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务员卖房回乡乡创业背后

徐梦云　艾陆琦　宋世锋

从山村走出来的浙江小伙周功斌辞去杭州的公务员职务，卖掉婚房回到故乡，想把浙西山村打造成旅游胜地，既让父老乡亲致富，也能实现自己的创业梦想。这样一个充满正能量的新闻出来后，却招来相当多的指责，指责他是穷山沟飞出的“凤凰男”，忘恩负义卖掉丈母娘给买的婚房，回去倒贴亲戚，还一心想往玩越野的富二代圈子里钻。凤凰男是个歧视性词语，指的是从经济条件差的农村走出来，通过高考等途径在城市中找到工作，并与城市女孩结婚的男子。他们可能家庭条件不好，而且常有一帮穷亲戚，寓意是“鸡窝里飞出个金凤凰”。

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逆转？记者带着这个疑问，采访了周功斌、他的妻子、丈母娘、越野车队和当地政府，发现不少人没有认真了解情况，只是根据自己的主观判断，就开始先入为主贴各种“标签”。

“我先生不是‘凤凰男”

这个新闻的主旨和网友评论严重背离，问题出在哪里？

周功斌的家乡是浙江西部的一个小山村，叫周村源，离县城遂昌还有50多公里，非常偏远。周功斌说，自己的老家不富裕，不过丈母娘家也是萧山农村的，和他父母家的条件差不多。

不过浙西偏僻山村和萧山平原农村还是有差别的。周功斌的妻子裘丹娜告诉记者，第一次去丈夫家还是被吓到了：“遂昌县本来就是比较贫困的县，他家又在山上，下了高速走到他家还有40分钟的山路。家里是泥土的房子，看到时还是有点被吓到，但是我看中的是他这个人，不是他的家庭。”

对于网上评论的“凤凰男”，裘丹娜是坚决不同意的，她说：“自己没怎么看网上的评论。但是我觉得我先生不是‘凤凰男。”

而“卖丈母娘支持的婚房”是最受一些网友诟病的，实际情况怎么样呢？

周功斌告诉记者：“婚房是2010年元旦买的，面积只有59.37平方米，地段并不好，总价54万，当时两成首付。”虽然当时他刚工作，不过先前在大学时做了很多兼职，参加过不少竞赛，有一次创业计划获奖，奖金就有5万元，所以积攒了一些钱。

另外，丈母娘支持了一部分，一起凑够10万多元的首付款。

裘丹娜说，首付款是她和周功斌各付一半，后期的按揭还款由周功斌来还。周功斌的丈母娘也说，周功斌上学时挣到一些钱，她支持了一点。杭州房价近几年虽然涨了很多，不过他的房子因为地段等关系，并没有升多少值，去年只卖了80万元。

辞去稳定的公务员工作，并且卖掉唯一一套房子，回到家乡进行创业，周功斌的妻子、丈母娘和他的父母起初都是反对的。

裘丹娜说：“刚开始要卖房子我是不同意的，后来他和我说了他的规划。我当时比较担心他的心理状态，怕家人一直反对会再给他压力，所以我就同意了。但我妈妈为了我和小孩着想一开始是反对的，后来我就慢慢做我妈的思想工作，最后也同意了。”

周功斌现在全力打造被称为“浙西川藏线”的自驾越野线路，希望通过吸引车队和游客过来，带动当地的经济发展。

他说这条线路长达180公里，贯穿遂昌全境，有火山口、丹霞地貌、比千岛湖水质还好的湖泊、温泉、滑雪场、云海等各种风景资源，能够串联起各个乡村，为土特产和农家乐找出路。

为了开拓越野线路，周功斌买了辆二手猎豹越野车，这又被说成想混进玩越野的富二代圈子。

被誉为“越野人精神领袖”的卢大是中国最早一批越野车手，他对周功斌的创业非常支持，多次组织车队去“浙西川藏线”。

对于网上流传的周功斌“巴结富二代”的说法，卢大嗤之以鼻。

他说，越野有很多层面，开200万、2000万元的车可以玩，20万、2万元的车同样可以玩。他的朋友并非都是富二代，只是喜欢越野。

卢大说，周功斌买的二手越野车是个老爷车，大概有20年的车龄了，可能只值两三万块钱。

有了游客，更要找到盈利模式

然而周功斌面临的困难还是非常大的。

车队和游客来了，农产品销路广了，不过他的公司并没有享受到实际收益。

他的团队为了考察和设计路线，已经投入将近50万元，盈利只有数万元。虽然进行创业肯定要有先期投入，但他没有雄厚的资本，而且现在还没能找到可靠的盈利点。

周功斌说：“我们钱用得差不多还剩3万多元的时候，有一个朋友说做这个项目太不容易了，之后他给我们投了50万元，相当于‘天使投资，让我们继续做下去。现在用的就是这笔钱，包括发工资。”

卢大对周功斌的创业有着更为中肯的认识，他说：“他（周功斌）现在所做的事情，对他自己而言是根本没有益处。他确确实实是为了家乡而付出，但游客吃住消费，土特产卖出去，他并不能获得直接收入。”

卢大说：“如果不找出一个商业经营模式，他可能是坚持不了太久。如果没有找到盈利模式的话，他坚持一年、两年、三年，不可能永远坚持。我也很为他担心啊！”

遂昌县有关部门很支持周功斌的工作，县旅游委员会市场部张部长告诉记者，“前期我们就参与了这个项目的落地活动，现在周功斌已经辞职了专门做这个事情。”张部长表示，在接下来的一年政府也会继续协助周功斌打造越野线路。

不过卢大称，遂昌周围一些拥有类似资源的地方，已经开始学习周功斌的开发模式，而且是政府主要领导出面推动，力度很大。周功斌如果到那些地方，“会被当作财神供起来，他确确实实是个人才啊！”

周功斌承认，虽然他相信坚持几年，一定能有收获，“但关键是我们是否能够支撑下去。”他说，“我们有这个决心和信心，功与过留待别人评说。”

网上的传言不实，不过对于什么是众口铄金，现在周功斌有了深刻体会，甚至发微博求饶说：“能不再说了不？放过我，好不？”

他的微博粉丝最近增长到9万多，不过他告诉记者：“现在网络太厉害了，我的微博之前没有什么粉丝的，现在增加了很多，关注我之后，都在骂我。人家以为粉丝增加了是好事，实际上增加的都是骂你的粉丝。”

不过周功斌也十分坦然，他表示：“任何人做事情都会受到质疑，但是我觉得不能被这些声音打断进程，只要坚持初心，朝着目标和方向去做事就可以了。”“时间久了，大家自然都会慢慢明白或者是理解的。我们现在辩解再多也是没有用的，更多的还是要用实际行动去证明。”（资料来源：《扬子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