

一次次的复制创新,王赫表示,是自己致敬大师的过程,也是一种自我挑战和实现。比如,他格外喜欢文徵明的画作,“《惠山茶会图》,虽是重彩,但清新雅致,透着文人气,是看了就本能地喜欢”。

他将《惠山茶会图》再创作,绘制成拼装模型后的作品,每一片屋瓦、桌案、每一处树木、假山,以及人物都有编号,仿佛拼接起来一样。

“在中国的传统绘画当中,写生并不多见,许多画家将石头放在书斋里进行创作,把它放大成自然尺度的山和水。”而在这幅“拼装”版《惠山茶会图》里,王赫把自然尺度的山水再次还原为小场景、小零件的模型尺度,变成了“小山小水”。“这可以理解为传统绘画题材上的一种叛逆和反思,是对传统文化的一种逆向操作,用现代人熟悉的事物,来追溯绘画发展史的根源和脉络,追着那个路径回去,再翻转回来。”王赫还更极致地将许多著名画作融于明代仇英的一个小册页的创作中,画中盆景、石景均有出处,令人颇为慨叹。

王赫也会按照主题来构思,不设限,进行多种尝试。其中,《桂荫清梦图》正是对唐寅《桐荫清梦图》的再创作。画中的主人公已经化身为“兔爷”,场景也非平坦的地面,仔细观察,竟然是在月球上,举头望的不再是明月,而是地球!兔爷儿坐在桂树旁,可能在回忆地球上的故事吧。如果再仔细看,那会发现,这位兔爷儿戴着一副墨镜,“因为月亮上没有大气,会很晒”,王赫笑道。

王赫还将南宋的《盥手观花图》作了新解,原画本是三仕女在宫中院落盥手观花的情景,经王赫的设计,变成一组三连画。水从其中一幅图中如丝流出,穿入另一幅主图之中,而原画面的花也移换了位置。三幅画看似独立,却相互关联,极富动态和寓意——“观花也需要好时节,需看天时”。

還有一幅为大众所熟悉的组图《望》(又名《航拍中国》)改编自宋代册页。在画中,一位“老爷”遥控着无人机;围墙外,仆人正端着另一台摔坏的无人机折回屋内,无人机上还冒着烟。另一幅图景中,则是航拍的视角,稻田屋舍、树影池塘,别有趣致。创作完成后,王赫附以图文:“我们两两相望,世界是我们眼中各自的模样。”有的观者体会到不同的视角风景,感受到作者的玲珑心思;有的人感叹结合了西方制图的小花絮,欣欣然觉得精致有趣;有的观者体悟到不易觉察的换位思考在生活中的缺席和珍贵……

王赫在创作中,力求避免插画式的表达,而是赋予画面细腻无声的想象力和更多的解读性,仔细看画的人各有所得,或唤醒共鸣,识得相似的经历;或熟悉中国古代绘画,沉吟于画法布局;抑或解读出新的故事和理解。

传承古法 静待花开

中国近现代画家金城曾提出“领略古法出新奇”这一说法,竭力提倡保存国粹,临摹画稿,一笔不苟。同样是摹古,尽管时代背景不尽相同,但王赫以为,感受是相同的,同样希望可以通过自己的力量,沟通古今,让更多人了解传统文化,将积淀着中华民族深沉的精神追求用当代人较为熟悉的媒介来讲述,讲述传统美意,践行文化自信。

“能留在画纸上的必有其闪光点,从宋代强调自然的写生写实,发展到元代‘文人画直指内心情感和志向,在中国绘画史的河流当中,那些流传下来的作品都闪耀着属于自己时代的光辉。甚至远远超越于纸上。”而今,尽管时代发展速度远远快于过往,但丰裕的生活也为艺术的发展提供了土壤和平台,大量传统再创作层出不穷。不过,王赫指出,有一些创作和表达实际上是一种传统的背离。

“在一些展览上,我有看到一些绢本画。从传统技法上来讲,应是完成创作后,以‘命纸托于其后,为什么这么做呢?是因为绢的丝非常容易错位,长时间是没有办法保存的。很多艺术家会追求新的、好的视觉效果,仅仅固定在框上,有一种半透明的美感,但不利于保存。可能是我的工作和文物保护有关,就很关注如何真正地保护作品和画面。再比如,一些装裱的字画,很多人追求所谓的现代性的装裱,两边不留边,直接暴露画心,这其实是舍弃了应有的保护功能。因此,材料、传统的方式,一定要会分辨,哪些可以创新,哪些是有特定的原因发展而成。我个人还是坚持更传统一些,避免使用过多的新材料增加不确定性。”对于创作,他总是思虑周详、格外谨慎。

近期的创作计划,王赫说,会继续延续多画面的创作,重新解构山水图,坚持绢本重彩,尝试更大画面的创作和故事叙述。

关于青年人欣赏古代绘画的建议,王赫缓缓道:“有人曾问启功先生,初学者应当临什么帖?启功先生答,先临自己喜欢的。欣赏绘画也是一样的,不要伤害了兴趣,先欣赏自己喜欢的作品,再了解它的前一代后一代的作品是怎样的,渐渐培养起一个体系,不必执着于一定要先赏名画。”

莫奈说:“我曾以为,留住光,就可以留住你。”绘事正是这样的吧,在前进路上,王赫不疾不徐,感受、积累、沉淀,将真情实感倾注笔端,寻找、创作心中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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