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诗词大会》的文化传播价值
2018-04-01陈紫蔷扬州大学新闻与传媒学院江苏扬州225000
陈紫蔷(扬州大学新闻与传媒学院,江苏 扬州 225000)
2016年2月12日晚八点,中央电视台在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精神的指导下,推出了一档以“赏中华诗词、寻文化基因、品生活之美”为宗旨的原创大型演播室文化益智类电视节目--《中国诗词大会》,一经播出便获得了社会的广泛关注与讨论。
一、节目传播:传承中华文化,促进文化自信
著名传播学者拉斯维尔认为大众传播具有三种基本功能:环境监视功能、社会协调功能以及社会遗产传承功能。社会遗产传承功能就是通过大众传播媒介将前人的智慧、知识和经验等传承下去。赖特在《大众传播:功能的探讨》中继承并发扬了拉斯维尔的看法,提出 “四功能说”(环境监视、解释与规定、社会化、提供娱乐),其中的“社会化功能”就是指大众传播在传播知识内容、价值观念和行为规范方面具有的重要作用和影响。大众传播是一种在媒介“拟态环境”中进行的社会生产和人类活动,所以拉斯维尔的“社会遗产继承功能”和赖特的“社会化功能”一脉相承,又被称为大众传播的教育功能。
中国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文明之一,拥有人类迄今为止、独一无二还在使用的象形会意文字系统,和蕴含在中华文化中的“正能量”文化价值系统。中华诗歌中蕴含着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是数千年历史积淀的宝贵财富。反观当下我国电视综艺节目,过于追求“使用—满足”价值的最大化,认为明星+竞技=好综艺,一味的追求“娱乐”,使得电视节目的人文内涵消失殆尽。益智类电视节目为了收视率与话题度走向了猎奇与噱头的歧路。综艺节目制作人们缺乏远见与雄心,忽略了中国观众血脉深处对于本民族文化与诗意生活的需求,对自身民族文化没有足够的自信和认同感。
2016年2月《中国诗词大会》带领选手和观众重温千百年来中华传统文化中的智慧。儿童时代懵懂中记住的诗三百,已经融入我们自身的骨血,成为中国人的基因“密码”,而《中国诗词大会》破译了这个“密码”,将古与今紧紧联系在一起。节目开始时万人齐声朗诵的其实是 “我是中国人”“我为自己的民族自豪”。
荷尔德林说,人充满劳绩,但还/诗意的安居于大地之上,海德格尔更是直接指出,人,诗意地栖居。美学大师朱光潜说过,“人生本就是一种较广义的艺术”,[1]在谈及艺术和人生关系的文章中,还曾将“慢慢走,欣赏啊”作为送给读者的赠言。《中国诗词大会》选取中国历史上聚集中华民族优秀情感与传统美德的诗篇,让参赛者与观众在竞赛的同时感受到“人生自有诗意”。华夏子孙的血液中有着对自身民族强烈的自豪感与荣誉感,《中国诗词大会》满足了我们的基因里有着对诗意生活的认同与追求。全球化发展特别是网络时代的到来,世界范围内的各种文化尽自己所能的在全球进行传播,《中国诗词大会》的适时出现,将观众从金钱主义价值观的洗刷之下解放出来,增强对本民族文化的认同感,从本民族的文化基因中寻找自己的诗意。
二、节目创意:以诗歌为载体的“体验式”文化传播
第22 届上海电视节上,《中国诗词大会》获得白玉兰奖最佳综艺栏目奖。这固然与其在传承中华文化方面做出的突出贡献有关,但也离不开栏目形式中取自中华民族传统文化意趣结合现代科技、文化手段的“体验式”环节。
“体验”一词含义丰富,在美学中主要将其视为人生和艺术本质相关的东西。有“参与”这一行为及相关动作的出现,就必然会有感受的产生,就会有“体验”出现。[2]每期的《中国诗词大会》主持人和嘉宾都会用一句诗词开场,并以此鼓励即将参加比赛的选手。诗句的“现在时”运用打破了时空束缚的,中国人骨血中的文化基因因此被激活,使得“中国诗词大会”成为一场诗歌的盛会,超脱枯燥机械的诗歌背诵,真正的体验文化、体验诗意。
