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文创工作现状分析及发展思考

○蔡 璐

(湖南图书馆，湖南 长沙 410011)

2016年5月，文化部国家发展改革委、财政部、国家文物局四部门联合发布了《关于推动文化文物单位文化创意产品开发的若干意见》(以下简称《意见》)。[1]2017年1月，文化部确定了国家图书馆、河北省图书馆、湖南图书馆等37家图书馆为文创开发试点单位(以下简称“试点图书馆”)。为全面了解试点图书馆在过去一年多时间里文创工作开展的状况，笔者以试点图书馆为研究对象，通过问卷调查、实地调研以及电话咨询等方式，对其机构组织、公司模式、启动经费、卖场建设、产品品种、销售情况等进行了深入调研和分析，进而对图书馆开展文创工作提出了建议。

一、图书馆文创产品发展现状

(一)组织机构

各试点图书馆积极贯彻落实《意见》要求，结合本馆工作实际，对如何开展文创工作进行谋篇布局。有的图书馆设立了专职部门或小组开展文创业务工作，如金陵图书馆成立了文创发展部，配备4名在编人员；河北省图书馆成立了创意工作部，配备2名在编人员；湖南图书馆在综合业务部下成立了文创班组，配备3名在编人员开展文创工作。有的图书馆在业务相近的部门，如办公室、活动部、展览部或地方文献部增设文创工作模块，配备专职人员开展文创工作，如山西省图书馆、湖北省图书馆、武汉市图书馆等。在实际工作中，后者的设立方式与其他业务工作相互交织，会容易出现人员流动、文创工作流于形式等问题。

(二)公司模式

依托公司开展文创工作的运转模式主要有两类：一是在文化部号召图书馆开展文创工作之前，就已经成立了由图书馆全部投资或图书馆与工会委员会共同出资的公司，图书馆委派本馆员工从事经营活动，公司与图书馆之间具有比较成熟的运营管理模式。如河南省图书馆和河南省图书馆工会委员会于1997年共同组建的河南省图苑实业发展有限责任公司，国家图书馆于1998年成立的全资公司北京北图文化发展中心等。二是依托文创工作成立了专门公司的，如金陵图书馆于2017年成立了南京图策文化创意有限公司，建立了以馆领导班子具体负责的管理模式，配备了馆内专人专职从事文创工作。2018年贵州省图书馆引入当地文化传媒类公司，以投资160万占股20%的方式，与贵州墨客视觉传媒有限公司共同成立贵州飞白文化创意有限公司，双方签订文创合作协议，采取合作共赢的方式共同打造文创产品，进行开发与售卖。其他大部分试点图书馆还没有成立开展文创工作的公司。

(三)启动经费

各试点图书馆都在积极争取各类资金支持文创工作的开展。如国家图书馆、河南省图书馆、四川省图书馆、山西省图书馆等获得了2017年度文化部文创项目资金的支持；安徽省图书馆得到了省政府50万启动资金；金陵图书馆通过事业发展基金30万起步，而后得到市政府全额资金支持；[2]广东省立中山图书馆获得了省文化厅下拨的20万启动资金；湖南图书馆获得了当地政府100万的文创资金支持。其他大部分试点图书馆则主要依靠馆内自有资金支持文创工作的开展。

(四)卖场建设

试点图书馆中只有国家图书馆在2014年开设了“国图旺店”销售平台，其售卖品种达84个。在实体店面方面，国家图书馆在馆内建立了四个实体销售区，面积约800平方米；金陵图书馆建立了共300平方米的馆内、馆外两个文创商店；四川省图书馆建立了约1200平方米的“馆里”文创商店；浙江图书馆与福建省图书馆将文创工作与当地旅游产业相结合，在景区内设立了文创产品专柜；首都图书馆、山西省图书馆、河北省图书馆等依托馆内书店或咖啡吧进行文创产品的展示或销售；南京图书馆、湖南图书馆等正在筹划文创实体售卖场所。

