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综述：福建官产学共商应对中美经济摩擦的策略

全 毅

(福建省社会科学院 亚太经济研究所，福建 福州，350001)

2018年5月19日，福建对外贸易经济学会在福建商学院鼓楼校区举办“中美经济摩擦走势及其对福建经贸的影响及对策”座谈会。福建商学院院长黄斌主持召开了座谈会。来自政府部门、企业与学界的30多位代表对该问题进行热烈讨论，形成几点共识。

一、福建面临的国际经贸环境正在发生大变革

福建省人民政府发展研究中心黄端副主任认为，新时代的重要标志之一就是中美关系的变化，中国从2010年以来经济总量稳住世界第二，货物贸易世界第一，外汇储备世界第一，与美国实力的差距还在缩小。10年以后，中国经济总量超过美国成为世界第一大经济体是大概率的事情。为阻断中国的崛起进程，中美两国关系竞争和对抗可能成为常态。中国太平洋经济合作全国委员会理事、福建社科院全毅研究员认为，这次中美贸易摩擦既具有经济的逻辑，也有非经济的逻辑。就经济逻辑而言，中国对美贸易中长期拥有巨额贸易顺差，2015年以来美国对中国的贸易逆差占美国贸易逆差总额的49.7%，2017年仍占47%。历史的经验表明，一个国家是不能长期容忍对另一国家的贸易不平衡的。从非经济逻辑来看，是在中国经济迅速崛起造成中美实力对比失衡引起美国恐惧。近年来美国政治生活中充满了中国威胁综合症。中美关系正在经历历史性转折。福建社会科学院黄启才副研究员对比了中美贸易摩擦与日美贸易摩擦发生的背景及做法，认为目前中美贸易战发生的背景与日美20世纪80年代贸易战的极为相似。

如何判断中美贸易摩擦的走势？全毅研究员认为，中美贸易摩擦不是简单的贸易平衡问题，而是美国政府要与中国打一场生死攸关的经济战。这场贸易战具有长期性、复杂性、全面性和溢出性。因此，中美经济摩擦很可能是一场边打边谈、谈谈打打的长期博弈过程。对于擅长发动多维打击的美国来说，舆论战、科技战、货币战以及地缘外交战都是用来打击中国的手段。自2005年美国迫使人民币升值开始，美国就用“慢火煮蛙”的策略，企图重创甚至摧毁中国经济发展。只是由于反恐战争与金融危机形成的困扰，美国无法腾出手来全力对付中国。但2017年以来，特朗普政府在全球采取战略収缩，并将中国列为战略竞争对手，必然对中国进行全面遏制和打压，贸易不平衡问题就成为中美新一轮博弈的突破口。即便这次贸易战可能以中国的妥协结束，但中国领导人和人民不应对对手的残酷和意愿抱有些许幻想。中国不能期待一劳永逸地通过一次谈判和反击解决问题，必须以底线思维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二、国际经济环境的变化对福建经贸发展的影响

福建省商务厅苏健雄调研员认为，中美贸易摩擦一直存在，只是目前比较激烈。2017年福建对美国出口占福建出口总额的20.26%，高于全国对美国出口18.7%的比重。美国是福建最大的出口市场，所以中美贸易摩擦对福建经贸必然产生负面影响。因为福建经济现在处于价值链低端，不在美国贸易制裁的对象内，直接影响应该不会太大，但肯定会有影响。福建农林大学经济学院教授庄佩芬认为，中美贸易摩擦将对中国农产品进口贸易产生重大影响。中国的土地资源与生态环境无法满足日益壮大的中产阶级对高品质农产品需求，因此，必须通过扩大进口来解决。福建浩伦物产总经理陈小芳认为，贸易制裁与贸易战初期最受损失的是我国企业。2015年至2016年我国制裁菲律宾，烂在海上的菲律宾香蕉都是我国进口企业购买的商品。这次中美贸易摩擦中，海关决定对进口美国原木和水果进行熏蒸处理也增加了我国企业的成本。贸易战必然导致两败俱伤。具体到行业与商品，美国对钢铝产品征收20%与10%的关税，可能影响福建7亿多美元的铝产品出口。

