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理解《共产党宣言》的基本思想

楚雄师范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特聘教授

《共产党宣言》已经发表170年。在这漫长的历史过程中，世界发生了巨大变化，《共产党宣言》发表时的特定社会历史条件已经不复存在。在当代，以什么态度对待《共产党宣言》？有些人认为，《共产党宣言》的思想已经过时，没有价值了。我们对待《共产党宣言》的科学态度就是“坚持和发展”。《共产党宣言》的基本思想没有过时，仍具有重要的时代价值和现实意义。坚持和发展《共产党宣言》的基本思想，把握它的时代价值和现实意义，核心问题是要准确理解它所阐述的基本思想。

准确把握《共产党宣言》的性质。马克思和恩格斯指出，《共产党宣言》是一个“详细的理论和实践的党纲”“完备的理论和实践的党纲”，是“千百万工人公认的共同纲领”。这是对《共产党宣言》性质的定位。任何一种纲领，都是思想理论和行动措施的统一。《共产党宣言》作为一个“纲领”，同样包含着思想理论和行动措施两个方面，是理论纲领和行动纲领的统一。我们在学习《共产党宣言》时，要注意区分这两个方面。从理论纲领角度来看，《共产党宣言》所论述的一般原理和基本思想具有普遍意义和长远意义，对我们现在的实践活动仍然具有重要指导作用。从行动纲领角度看，《共产党宣言》中所阐述的具体革命主张和具体的行动措施，是针对当时欧洲资本主义国家的特殊社会情况提出来的，因而具有历史的局限性。马克思和恩格斯指出，随着社会情况的巨大变化，这些具体的革命主张和措施是会“过时的”。这告诉我们，现在学习《共产党宣言》，要把它作为“理论纲领”（或理论著作）来学习理解，主要掌握其中的一般原理和基本思想，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基本立场、基本观点、基本方法”，而不能固守或照搬其中的具体主张和具体措施。

准确理解《共产党宣言》的任务。马克思和恩格斯指出，《共产党宣言》的任务是宣告现代资产阶级所有制必然灭亡。生产资料私有制是产生剥削和压迫的根源，只有消灭了生产资料私有制，才能从根本上消灭阶级剥削和阶级压迫。《共产党宣言》指出，共产主义的特征不是要废除一般的所有制，而是要废除资产阶级的所有制。“共产党人的理论概括为一句话：消灭私有制”。资产阶级所有制是人类社会最后一种私有制。消灭人类历史上最后一种私有制，这是共产主义思想的核心。为什么要消灭资产阶级私有制？因为它是现代一切阶级剥削和压迫的根源。在这个问题上，马克思和恩格斯反驳了反动势力对共产主义的歪曲。历来对共产主义的一个最大歪曲，就是把“消灭私有制”歪曲为“消灭个人财产”（简称“个人占有”）。马克思和恩格斯揭示了“个人占有”和“私有制”的本质区别。“个人占有”是指个人和家庭拥有、占有生活资料，供自己生活消费享用，并不用这种生活资料去剥削和奴役别人。“私有制”是指社会生产资料被少数人占有，并利用这种占有方式去剥削和奴役大多数人。“个人占有”是合理的、正当的，也是必要的，而“私有制”是不合理、不正当的。《共产党宣言》明确指出，“共产主义并不剥夺任何人占有社会产品的权力，它只剥夺利用这种占有去奴役他人劳动的权力”，就是说，共产主义不消灭“个人占有”，而是消灭“私有制”，“无产阶级革命的任务是剥夺剥夺者”（恩格斯语）。共产主义要消灭的是生产资料私有制，而不是消灭生活资料个人占有，或者说共产主义主张的是建立生产资料公有制，而不是生活资料公有制。共产主义社会就是在生产资料公有制基础上，极大发展社会生产力，使人们获得更丰富、更高质量的生活资料，实现全社会共同富裕。从历史上到现在，一些人对共产主义思想的误解歪曲或攻击诽谤，根本原因就是在这个重要问题上的思想模糊混乱，对共产主义的主张没有准确理解或故意歪曲。搞清楚这个问题，对于我们坚定共产主义理想，具有强大的道义力量支撑。

准确把握“结合论”的基本思想。马克思和恩格斯在1872年德文版序言中指出，《宣言》发表以来，不管情况发生了多大的变化，这个《宣言》中所阐述的一般原理整个说来直到现在还是完全正确的，对这些原理的实际运用，随时随地都要以当时的历史条件为转移。这里提出了“具体情况具体分析”的基本科学方法论。列宁指出，马克思主义的精髓，马克思主义活的灵魂，是对具体情况作具体分析。毛泽东指出，马克思主义最本质的东西，就在于具体地分析具体的情况。怎样做到“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就是《共产党宣言》所要求的，运用一般原理研究具体情况、分析具体问题，从而制定指导实践活动的方针，提出推动实际工作的措施。我们党革命、建设、改革的一条根本经验，就是“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这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基本方法论，这就是我们党历来坚持的“结合论”。这个基本方法论是对《宣言》中“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思想的坚持和发展。