(五)产品品种

2017年第六次全国县级以上公共图书馆评估工作中，首次针对省、市级图书馆业务建设提出了文创产品的概念。试点图书馆以评估工作为导向，对馆藏藏品资源进行了梳理，并且在文创产品的开发上各具特点。国家图书馆比较早的有计划、成体系地进行了文创产品的开发，目前已经开发了500多种文化创意产品。如结合馆藏特点衍生开发的《庆赏升平》，通过卡通人物形象衍生，较好地保留了传统元素，并制作成门神、对联、红包、钥匙链、文化衫等系列产品，取得了不错的销量。湖南图书馆于2017年在国家工商行政管理总局商标局全类注册了“难得湖图”商标，具有较强商品保护意识。金陵图书馆引进外聘设计人员6名，自主设计并开发30余种、100多款文创产品，率先采取合作代销和引入国图授权模式进行市场销售。河南省图书馆和相关公司联合开发的“图书馆智能采访管理系统”，获得了第一届公共图书馆创新创意征集推广活动的“最佳创新奖”。

目前，大部分试点图书馆只是梳理了以往开发的文创产品，或是与社会力量合作生产了少量文创产品的样品。文创产品的主要类别集中在馆藏资源复制品、出版物，或是基于古籍、馆属标志、符号等制作的文具、生活用品、服装首饰、3C等。如首都图书馆、河北省图书馆、宁夏图书馆利用本馆自有经费制作了一批文创产品在读者活动和同行交流中免费使用，产量和销量均不大。

(六)销售情况

大部分试点图书馆都是依托本馆场地进行售卖，也有一些图书馆依托展会，如2017京津冀文创产业合作推介会、第24届北京国际图书博览会、2017江苏(南京)版权贸易博览会等进行文创产品的展示或销售。2017年国家图书馆销售额五千多万，金陵图书馆销售额近百万。其他试点图书馆尚未对外公布销售额的数据。

目前，试点图书馆开展文创工作主要有四种模式，即合作开发、自主研发、委托授权和成品购买模式。如国家图书馆、金陵图书馆、山西省图书馆上述四种模式都有尝试；广西壮族自治区图书馆、重庆图书馆采取的是自主研发模式；湖南省少年儿童图书馆采取的成品购买模式，即直接购买创意设计成果等。

二、图书馆开发文创工作现状分析

(一)缺乏落地配套政策

大多数试点图书馆属于全额拨款公益一类事业单位，由国家保障工作经费，不能从事经营活动。进行文创开发工作就是要从事开发性经营活动，而将近一半的试点图书馆没有馆属企业。其次，即使拥有馆属企业的图书馆，也存在着如何划分图书馆和企业间的责权利，如何规范社会资本的引入机制，如何管理、激励从事文创工作的在编人员，如何将员工工资与文化创意产品开发业绩挂钩，可否突破试点单位绩效核定总量，全体人员如何享受文创成果等一系列问题。这些问题都没有明确的国家政策作为支撑，因此大部分试点图书馆都担心步伐太快会有一定的政策风险，只能处在观望状态。

(二)文创产品结构有待优化

大部分试点图书馆文创产品的开发集中在快销产品上，如杯子、本子、笔等文创产品占据主导地位，这些产品结构单一且附加值低；涵盖创意设计、数字资讯等新兴文化业态的文化服务业占比相对偏低，缺乏规模效应和积聚效应，产业链基础较为薄弱。各图书馆之间存在同质化竞争，发展思路相对单一，产业结构较为雷同，区域特色不够明显。图书馆文创产品在创收方面不如国内博物馆好，与国外先进地区的差距更大。

(三)缺乏专业人才

图书馆人才大多集中在馆藏资源管理、服务读者、专业研究等图书馆学、情报学方面，人员组成结构较为单一。图书馆文创开发工作不仅需要具备较高历史人文修养的专业技术人员，更需要能将图书馆和市场紧密结合进行顶层设计和指导的专家，以及在市场营销、财务核算、文创设计开发等方面有丰富经验的各类高级人才。

(四)投资融资体系不够健全

试点图书馆开展文创工作，只有少数图书馆获得了数额不等的政府项目支持资金，大部分图书馆都是以本馆自有资金的投入为主，基本上没有其他渠道的文化投融资，更没有市场化的投融资体制。通过市场化方式解决文创开发工作资金的机制和投融资体系，还有待于建立和完善。

