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玩”到一起的夫妻想不幸福都难
2018-04-08王月冰
王月冰
被拒的电话
其实,我早就感觉到我和梁桥之间的“淡”了,但心想,结婚9年的老夫老妻,大概就是他们说的“白开水”“左手握右手”了吧。但是,那天接连发生的几件事,还是让我的心皱得厉害。
那天,我从女儿的作文里看到一句很扎心的话:“我爸妈很少交流,他们总是各干各的,如果我不在家,真担心我家会太冷清。”女儿用了“冷清”这个词,可见我与他爸之间何等寡淡。
我给梁桥打电话,他没接。八九分钟后,他在微信上回了两个字:“有事?”我心中陡然一凉,他已有几次没接我的电话了。梁桥有个习惯,他不想接某个人的电话时,便会暂时不理,过10分钟回微信或电话。我曾问他为什么,他说不想接的电话,语气难免会让对方不舒服,所以酝酿一下口气再回过去。虽然听上去是考虑对方的感受,可我还是替电话那头的人难过。我问他:“是不是有一天你也会这样对待我的电话?”他立刻回答:“怎么可能!我妈和你的电话,我一定会接。”刚结婚那两年确实如此,可现在,我大概也成了他需要花时间隐藏不耐烦语气的人。
回到家,我问他:“你们今天很忙?”他“嗯”了一声便没再说什么。我想问他都忙了些什么,可又觉得多余。晚上,我靠在沙发上刷手机,看到梁桥的同事,也是我们共同的朋友老聂在朋友圈发了一组照片。一群人在布置新办公室,我看到了梁桥的身影,他和女同事罗銮英一起整理文件柜,从照片中可以看到两人笑得无比灿烂。我把照片伸到梁桥眼前,他轻松地笑笑,然后跟我说那个文件柜有多难整理,贴那些标签重复了很多次,总之,娓娓道来,话语里全是享受。我看着他的脸,觉得那么陌生,因为那种发自内心的愉悦表情,我已经好久没看到过了。
婚姻的实用与爱人的功能
我给姐姐打电话说起这件事,姐姐说:“你们俩就是闲出来的毛病。工作稳定,活得轻松,但也活得无聊。”姐姐的话似乎有道理,我和梁桥都在事业单位,松散闲淡,像一个在笔直平坦大道上走久了的人,顺遂,但有些无聊。姐姐说:“人要是无聊久了,见到一条通幽曲径,就会有种想偏离原路进去试探一番的冲动。”我心里一惊,罗銮英会不会就是梁桥的这条旖旎幽径?无论真相如何,这至少是一个危险信号。
周末陪母亲去做体检,回到父母家时,父亲正在厨房忙碌,母亲连忙脱下外套准备进厨房帮忙。我说:“您刚才还说累,赶紧歇会儿,我去帮爸吧。”谁知母亲笑着阻止我:“这几年都是我们俩一起做饭,挺好。”说完,母亲去了厨房。隔着玻璃门,我看到老两口一起择菜、洗菜,一个翻炒,一个递调料,一边忙一边开心地聊着什么。
在我的印象中,父母一直不算恩爱,工作时各忙各的,母亲的抱怨也不少。但退休后的这几年却越来越依赖对方,彼此间的口气和眼神也都柔和了。母亲告诉我,有一年冬天,她像往年一样做灌肠,但是关节炎犯了,有些力不从心,只好喊父亲帮忙。两个人忙活了一下午,虽然父亲有些笨手笨脚,但可能因为很少干活儿,兴趣挺足,还出谋划策改良了几种灌肠口味,被母亲一夸,更是得意。那天,老两口过得很开心。从此,两人就经常一起做事,慢慢地越来越有默契了。
母亲的话让我陷入沉思,回家的路上,我忍不住想:大概,夫妻既是过日子的搭档,也是享受生活的玩伴吧?我与梁桥的婚姻,停留在了夫妻表面,却忘记我们还有另一个称呼,叫“爱人”。爱人,应该自带让彼此愉悦的功能。
“烧脑”的玩法与石头落地
回到家,看到梁桥还在客厅看美剧,我安静地坐到旁边,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我笑笑:“你每天看得这么起劲儿,我也看看。”大概是被剧情吸引,他没说话,聚精会神地追剧。
没想到美剧确实好看,渐渐地,我也融入了剧情,跟着他每天追起剧来。那天,要剧终了,我早早就坐在了沙发上。屏幕里,在魔龙的狂舞中,琼恩被人连捅数刀,闷哼一声,扑倒在白雪中,《权力的游戏》第五季就此结束。我忍不住问:“琼恩死了吗?”梁桥仿佛还沉浸在剧情里,几秒后,他反问我:“你觉得呢?”我本能地说:“我觉得他只是受伤,没死。”他想了想,说:“也许真的死了,在下一季又复活?”
