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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闻天与北上抗日

2018-04-10丨张小灵

遵义 2018年7期
关键词:张闻天张国焘苏区

■丨张小灵

张闻天是杰出的无产阶级革命家、理论家,忠诚的马克思主义者,中国共产党早期重要领导人。他以光辉的一生,为中国革命作出了不可磨灭的重大贡献。本文所阐述的,是他从1933年1月到长征胜利期间,先后分别作为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总负责人(习惯上被称为总书记),在形成并坚持北上抗日战略方针方面,所发挥的重要作用,所作出的特殊贡献。

一、正确理解“共同抗日三条件”,充分肯定“北上抗日先遣队”

“九一八”事变后,在中华民族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中国共产党最先高举起反对日本帝国主义侵略的旗帜。中共中央先后发表了宣言,作出了决议,提出“进行广大的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暴行的运动”,号召全国工人、农民、士兵“进行民族革命战争”。1933年初,日本帝国主义继续扩大侵略,占领山海关,进攻热河。在此危急形势下,1月17日,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以苏维埃政府和红军领导人名义,发表了《中华苏维埃临时中央政府工农红军革命军事委员会为反对日本帝国主义侵入华北愿在三条件下与全国各军队共同抗日宣言》,提出在立即停止进攻苏区、保证民众的民主权利、武装民众三个条件下与任何部队订立共同作战协定,表达了中国共产党和红军希望停止内战、举国抗日的诚意,在国内、国际上都引起了广泛的注意和强烈的反响。5月28日,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在《告闽粤白军士兵书》中,第一次提出了“红军北上抗日”的口号。5月30日,中共中央局发表《为“五卅”八周年纪念宣言》,也提出了“工农红军北上抗日,同日本帝国主义直接作战”的口号。

中国共产党和红军提出停止内战共同抗日和“红军北上抗日”的宣言与口号,是比“准备直接对日作战”更进一步的行动步骤,是具有行动意义的基本口号。然而,当时的中共中央总负责人博古却从下层统一战线和打击中间力量的固定公式出发来理解共同抗日三条件宣言,认为我们的宣言只是对群众说的,只是对士兵说的,或者至多是对下级军官说的。至于上级军官,那绝不会接受我们的条件,我们也不会去和他们谈什么条件,和他们订立什么共同作战的战斗协定。宣言上的提议只是个宣传口号,是用来揭破国民党的造谣污蔑的。面对淞沪抗战事实的教育,张闻天对日本侵略下国内阶级关系的变动开始有了认识。对于“共同抗日三条件”的理解,和博古大为不同。他当时就认为:“三条件是宣传的,也是行动的号召”,不只是对下层士兵与广大工农群众讲的,“也是对上层军官说的。”⑵为此,他与博古进行了争论。由于博古没有采纳张闻天的正确意见,导致该宣言发表八九个月后,苏维埃政府与红军没有任何主动行动,也没有同任何一支国民党部队订立共同抗日作战协定。甚至到福建事变发生后,在同十九路军的军事行动配合上,博古仍旧完全不主张配合,而张闻天则主张积极配合。在福建事变爆发的第二天,他便在题为《关于苏维埃政府的宣言与反机会主义的斗争》一文中,批评了当时存在的与十九路军联合问题上的关门主义。同时,他还以中央军委委员的身份,对当时的错误军事部署提出过反对意见。这是张闻天对“共同抗日三条件”正确理解的一以贯之和身体力行。

1934年7月初,中共中央、中革军委决定,以红七军团组成北上抗日先遣队,北上闽浙皖赣边地区,开展游击战争,建立新的苏维埃根据地,迫使国民党军从中央苏区撤走部分兵力。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虽然是由红7军团和后期的红10军组成,但代表的是整个中国工农红军。它是中国工农红军第一次在“北上抗日”的旗帜下公开进行的重大军事战略行动,是“抗日救国军的先锋部队。”由于敌我力量悬殊,1935年1月,北上抗日先遣队在向闽浙赣根据地转移时,于怀玉山区被敌20个团的兵力合围,指战员大部牺牲,方志敏等被俘英勇就义。先头部队数百人在参谋长粟裕、政治部主任刘英率领下,突破封锁,转战至浙南,开辟了浙南游击根据地。

红军长征到达陕北后,时任中共中央总负责人张闻天对于北上抗日先遣队宣传和推动抗日民族运动、调动钳制国民党军的历史功绩,予以充分肯定。他认为,红七军团北上抗日先遣队,揭开长征的序幕。他在《拥护苏维埃政府与工农红军的抗日救国宣言》一文中指出:“为了直接领导与组织反日的民族革命战争,不但于一九三四年派出了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而且于同年十月红军主力开始了二万五千里空前伟大的远征,最后到达了抗日最前线的中国西北地区。”