《中国诗词大会》每期的赛事流程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个人追逐赛选手站在台上,以一敌百,宛如诸葛亮舌战群儒般挥斥方遒,百人团中答错题的人面前的船帆将被来自选手身后大屏幕的火箭击沉而成为选手的得分数,借喻草船借箭。第二部分的擂主争霸赛,两名最后的获胜者通过一对一抢答问题获得加分,宛如武林高手的华山论剑,通过公正的较量获取最后的荣誉。在每个部分中各个环节的设计也颇具匠心。“以画猜诗”环节取自中华美学中“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命题,苏东坡认为“诗画本一律,天工与清新”,孔武仲认为“文者无形之画,画者有形之文,二者异技而同趣”。[3]通过一幅渐次展开的画而答出与之相符合的诗句,同时考察了选手反应能力与对诗歌的理解力。
《中国诗词大会》中多屏传播的舞台视效设计令人惊叹,在第二季决赛考察到毛泽东的诗词时,屏幕上出现毛泽东《七律 长征》《清平乐 六盘山》纵横捭阖的手书,康震教授通过大量背景数字的介绍,让观众和参赛选手感受作者大无畏的革命精神和不屈斗争的心,长征是人类历史上了不起的奇迹,而指引中国红军创造出“人间奇迹”的中华民族精神,依托着这些诗句,继续滋养着所有中国人的灵魂。
在第二季创造性加入的“飞花令”取自中国文人喝酒行酒令时所用的文字游戏,在这个环节中,选手需相继背诵含有指定如“春”“夜”“云”“山”等字的古诗,这一环节旨在考察选手的诗词储备量和临场应变能力,两位参赛选手于舞台中对吟,颇有古代文人“赛诗”的意趣,因为具有较强的可看性而深受观众喜爱。
三、节目制作:悬念制造与“全民性”受众定位
约翰费斯克在《电视文化》一书中曾经指出:就观众心理而言,益智类节目这种“没有剧本”和“真实”的特质,与戏剧节目被编剧所强行制造的“悬念”相比,给予观众更独特以及更深刻的“悬念”。[4]《中国诗词大会》的赛制采用一百零六人中择优上台的内循环制,这是央视独创公平公开的赛制形式,一方面制造了环环相扣的节目悬念;另一方面不断上台的新人又会产生新的话题,而多次上台的人也会获得更多观众的目光,使得节目能够始终保持话题度与新鲜感。
《中国诗词大会》的节目宗旨是“赏中华诗词、寻文化基因、品生活之美”,因此受众的定位也十分广泛。这是一场所有爱好中华文化者都能够参与其中的诗词狂欢,在选择竞赛题目时,多取自最具有民众基础的义务教育课本,在唤取观众记忆的同时获得最大范围的关注。在题目中也包含了时下一些流行词汇例如“粉丝”在陶渊明身上的运用,增加了节目的娱乐性,让观众莞尔一笑。
正如董卿一再在节目中强调的,《中国诗词大会》不是“中国诗词大赛”这只是一场热爱诗词者的狂欢,所有的参与者都是在享受这场诗歌的盛会,因此节目并没有设置奖金、奖项等内容,不具有博彩性。这更深刻的隐喻了中华文化中“书中自有黄金屋”的通达,不求一夜爆富,不求闻达诸侯。诗歌不能够带来真正的物质财富,而与志同道合的人进行一场不为名利的切磋,“见贤思齐”就是参加这次“狂欢”所得到的最大财富。《中国诗词大会》在每一个观众的心中开出一朵诗意之花。
注释:
[1]朱光潜.谈美[M].中华书局,2014,9.
[2]李翔.电视真人秀体验式传播研究[M].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2017.
[3] 叶朗.中国美学史大纲[M].上海人民出版社,2015.
[4]石长顺,成珊.论益智型娱乐节的经营--评改版后的《正大综艺》[J].电视研究.200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