第二天,我买回了《权力的游戏》的原著。梁桥看到,满脸喜色,赶紧翻开书看了起来。我们俩一边看一边讨论与电视剧不同的地方,有时起争执,有时又感觉“英雄所见略同”。就这样,晚饭后我们一起阅读和探讨这套书,那种一起“烧脑”的感觉棒极了。逐渐地,我发现我们又亲密起来,那些会意的笑,那些俏皮的对话又回来了。他甚至会惊喜地说:“没想到我老婆还有这么强的逻辑推理能力!”
一天,女儿看到我们坐在一起讨论美剧,笑嘻嘻地说:“我们英语老师说了,看美剧就要抛开字幕看,这样才真正‘烧脑,像你们这样太low。”我和老公相视一笑,我说:“要不我们试试?看能否在第六季出来时甩开字幕?”梁桥说:“接受挑战!想当初我英语学得不错,现在重新拾起来!”
于是,我们买来英语单词书,下载英语APP,甚至报了网上的课程,周末一起去图书馆参加英语角,深夜走在大街上一起高唱英文歌。空闲时,我们一起到配音网站挑选自己喜欢的美剧片段配音,分值低的人要送分值高的人一个小礼物。那些天,我感觉过得特别充实。
有一天,梁桥给我打电话,特别兴奋。原来,那天在外面开会时,几位美国客户向梁桥的领导咨询问题,因为原定议程里没这环节,而且翻译不在场,领导有些尴尬。这时,梁桥立刻走到领导身边当了把临时翻译,顺畅地跟客户对话,救了场,给领导挣了面子,同事们也惊得目瞪口呆。老公说:“没想到发展一下业余爱好还能有这意外收获,以后我们要多做这些有意思的事儿!”
两情相悦滋养恩爱
可以飙英语了,我们奖励了自己欧洲游,顺便去看望老公的一位同学。在同学家,我们被他们家新颖个性的装修吸引了。回家的路上,梁桥说:“回去后,我们搞个新玩法。”我在纸上写了两行字递给他:1、改窗子;2、安彩色门。他抬起头,笑着对我竖大拇指。
回家后,我们俩利用闲暇时间玩起改门窗来。门要放高放宽,几乎与墙等高,书房门和通往阳台的推拉门改成格子木框嵌玻璃的双开门,主卧室的门漆成天空蓝……玩了两个月,整个家显得高大宽阔了三分之一,高雅、充满艺术气息,又非常温馨。朋友们见了露出羡慕的表情,说:“也帮我们改吧。”梁桥笑着说:“你们得问问女主人是否愿意继续跟我一起玩这个。”我当然愿意。这个改门窗活动玩了大半年,我们夫妻俩几乎成了朋友圈里的门窗顾问。梁桥说这绝对是个超赞的玩法,因为我们帮忙改装的门窗改变了好几个朋友的家居气质,还让他们的观念得到更新。比如,以前很多朋友盲目追求流行,像是吃快餐,但我们帮他们改装了复古木框窗之后,他们特别满意,觉得这才是最走心的设计,把我们夫妻俩夸得快飘起来了!虽然帮朋友的忙不收费,而且还占用了我们不少休息时间,但我和梁桥觉得比挣了很多钱还有成就感。
后來,我们又开创了不少新玩法,但也有许多保留项目,比如一起看书。看那些“烧脑”的科幻、悬疑,也读文学经典,还有自然类图书。今年春节,我们迷上了吉米·亨利的万物系列。这些书有个特点,贴近生活又有情节,我们经常读一半,然后猜后面的情节,甚至会分别续写或一起写下心得,发到网上或投给报刊,在豆瓣上逐渐有了不少“粉丝”。有很多人留言说:“你们夫妻俩一定非常恩爱,好羡慕啊!”看到这些留言,梁桥假装不解地看着我,问:“是呀,这几年来,我们怎么突然就有了这么多恩爱?”我说:“玩出来的呗。”我靠在梁桥的肩头,心中的幸福满满的。
有人说,这一生能陪我们一直走下去的人,不是父母,不是孩子,而是我们的伴侣。我很庆幸,我和梁桥成为了玩伴型的夫妻,这让我们的相互陪伴变得甜润欢快。携手创造并享受快乐人生,这样的婚姻,我们都很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