二、传达遵义会议精神,坚持“渡江北上”方针

1935年1月,中央红军攻占遵义后,红军到处张贴“红军是民众抗日战争的主力军”、“欢迎白军兄弟拖枪过来当红军,北上抗日去”等标语。据陈云《随军西行见闻录》写道:“红军于第三天在第三中学操场开民众大会”,朱德讲“红军愿意联合国内各界人民各方军队一致抗日”;毛泽东则讲“红色政权不收苛捐杂税,全民选举及主张抗日等”;“红军对于青年学生曾特殊注意,派人组织抗日救国会及红军之友社等。”毛泽东还在大会上讲“中国共产党北上抗日的意义”,“愿意联合国内各人民、各方军队一致抗日。”

遵义会议期间,由于中央红军当时处在生死存亡的紧急关头,亟待解决的是军事问题和组织问题。因此,遵义会议没有专题讨论“抗日问题”。但是,遵义会议却作出了“渡江北上”、“向川北发展”的战略方针。遵义会议后代替博古在党内负总责的张闻天在向红军干部传达遵义会议精神时指出:现在民族危机日益深重,人民抗日运动发展,中央估计革命高潮又有逐渐到来之势,因而决定红军北上接近抗日前线的地区,建立新的苏区根据地,以便领导全国人民进行抗日斗争。遵义会议后,中革军委发布了《渡江作战计划》。在四渡赤水甩掉尾追敌军后,到四月间中央仍坚持执行这一方针。目的为了尽快与红四方面军会合,北上陕甘,接近抗日的前线地区。这不仅在军事上有利于保存和发展力量,在政治上对全国形势发展也有更大影响,是毛泽东、张闻天等中央领导人“为选择优良条件,争取更大发展计”的战略设想。1935年6月12日,在夹金山、达维之间,红一方面军先头部队与红四方面军前锋胜利会师。作为遵义会议确立的以毛泽东为核心的中央领导集体的重要成员,张闻天从实际出发决定并坚持的北上“渡过长江直接与红四方面军配合作战”的战略方针,终于得以实现。

三、主持中央政治局两河口会议,正式形成北上陕甘战略

1935年6月26—28日,为了商决一、四方面军会合后的战略方针,张闻天在两河口主持召开了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在会上,周恩来作了目前战略方针问题的报告,阐述了必须北上到川陕甘建立根据地的理由,提出了为了迅速攻打松藩的胡宗南部,两个方面军要统一指挥。在讨论周恩来的报告时,张国焘首先发言。他承认一、四方面军会合后,消灭敌人更有把握,但对具体战略方向,又含糊其词。他认为:由于胡宗南部有20个团兵力牵制我们,还有蒋介石的部队,“我们去甘南还是立足不稳的,还要移动地区,还要减员,所以去甘南,一定要取得主力打下胡敌至少打下他几团,才能立稳运动战中各个击破敌人”。这就充分暴露了张国焘害怕敌人的力量,特别是怕胡宗南,因而主张避开胡敌,向川康边方向发展的右倾思想。经过与会人员的耐心说服,他勉强地接受了周恩来提出的北上在甘肃南部建立根据地的战略方针。

张闻天

在周恩来作结论前,张闻天作带有总结性质的发言。他首先总括了大家的意见,着重指出:“北上的战略方针大家意见一致,应一致来实现。这战略方针是前进的,唯一正确的。”同时,他坚决否定“西进”错误主张:“可以发生另外一个方针,准备过草原,把口子守了,这是退守的,不适应的。”对于当前战役部署问题,张闻天指出:“要实现这一战略方针,首先要进攻或控制松藩。”强调“创造川陕甘苏区只有依靠决战胜利,现我应尽力克服困难”,断然指出“放弃这方针是错误的”,并特别强调在组织上“应统一”。在发言中,张闻天批评了张国焘避免战争、退却逃跑的错误倾向。会议最后一致通过了周恩来报告中提出的战略方针,并委托张闻天为中央政治局起草会议决定。1935年6月28日,中央政治局发出了张闻天起草的《关于一、四方面军会合后战略方针的决定》。《决定》明确指出:“在一、四方面军会合后,我们的战略方针是集中主力向北进攻,在运动战中大量消灭敌人,首先取得甘肃南部,以创造川陕甘苏区根据地,使中国苏维埃运动放在更巩固更广大基础上,以争取中国西北各省以至全中国的胜利。”《决定》强调指出,“为了实现这一战略方针,在战役上必须首先集中主力消灭与打击胡宗南军,夺取松潘与控制松潘以北地区,使主力能够胜利的向甘南前进。”《决定》最后尖锐地指出:“为了实现这一战略方针,必须坚决反对避免战争退却逃跑以及保守偷安停止不动的倾向,这些右倾机会主义的动摇是目前创造新苏区的斗争中的主要危险。”

