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火中的铿锵玫瑰

董凡

《朗读者》第一期邀请了一位年轻的女嘉宾，她讲述了自己前往阿富汗武装冲突地区做妇产科医生的特殊经历。她就是北京大学人民医院妇产科的医生蒋励。

蒋励参加工作不久，在一次和同事闲聊中，得知她的上级大夫屠铮是中国内地第一位参加无国界医生的医疗人员。她了解到“无国界医生”是一个由各国专业医学人员组成的国际性志愿者组织，是全球最大的独立人道医疗救援组织。医生的崇高责任感，让她特别渴望自己也能成为其中一员。

要想成为一名“无国界医生”，需要具备的条件包括：要有一定的抗压能力和团队协作经验，还要有熟练的英语交流能力，以及能接受弹性工作制，至少2年工作经验等。蒋励觉得自己条件具备后，她跟国内组织提交了申请。通过重重筛选，经过电话面试以及面对面评核，在漫长的等待之后她终于收到了通知，知道自己通过的那一刻，她兴奋得迫不及待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一直支持自己的爱人。

经过各种安全知识培训之后，蒋励和同事来到了阿富汗霍斯特医院。这是一幢废弃的平房，只有3间，一间手术室，一间病房，一间医生宿舍。在简陋的环境里，蒋励每天要接生40多个婴儿，剖腹产手术有5到6台。吃饭从来没有固定的时间，睡觉都是保持警惕状态，遇到孕妇凌晨生孩子，她就凌晨起来。

一天，医院送来一个出血已经达到1000毫升怀孕7个月的产妇，最糟糕的是医院宫缩药物不足，孕妇并发症严重，蒋励觉得产妇状况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但又没有上级大夫可以求助。蒋励一度情绪失控，冲着其他医护人员大喊。情急之中她对已经昏迷的产妇用英语说：“孩子马上就出来了，你一定要挺住！”婴儿安全产出之后，孕妇又开始大出血。在国内可以有别的方案，用更高级的宫缩药物。但是在这里没有，为了保住孕妇的生命，还有一个办法是切除孕妇的子宫。她知道当地一个女性无法生育，将被整个社群抛弃，有的产妇在知情后甚至自杀。蒋励尝试了所有方案之后，无奈切除了孕妇的子宫。没想到的是，给孕妇缝合完腹部，腹腔依旧出血。无助的蒋励觉得这个孕妇可能真的要死了，她已经在阿富汗为3000多个孕妇接生，她们都安然无恙，再过几天，她在阿富汗3个月的任务就到期，她将要离开阿富汗回国。要是这个孕妇死了，她会带着无比的遗憾离开，她感到自己快要崩溃了。

孕妇的妈妈看到蒋励如此难过，反而安慰她：“是真主要带走我的女儿，让她去吧！感谢您！”蒋励觉得只要有一丝希望就不能放弃，她给孕妇输血，在一旁呼唤她：“你宝宝饿了，她在等你喂奶，你一定要醒来！”也许是婴儿的哭声给了这位妈妈力量，在没有监护室，没有呼吸机的条件下，她居然奇迹般地转危为安。蒋励喜极而泣，抱着同事失声痛哭。

根据阿富汗国内数据显示，当地产妇的死亡率非常高，是中國的20多倍。蒋励知道这个数据时，心里特别痛，她暗下决心，要尽自己的能力把这个数据降低。她把自己的医术教给当地的医生，回国前，有两位医生在她的指导下，已经能独立完成剖腹产手术。

一天，蒋励正给一个产妇接生的时候，突然一枚炸弹在不远处爆炸了，医院的房子都在震动。蒋励记不清这是她来阿富汗之后听到的第几次爆炸声，她已经习惯了。她淡定地继续给产妇接生，看到又一个新生命平安来到这个世界，她笑了。

3个月的任务完成，蒋励要回国了。有个老太太送来一匹蓝色花布，向她表示感谢。老太太是那位高危产妇的母亲，这块布对她来说是花了很多钱买来的。蒋励感激地收下，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回国之后，蒋励获得了很多荣誉，有人称她为“炮火中的铿锵玫瑰”。而她说：“作为一个医生，能够救死扶伤是我的梦想；作为一个‘无国界医生，虽然医院围墙外面常常有枪声和炸弹声，但是我们能在围墙里面见证新生命的到来，我觉得那是我最幸福的时刻。如果有机会，我还会选择遇见他们。”

（编辑/张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