全毅研究员认为，中美经济摩擦的间接影响要大于直接影响，主要是美国持续施压及开放市场对国内产业的冲击，以及中美贸易战造成的不确定性将影响国际资本的流向以及国内企业的投资行为。美国要求平衡中美贸易，对于非对称依赖的中国来说，可供选择的政策不多，只能采取如下的政策组合：要么降低关税，开放更多领域市场以增加进口；要么减少出口退税或者让人民币升值(当然也可以自愿限制出口)以减少出口。如果中国在前三个选项上不发力，则人民币国际化变成硬通货将遥遥无期；如果在前三个选项上发力，则人民币可以解套。无论怎样选择，国内产业都将受损，美国都将获利。同时，贸易摩擦的影响也不再局限于双边，会影响整个价值链上的生产网络，中美贸易摩擦将对日本、韩国、马来西亚及台湾等东亚供应链造成重大影响，也会造成区域内的产业转移效应。显然，贸易战将会影响福建企业的投资行为，以及对福建吸引外资造成负面影响。实际上，中国以扩大美国产品和服务进口以及加强知识产权保护换取美国对中国的出口限制措施，将扩大国内市场的竞争程度，有利于丰富国内市场供给，但也会对国内产业和企业造成强烈的冲击。比如扩大农产品进口将冲击国内弱势农业，加强知识产权保护会增加中小企业的经营成本，甚至打断某些产业的转型升级进程。

三、福建应对国际贸易环境巨变的策略

黄端副主任认为，中国要崛起，美国是绕不过去的。必须处理好经贸关系这个中美关系的压舱石。首先要坚持习近平同志提出的不对抗不冲突、相互尊重、合作共赢的十四字方针。在对待中美经济摩擦问题上，对美国的无理要求态度要坚决，化解贸易失衡时应让损失最小化。继续加强经济合作，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经济一体化。其次，要建立国际经济新秩序。战后形成的国际经济秩序是发达国家主导的，在殖民地体系基础之上形成的经济秩序是不平等不合理的。发达国家出现反全球化和逆全球化现象，就是为了维护现有国际经济秩序，阻断中国等国家崛起的势头。因此，要构建公正的国际新秩序。最后，加快对外开放步伐，坚定地实行对外开放战略。福建要发挥福清侨民的作用，深度开拓日本等周边国家市场。福建商学院庄惠明教授认为，应扩大服务业开放，促进福建省服务业发展。

苏健雄认为福建应对分两个层面：一是政府应对策略。目前实体经济经营成本太高，但劳动力成本因人口红利已经消失，不仅不能下降，还可能提高。要降低企业经营成本只能从政府管理制度入手，主要是降低税收和物流成本。曹德旺组织了一次美国投资环境的调研，发现美国除了劳动力成本比中国高之外，其他所有经营成本都比中国低，包括土地成本、税收成本、运输成本等。二是企业应对策略。我们没有核心技术，必须加快创新形成核心技术。这次中兴通讯事件给我们敲响了警钟。多数与会代表认为，应对扩大开放而受损的国内行业和企业提供帮助，拓展新市场。福建应加快实施市场多元化策略，向“一带一路”国家出口，大幅降低对美国市场的依赖度。

陈小芳认为，现在中国企业普遍急功近利，热衷于赚快钱。资本投入互联网+、共享单车等。企业需要回归原本，因为技术创新需要长期积累，发展核心技术才是强身健体之本。中兴通讯事件是一个很好的教训。我国行业管理与协调落后，比如行业标准问题，我们自己的管理跟不上，科技能力不强，难以跟发达国家企业对等谈判。企业要扩大内需市场、精益求精、创立自主品牌国际化道路。外贸集团公司陈志贤表示，用创新应对摩擦，用服务赢得发展。企业只有在技术、质量、品牌、服务这些方面继续下功夫，把自己的事情做好，才能化解贸易摩擦，继续赢得国际市场。加快自由贸易区和自由港建设，力争建成产业集聚、特色鲜明、技术领先的外贸优化升级基地。全毅研究员认为，无论是限制中国出口，还是扩大从美国进口，都会对国内产业造成冲击。比如大幅度增加农产品进口必然导致国内上游农业遭遇困境，三农发展面临美国农产品的强大冲击。我省应该对受损国内产业和企业及就业人员进行贸易调整援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