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联大的联大剧团与剧艺社

文 西南民族大学人文学院教授

西南联大有两个最为著名的剧团，一个是国立西南联合大学话剧团（简称“联大剧团”），一个是西南联大剧艺社。联大剧团组建于1938年底，主要人员先后有张遵骧、刘雷、汪雨、黄辉实、汤一雄、丁伯駪、高小文、劳元干、徐贤议、张定华、孙观华、黄宣、徐萱、肖庆萱、侯肃华、罗宏孝、邹斯颐、郝诒纯、杨郁文、王松声等，在闻一多、陈铨、孙毓棠、凤子四位老师的指导下开展演剧活动，剧团解体于1942年8月。剧艺社始创于1944年秋，主要成员先后有王松声、萧荻、程法伋、温功智、罗长友、孙同丰、张源潜、卢坤瑞、丛硕文、裴毓荪、李凌、马如瑛、游继善、张天珉、施巩秋、陈柏生、郭良夫、聂运华、刘薇、彭珮云、杨凤仪、汪仁霖、闻立鹤、张祖道、吴征镒、胡小吉、刘海梁、万文伟、伍骅、江景彬、周锦荪等，导师闻一多，剧团随西南联大的复员而结束。

联大剧团和剧艺社，分别是西南联大的第一个和最后一个剧团，二者一前一后，构成了西南联大戏剧历史上的两座高峰。

联大剧团的辉煌期在抗战前期，开展话剧活动，宣传抗战，或者演出非抗战的艺术戏剧，都容易得到官方和民间的共同支持，因此，联大剧团举行了多次公演。剧艺社的辉煌期在抗战胜利后到解放战争前夕，蒋介石一意孤行要发动内战，而人民急需和平建国，正直的知识分子决心起来制止内战的发生，西南联大掀起了反对内战、争取民主的高潮，国民党对此进行镇压，遂酿成了“一一·二五”事件和“一二·一”惨案。剧艺社以此为题材创作和演出，遭到政府当局禁止，演出只能在校内进行。

时代背景和演出剧目不同，决定了这两个社团的特点和贡献也不同。

首先，联大剧团的突出成就在演出方面，剧艺社的突出成就在创作方面。联大剧团公演了《祖国》《原野》《玩偶家庭》等大戏，掀起了昆明话剧演出的高潮，推动了云南戏剧运动的发展；剧艺社虽然也演出过《风雪夜归人》《芳草天涯》等大戏，但是多为“内部演出”，没有登广告，没有公开售票，也很少得到学术界的评论，所以影响面有限，但是剧艺社开创了西南联大自编、自导、自演的历史，创作了几部活报短剧和一部多幕纪实剧《潘琰传》，在“一二·一”运动中发挥了战斗作用，广场剧《凯旋》成为史家与街头剧《放下你的鞭子》相提并论的名作。

这两个剧团的第二个特点和贡献是：联大剧团以演出艺术性较高的剧本名世，剧艺社以编演战斗性较强的剧本著称。联大剧团以著名编剧、著名导演、著名舞美、著名演员创造了历史的辉煌，因此它的突出成就在戏剧的艺术方面；剧艺社以创作反内战、争民主，揭露“一一·二五”事件和“一二·一”惨案真相的剧作并及时排演铸就辉煌，因此它的突出贡献在政治的斗争方面。此外，剧艺社策划组织了一台少数民族原生态民间歌舞演出，轰动了昆明，开创了把民族歌舞搬上城市现代舞台的历史，开拓了文艺演出的道路，为中国艺术的发展作出了独特贡献。

联大剧团和剧艺社的影响可以分为校内和校外两个层面。

以校内层面而论，联大剧团开创了西南联大热爱祖国、服务现实、注重演技、联系群众、密切内外的戏剧传统，并且培养了戏剧人才，对西南联大的戏剧发展产生了良好的影响；剧艺社继承了西南联大的戏剧传统，着重发挥了戏剧的战斗和宣传作用，同样也锻炼了一批戏剧人才，对复员后的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南开大学戏剧的发展影响深远。以校外层面而论，联大剧团的影响主要是在宣传抗战方面，剧艺社的演出主要在反对内战方面。

这两个剧团提供的经验主要有三条。

第一，借助他人力量。联大剧团有一批自己的演员，完全能够自导自演，是一个可以独立工作的剧团。剧团自导自演的几出戏也都不错，但相对而言，产生了轰动效应的几出戏都是借助了他人力量而成功的。凤子是剧团最忠实的伙伴和老师，孙毓棠和闻一多是剧团的导师且亲自做导演和舞台设计，名家曹禺和导师陈铨都有功于剧团。剧艺社虽缺少联大剧团所受的名人恩惠，但也借助了他人的力量。在剧艺社成立前，丛硕文和温功智已经是昆明舞台上小有名气的演员。一个剧团拥有这样一些内行演员，成功的概率会很高。

第二，注意外联工作。联大剧团的几次轰动演出或者出于某种公益目的，或者与某个团体有关。譬如，演《祖国》是“为前线将士募鞋袜”，演《玩偶家庭》是“劝募战时公债”，演《原野》则用了“国防剧社第三届公演”的名义，剧艺社还策划和组织彝族民间艺人来昆明演出等。

第三，必须是学生自愿的组织。联大剧团和剧艺社都是学生中戏剧爱好者自己的组织，是学生自觉自愿组织起来的，没有任何人或组织授意、敦促或干预，导师只在大方向上作引导性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