深刻理解贯穿《共产党宣言》的基本思想。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1883年德文版序言和1888年英文版序言中，阐述了“贯穿《宣言》的基本思想”“构成《宣言》核心的基本思想”。这个基本思想是《共产党宣言》的灵魂，我们学习《共产党宣言》要着重准确深刻理解这个基本思想。这个基本思想包含三个紧密联系的逻辑层次。第一个层次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基本规律”。阐述了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原理，“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矛盾运动贯穿人类社会发展过程”，这种矛盾运动是推动人类社会发展的根本动力。第二个层次是“阶级斗争是阶级社会发展的直接动力”。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矛盾运动，在阶级社会直接表现为阶级斗争，通过阶级斗争变革生产关系和上层建筑，促进生产力和经济基础发展，从而推动社会发展。第三个层次是“无产阶级的历史使命”。无产阶级进行阶级斗争的原因，是因为无产阶级受资产阶级的剥削和压迫。无产阶级的斗争是针对资产阶级的，而不是针对其他任何阶级。无产阶级进行阶级斗争，夺取政权，使自己上升为统治阶级，但不是为了使自己变成新的剥削阶级、压迫阶级，而是要利用新的政权，从根本上彻底消除阶级剥削和阶级压迫。“无产阶级只有解放全人类，才能最终解放自己”，无产阶级的历史使命，就是要通过彻底消灭阶级剥削和阶级压迫、阶级差别和阶级斗争，彻底解放全人类，从而最终解放自己。从特殊意义上说，马克思主义是关于“无产阶级解放的理论”；从一般意义上说，马克思主义是关于“人类解放的理论”。

正确认识“阶级斗争”问题。有人认为，《共产党宣言》的核心思想就是主张阶级斗争，马克思主义就是关于阶级斗争的学说，并借此攻击诋毁马克思主义，以至一度时期人们回避阶级斗争问题。对阶级斗争问题，我们不应该回避，要坚持科学理性态度，从理论上和道义上进行分析论证。关于阶级斗争问题，应从三个方面来分析。第一，什么是“阶级斗争”？《共产党宣言》第一章一开始就明确指出，阶级斗争是“压迫者和被压迫者”之间的斗争，也就是被剥削阶级反抗剥削阶级的斗争。这明确告诉我们，马克思主义所主张的“阶级斗争”是特指的，而不是泛指的，是特定阶级之间的斗争，而不是所有阶级之间的斗争，更不是人与人之间的随意任性斗争。第二，为什么会产生阶级斗争？因为存在阶级剥削和阶级压迫，如果没有阶级剥削和阶级压迫，就不会产生阶级斗争。在没有剥削和被剥削、压迫和被压迫关系的阶级之间，不会产生阶级斗争。从人类道义来看，剥削和压迫行为是不正当、不合理的，而反抗剥削、反抗压迫的行为是合理的、正当的。《共产党宣言》主张无产阶级对资产阶级进行阶级斗争，是因为无产阶级受资产阶级的剥削和压迫，这种阶级斗争具有道义上的合理性、正当性。第三，无产阶级斗争的根本目的是什么？无产阶级不是为革命而革命、为斗争而斗争，无产阶级革命本身只是手段，而不是根本目的。无产阶级革命的直接手段是通过阶级斗争夺取政权，使自己上升为统治阶级，争得民主，利用政治统治，建立公有制，“尽可能快地增加生产力的总和”。就是说，无产阶级革命的手段是变革资产阶级生产关系，根本目的是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这里实际上已经揭示了社会主义的本质和根本任务。

准确理解共产主义社会的本质特征。《共产党宣言》指出，无产阶级革命的最终目的，是建立“自由人联合体”的新社会，这就是共产主义社会，这个社会的本质特征是“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理解这个本质特征，应注意两点。第一，怎样理解“自由人”？对这个问题的理解，以往甚至现在，存在误解或歪曲。这里的“自由”是经济、政治、法律范畴，就是经济上不受剥削、政治上不受压迫、法律上受到保护，也就是一种公平正义的社会制度环境，“自由本质上是一种公正的社会制度”。经济上不受剥削、政治上不受压迫、法律上受到公正保护的人，就是“自由人”。一个人经济上受剥削、政治上受压迫、法律上不受公正保护的人，不可能是自由的。注意这里说的“自由”，不是“完全不受约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那种自由。第二，“个体自由发展”和“整体自由发展”的关系。共产主义的最终目的是要实现一切人、所有人的自由全面发展，这是一个总体目标。“一切人、所有人”是由一个一个的具体人构成的，总体目标是由个体目标构成的，个体目标实现了，整体目标才能实现。如果一个一个具体的人不能自由发展，那么“一切人的自由发展”就是一句空话。这个命题所包含的基本思想，就是从实现个体自由发展出发，最终实现整体自由发展，而不是空谈“整体自由发展”、忽视“个体自由发展”。从方法论来讲，就是从个体到整体、从分析到综合。长期以来，从方法论角度批评马克思主义的一种观点认为，马克思主义的方法论是绝对整体主义，排斥个体主义，即所谓“重视整体、忽视个体”。“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这个命题告诉我们，马克思主义的方法论是整体主义与个体主义、综合与分析的辩证统一，是科学的方法论。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一个民族、一个家庭、一个人都不能少，就是“每个人的小康是所有人的小康的条件”，这是《共产党宣言》基本思想在当代中国的具体运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