张闻天主持召开并起草决定的中央政治局两河口会议,正式作出了关于一、四方面军会合后北上战略方针的决定,明确提出向北进攻进占甘肃南部,以创造川陕甘苏区根据地。这一决定,是红一、四方面军会合后中共中央北上战略方针正式形成的标志。两河口会议之后,张闻天多次找张国焘谈话,向他介绍中央的路线和方针等情况,并多次主持中央政治局会议,批评张国焘的右倾机会主义错误,坚持党中央的正确战略方针,推动红一、四方面军共同北上。

四、撰写系列光辉文献,阐述北上抗日方针

红一、四方面军会合到长征胜利完成期间,张闻天在艰苦卓绝的征途中,撰写了一系列阐述北上陕甘战略方针的光辉文献,并针对张国焘基于对形势的右倾机会主义的估计,多次提出南下的错误主张,进行耐心的解释和说服。

1.撰写长征途中最早系统阐述北上建立川陕甘苏区根据地战略目标的历史文献。

1935年6月24日,为了统一认识,开好两河口会议,张闻天在两河口一座关帝庙里赶写了《夺取松潘,赤化川陕甘!》一文,并立即在当天出版的《前进报》(油印)第一期上发表,一军团政治部在25日又翻印发给干部学习。

在文中,张闻天分析了一、四方面军会合这一伟大胜利的意义:“使过去在两个战线上分开行动的两大主力现在完全放到党中央与军委的统一指挥下”,“造成了实现我们在川陕甘建立新的苏区根据地的战略方针的可能。”张闻天认为,两大主力会合后战略方向上应该是“北进”,而关键的战役任务是“夺取松潘”。他指出:“我们现在必须集中我们的全部力量,首先突破敌人北面的防线,将红军主力转入川陕甘的广大地区内寻求在运动战中大量地消灭敌人。因此夺取松潘控制松潘以北的地区,消灭胡宗南的部队,目前成为整个野战军与四方面军创立川陕甘新苏区的最重要的关键,也是目前我们红军的紧急任务。”

针对张国焘所暴露的畏敌避战情绪和向西南方向转移的主张,张闻天在文中从战略的高度不指名地进行了批评:“我们现在还处在从无后方的游击战,转变到有后方的运动战的时期。转变的决定关键,完全依靠于决战的胜利。”因此,在目前如果不敢决战,实际上就是“要避免战争”,则将“变为无止境的逃跑”。这是“过分估计”敌人力量而对自己力量“估计不足”右倾机会主义。文章最后指出:“同一切右倾机会主义的动摇做斗争,是目前整个党和工农红军的严重任务。”

张闻天的这篇文章,为两河口会议决定北上的战略方针作了重要的思想准备,是红军长征途中最早系统阐述北上建立川陕甘苏区根据地战略目标,明确批评张国焘右倾逃跑主义的历史文献。后来陕北中央根据地的建立,追溯其源正是与这篇文章所设想的蓝图相通的。

2.撰写明确批评张国焘南下退却逃跑错误路线的“未刊稿”文章。

两河口会议后,张闻天在与张国焘的两次谈话中,发现张国焘总怀疑中央北上川陕甘的战略方针,在思想上和行动上都表现得那么迟疑不决,总是抱着他的西进川康计划不放。作为中央总负责人,他为此而深感忧虑。加上部队自懋功北上进至毛儿盖、黑水一带以来,由于没有解决好粮食供给,战士体力消耗很大,得不到应有的补充,加上疾病瘟疫流行,部队减员损失很大。张闻天认为,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有谁还在北上的问题上产生动摇,老纠缠这个问题,则全党全军不能统一意志,不能全力以赴去贯彻党中央既定的北上方针,那就更麻烦了。于是,在中央机关到达包座西北的潘州城时,他就写了一篇题为《北上南下是两条路线斗争》的文章,准备在总政治部办的刊物《干部必读》上发表。写罢,他照例拿到编委会上讨论。参加讨论的编委有陈昌浩、凯丰、博古、杨尚昆等。

