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元代藏族文化在北京的传播
2018-04-01卓么吉中央民族大学藏学研究院北京100081
卓么吉(中央民族大学 藏学研究院 北京 100081)
一 藏族文化在皇室的传播
1260年,忽必烈邀请萨迦派八思巴到大都,奉他为国师,授予玉印,标志着藏传佛教正式传入北京(当时称大都)。八思巴在任帝师期间,基本上住在宫廷,恪守国师之职,不时为皇帝、王妃、皇亲国戚传法受戒,传授灌顶,讲经说法,举行法会等。元朝历代皇帝的登基都要从帝师受戒“于即位之初,故事须受佛戒九次,方凳大宝”,受戒仪式由帝师或者高级喇嘛主持。不仅如此,皇后、太子,甚至贵族官僚也纷纷以受戒为荣,朝廷上下风靡一时。在宫廷频繁举行的佛忌、祈祷、追福等佛事活动为藏传佛教在元代宫廷传播的一大特色。皇帝根据自己的需要举行不同的佛事活动,比如为国家、皇帝及皇室成员祈福,以祈国泰民安而举行佛事活动。据《元史》记载,“至顺元年(1330)八月辛酉,以世祖是月生,命京师率僧百七十人做佛事七日。”[1]为了祈雨、消除灾难而举行佛事活动。八思巴之弟子胆巴国师到大都时,“时怀孟大旱,世祖命祷之,立雨。又尝咒食投龙湫,倾之,奇花异果上尊涌出面,取以进上,世祖大悦。”[2}《海塘录》载:“致和元年三月,海堤复决,元主遣使祷祀。更命西僧造浮屠二百一十又六,实以七宝珠玉半置海畔,半置水中以镇海灾,终不能止。”为朝臣治疗疾病,去除病痛而举行佛事活动。如胆巴帝师据潮州时“时枢密院副使月的迷失镇潮。而妻得奇疾,胆巴以所持数珠加其身,即愈,……又为成宗祈疾,遂愈,赐与甚厚,且诏分御前校尉十人为之导从。”[3]为祈祷护法神,保卫国家军队的胜利、政治的兴旺及百姓的安居乐业而举行佛事活动等。
二 经典的翻译和对勘
为了提高和巩固藏传佛教已有的崇高的地位,除了举行名目繁多的佛事活动之外,元朝中央还积极支持藏传佛教经典的翻译和对勘,出现了不少翻译家和从藏译蒙、梵译蒙或者是藏译汉的诸多佛学经典。参与译经的人员也聚集了藏、汉、畏兀尔等民族的高僧和翻译家。如八思巴在任帝师期间曾翻译律部经典。其弟子沙罗巴也以翻译见长,精通各种文字和大小密乘佛教,将八思巴讲授的密法翻译给元世祖,深受忽必烈喜爱,从而受封为“大辩广智法师”。他先后翻译了《药师琉璃光王七佛事本愿功德经念诵仪轨卷上》、《彰所知论》等九部经典,对后世影响巨大。除八思巴、沙罗巴外,河北临济宗僧人念常因擅长书法被请到大都缮写黄金佛经。还有畏兀尔人迦鲁纳答思、必兰纳识里等是通畏兀尔、藏、梵、汉的翻译家,其中迦鲁纳答思将藏文的《圣救度佛母二十一种礼赞经》翻译成汉语。
佛经的对勘和刻印,也受到了皇帝极大的重视,皇帝常常亲自过问。如“敕镂板印造帝师八合思八新译戒本五百部,颁降诸路僧人”[4]。至元二十二年春,元世祖集帝师、法师等举行了一次史无前例的汉藏文佛经对勘活动。参与者有汉族、藏族、蒙古族、畏兀尔等,藏文主要以《西番大教目录》为对勘的依据。汉文佛经以《开元释教录》为依据。在对勘过程中,以汉文佛经为底本,按照大小乘经、律、论排序与藏文佛经对勘。终于在至元二十四年夏,将1440部5586卷佛经分门别类,对勘完毕。完成了《至元法宝勘同总录》这部巨著。