三、图书馆开发文创工作的思考

(一)政策制度先行，建立审慎包容监管制度

文创工作对图书馆人来说是一项全新的工作。大部分图书馆属于全额拨款公益一类事业单位，开展具有经营性质的文创工作需要各级政府和主管部门采取鼓励创新、包容审慎的态度，对图书馆文创这一新业态、新模式、新产业给予支持和培育。经营活动是一个市场行为，涉及管理、投资、决策、经营、分配等诸多方面，需要建立一个试点改革的容错机制，允许试点图书馆大胆改革创新，在不损害公共利益的前提下，启用决策免责程序，为敢于担当者担当、为敢于决策者决策，让试点图书馆和文创工作参与者免除后顾之忧。

(二)引入多元投资，探索混合所有制建设模式

试点图书馆属于政府财政全额拨款的行政事业单位，长期承担着免费的公共文化服务工作，很难像企业那样通过各种有效的运营实现对其所拥有的资产最大限度增值。因此，可以鼓励社会资本通过股权出资、债权出资、合作联营等投资方式参与到图书馆文创工作中来，充分发挥各类投资机构，如知名创业投资人、知名基金管理人、引导天使投资、创业投资等，在图书馆文创成长方面的重要作用。也可以建立图书馆文创产业投资引导基金，引导社会资本聚焦孵化期、种子期和初创期的高成长图书馆文创企业。在规范发展的基础上，引导互联网金融支持文创产业，鼓励电子商务平台类机构发挥技术、信息、资金优势，为图书馆文创企业提供特色金融服务。鼓励成立众筹平台，支持创意型文化产品生产和项目建设。鼓励发展文创互联网金融门户平台，为图书馆文创企业提供金融产品搜索和功能对比等专业服务。

(三)发挥示范效应，强化图书馆文创开发联盟作用

2017年，全国图书馆文化创意产品开发联盟成立，并于2018年成功注册了商标。该联盟可统筹落实图书馆文创各项重大决策、重大事项和重大布局，形成协同联动、高效运转、充满活力的推进体系。通过发挥联盟的优势，创新思路、示范引领，联合各馆共同做好文创产品开发与经营工作。可以以文创开发联盟的名义搭建馆企合作平台，开展联合网络销售业务，打造文创连锁实体销售示范区，开展馆藏资源艺术授权业务，组建人才、法律和资源共享智库，支持各类文创产业联盟和产业协会入驻，构建政府、市场、社会组织等多方力量共同参与的文创运营服务新机制，为图书馆文创跨越式发展提供可供参考的发展模式。

(四)做好顶层设计，积极推行市场化运作模式

图书馆人大多偏重做学问，缺乏市场意识和资本运营经验，通过开展文创工作可以让图书馆更好地了解用户需求、服务读者，也是图书馆人进行角色调整和人员优化的绝好机遇。在文创公司的运作上，要了解市场运行模式、掌握经济发展规律，依靠价格、供求、竞争等市场要素的相互作用，自动调节生产经营活动，推动馆属企业运营市场化、公司化，吸引社会资本进入图书馆运营领域，鼓励专业化经营。在文创产品的开发上，要站在全局的高度进行图书馆顶层设计和规划，讲好图书馆故事，打造图书馆专属IP。在文创工作的考核上，可以将文创产品的品种、收入、场地使用等情况纳入绩效评价体系，敦促图书馆文创工作的健康有序发展。

(五)引进专业人才，打造图书馆文创人才智库

试点图书馆应成立图书馆文创发展人才智库，为图书馆文创开发重大决策提供咨询和参考。人才智库要对图书馆文创发展过程中具有战略性、全局性、长远性的重大问题、重大政策、重大规划，提供咨询意见和建议；对图书馆文创产业发展、企业做大做强等提供咨询意见和建议；对特色化、具有影响力和带动力的图书馆文创产业项目进行挖掘、推荐，并提出咨询意见和建议。

四、结语

图书馆文创工作是文化产业的重要一环，试点图书馆在制度设计、市场运营、人才培养、品牌塑造等方面的先行先试和经验积累，对于推动图书馆文创工作产业化、规模化、集约化、专业化发展，对于弘扬中华优秀文化，推进经济社会协调发展和文化强国都具有积极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