讨论会上,当张闻天简单介绍了他的写作动机与文章的要点之后,陈昌浩便怒气冲天,拍桌子叫起来表示强烈反对。

其实,张闻天的这篇文章,文辞委婉含蓄,并无尖刻锐利之风,但观点却很鲜明:北上是正确路线,南下是退却逃跑。这是张闻天根据当时的形势采取的和缓方式。尽管这样,也引起了陈昌浩的极大不满。由于陈昌浩思想不通,张闻天虽坚持自己的观点,并作了说明,但从团结出发,还是对陈昌浩让步。这篇文章,虽然没有由在张闻天担任主编的《干部必读》上发表,但却表明了张闻天为贯彻党中央既定的北上抗日方针的殚精竭虑和宽以待人的谦和作风。当然,这篇文章带来的影响,正如后来毛泽东与张闻天交谈时所预料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张国焘,在得知此事后根本不理会张闻天的良苦用心,相反认为张闻天是有意挑起事端责难他,因而与中央的裂痕越来越大,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3.撰写“读报笔记”反映中央落脚陕北并接近抗日前线地区的意向。

1935年9月20日,中共中央到达哈达铺。当天,张闻天和毛泽东、博古等读到一批报纸,主要是七八月间的天津《大公报》。这些报纸,大多是两天前先头部队进入哈达铺时从当地邮局得到的。他们从报纸上登载的消息确切地知道:陕北仍然有红军!有游击队!仍然有苏区根据地!而且比原来有了很大的发展!这对于经过万水千山,最终从险境中冲出来的这支8000人的红军队伍来说,其欣喜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

当天,喜出望外的张闻天,兴奋地写下一篇“读报笔记”,题为《发展着的陕甘苏维埃革命运动》。文章将天津《大公报》上所披露的陕北苏区根据地和红二十五军、红二十六军等情况摘引并加以分析,告诉大家几条振奋人心的消息:

第一,红二十六军力量相当强大,控制了大块陕北苏区根据地。用《大公报》载阎锡山的话说,“全陕北二十三县几无一县不赤化,完全赤化者八县,半赤化者十余县。现在共党力量已有不用武力即能扩大区域威势”。整个陕北形势同1931年江西中央苏区相仿。

第二,红二十五军“取得许多伟大胜利”,在徐海东率领下已“突围”过蓝田北出终南山口,威逼西安。估计现在“已与陕北之二十六军取得了联系”。

第三,甘南的东部尤其在毗连陕西、宁夏边区庆阳一带,也有红军游击队活动。

张闻天由上述材料得出结论:“红军与赤色游击队在陕甘两省内正在普遍的发展着”,“我们中国工农红军主力之一部,已经开始进入甘南的重要地区。”

据此,他提出陕甘支队前进的方向和任务:“响应着陕甘红军与赤色游击队的活动”,“同二十五、二十六军及通南巴游击区取得配合,协同动作及汇合,并给在这个地区中开展着的游击运动以帮助、组织、领导”,完成8月20日毛儿盖会议《中央关于目前战略方针之补充决定》提出的任务:“联系存在于陕甘边之苏维埃游击区域成为一片的苏区。”

张闻天在文中兴奋地指出,“这将大大地推动陕甘苏维埃革命运动前进,发动千百万西北劳苦群众为苏维埃革命而斗争。”在文章结尾,张闻天激情满怀地号召:“让那些没有气节的机会主义者去悲叹中国苏维埃革命运动的低落、去歌颂反动统治的日益巩固吧,能够解决产生中国革命基本矛盾的力量,只有中国共产党和他所领导的苏维埃政权。我们将踢掉这些障碍物,肃清自己前进的道路,为创造川陕甘新苏区而斗争!”

张闻天的这篇文章,后来发表在1935年9月28日恢复出版的《前进报》第三期上,向全党全军明确地反映了中央落脚陕北并接近抗日前线地区的意向。

中央红军长征胜利到达陕北后,在1935年10月22日中央政治局会议上,张闻天在总结发言中明确指出:长途行军中间所决定的任务已经最后完成,“一个历史时期已经完结,一个新的历史时期开始了”,“应使同志们了解,现在保卫苏区要变为直接的民族革命战争,要把土地革命与反帝直接结合起来”。11月13日,中共中央发布《为日本帝国主义并吞华北及蒋介石出卖华北出卖中国宣言》,提出“中国苏维埃政府与工农红军愿意与任何武装队伍,订立抗日反蒋的作战协定,愿意实际的援助一切方式的抗日反蒋的组织。”从1933年张闻天对“共同抗日三条件”的正确理解,到1935年由他负总责的中共中央发布《为日本帝国主义并吞华北及蒋介石出卖华北出卖中国宣言》,张闻天以他一以贯之地坚持的正确主张和光辉实践,为长征的胜利和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建立,作出了不可磨灭的重要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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