三 藏族文化在北京民间的传播
从元世祖忽必烈开始,宫廷内部皇室贵族受戒,接受传法灌顶、举行祈祷仪式等藏传佛教佛事活动的风尚,逐渐由重重宫闱传向了民间。并与民间的一些节日活动结合在一起,热闹非凡。负有盛名的当属每年二月十五日举行的声势浩大的“白伞盖佛事”(Gdugsdkar)。“至元四年(1267),忽必烈采纳帝师八思巴的建议,在临朝的大明殿的御座上安设了一架白伞盖,盖顶上有泥金写的梵文,据说可以“护国降魔”。此后每年的二月十五日,由礼部、户部等官府组织人众迎举伞盖,周游皇城内外,称为众生拔除不详,导迎福祉。”参加者有守卫京城的军队、三百六十所官寺的僧人、大都路掌管的一百二十队社火,教坊司掌管的鼓乐、杂戏班乃至妓女杂扮队戏,首尾排列三十余里。此佛事参加人数众多,规模宏大,实际上把佛教法事演变为全民的宗教节日。使人们更多的了解了藏传佛教,也丰富了京城的文化生活。
北京藏传佛教寺庙建立后,官方举办的佛事活动数量增多,规模增大,藏传佛教在北京民间的影响也越来越大。如“至元二十二年(1285),元世祖忽必烈的帝师达玛巴拉聚集众僧在大圣寿万安寺、大兴教寺、大庆寿寺等处举行佛事活动增加达19会。第二年又在万寿山、玉塔殿、大庆寿寺等处举行的佛事活动增加至30会。到至元二十七年(1290),帝师意希仁钦以及藏传佛教僧侣所举行的佛事活动达72会。”规模宏大的佛事活动如雨后春笋般不断举行,而佛事活动每次都会吸引众多信徒追随,藏传佛教逐渐深入民间,被百姓所熟知和接受。
四 寺院的修建
元代藏族文化的传播之盛从其修建的大量寺院中也可窥见一二。据史载,元朝在北京修建的著名的藏传佛教寺院数不胜数,有的在时代的更迭中渐渐消失了踪影,有的却以强大的生命力经过几百年的历史变迁也得以留存至今。如:大圣寿万安寺、大护国仁王寺、西镇国寺、大兴教寺、大隆善护国寺、大乘华普庆寺、大天寿万宁寺、大崇恩福元寺、香山永安寺(香山寺)、昭孝寺(又称卧佛寺)、大天源延圣寺、香山碧云寺、大承天护圣寺、大港元忠寺,还有庆有寺、兴教寺、西僧灌顶寺等等,数量惊人,规模宏大。这些佛寺大部分是由皇帝或者皇室成员发起,在藏族僧人的住持和直接参与下兴建而成的,并主要由帝师为首的藏族僧侣进行管理,一座寺庙的僧侣少则数百,多则数千。他们依侍皇恩,过着丰裕的上层贵族生活。除此之外,皇帝给予这些寺庙大量田产地产。据记载:“大乘华普寺占地200亩,房屋600亩,其矿建工程由万人共同施工。”大护国仁王寺“在大都等处记有水地28600公顷,旱地34400公顷;在河间襄阳江淮等处计有水地13600公顷,陆地29800余顷;内外人户达37000余户;寺庙殿宇达175间,并拥有房舍2000余间。另外,还有大量的山林、矿山、牲畜、河湖、渔场等”。该寺地位之尊、规格之高、规模之大、寺产之丰富可见一斑。
寺庙的大量修建必然带动了藏传佛教造像的制作浪潮,元廷为新建的藏传佛教寺庙塑像,在“诸色人匠总管府”下专设“梵天提举司”,负责塑造藏传佛教造像。当时著名的尼泊尔工匠阿尼哥就曾在此机构中供职,其弟子刘元承师之技为宫廷藏传佛教的塑像以及汉藏文化的交流做出了重大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