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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系”视域中农村留守儿童问题的社会工作生态介入

2018-03-31王进文张军

社会工作 2018年1期
关键词:社会工作者关系儿童

王进文 张军

一、“关系缺位”的农村留守儿童问题

伴随中国社会从乡土封闭型的传统社会迈向开放多元型的现代社会,众多隐性且剩余的农村劳动力迅速涌入城市,期盼寻求个人发展机遇和提高家庭生活质量。而城乡二元体制的结构约制和计划管制思维的路径依赖的共同作用,使诸如文化教育、医疗福利、住房保障等基本性社会福利的机会平等和制度公平,很大程度上仅止步于文本层面,进而引致了人口自由流动因存在收益与成本上的经济效用差异而受到阻滞,其中包括儿童、妇女和老人在内的弱势主体便在“制度选择”的作用下成为农村“三留守”群体。依据2015年全国1%人口抽样调查统计推算,全国留守儿童规模为6876.6万人,其中农村留守儿童占总数的76.3%(段成荣等,2017)。当前,情况的差异性和问题的复杂性,使农村留守儿童问题成了包括党政界、学术界等持续关注和共同省思的重大议题之一。

鉴于中国本土现实域情的复杂性特征,“制度”始终成为学界认识社会问题生成动因及其提出有效治理方案的关键词和切入点,而摒除城乡二元体制和推行新型城镇化战略便是当前农村留守儿童问题所拟构出的制度化方案之一。然而,需加指出的是,时下中国社会致力于稳步转型和常态发展,从某种程度上意味着国家制度变革和政策调整难以让农村留守儿童的生存境遇在短时期内获得实质性发展和突变性飞跃。此外,农村留守儿童问题的复杂性和动态性,决定了治理过程的渐进性、治理体系的整体性和治理方法的综融性,而是否采用切合农村社会底层生态和地方知识的介入视角,成了上述理论构想和路径创设成败的关键标尺。当前正值建设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和共筑中国梦之际,农村留守儿童问题治理业已被提上政治议程,并导引学界从跨学科、多维度探视其深层机理。

就本质而言,农村留守儿童问题核心在于“关系缺位,关怀失位”。主要体现在:其一,核心家庭成员的角色失位。父母陪伴的缺失和亲子教育的缺席,使亲子关系塑造和家庭亲情教育失去依托。其二,同龄群体的隔膜。农村留守儿童由于隔代抚养的缺陷等原因,常常缺乏自信,甚至自我封闭,形成懦弱的性格,难以主动融入同辈群体;同辈群体有时也会有意无意地排斥他们。其三,农村社区的关怀不足。由于资源匮乏和观念滞后,农村社区在开展关怀留守儿童活动、建构其非正式支持网络等方面显得捉襟见肘、力不从心,影响着留守儿童的社会融入。概言之,农村留守儿童问题的核心在于立体性支持关系的缺位和综合性情感关怀的缺失。不健全的关系结构不断制约着其身心的健康成长与协调发展。

二、关系建构的“制度—关系—主体”生态性理论框架

长期以来,以城镇化、工业化为基本表征的现代性元素并非自由地流转于城乡社会空间中,而是被严格地限定在城乡二元结构的制度框架之内,从而造成“经济接纳、社会拒斥”原则作为一种潜在规则和默认话语而存在。农村留守儿童问题即是该原则指导下的必然产物。通过对既有文献进行梳理后发现,当前学界关于农村留守儿童问题的研究成果颇丰,如在拟定留守儿童的基本定义(叶敬忠、王伊欢等,2006;段成荣、杨舸,2008;杨菊华、段成荣,2008;)、剖析留守儿童面临诸如心理问题(郝振、崔丽娟,2007;张明皓,2017)、教育问题(谭深,2011;范先佐、郭清扬,2015)、安全问题(王进鑫,2008;卢利亚,2017)等各种问题上颇有建树,但在农村留守儿童问题应对策略上的专门研究阙如,更无法提出精当的理论框架,来系统化研究留守儿童问题治理的可行路径,由此现有相关研究多呈现散碎化和浅表化的趋向而显得理论缺乏和深度不足。借助“制度—关系—主体”①笔者在此处建构的文献综述框架是受到了中国人民大学黄盈盈副教授在《“结构—关系—主体”框架下的艾滋病预防——扩展“疾病”的社会学想象》一文的启发并据此做出相关调整与运用的结果,在此表达感谢,当然文责自负。这一分析框架,笔者尝试从生态性的综合进路对当前农村留守儿童问题治理路径的理论研究做一个新的理论梳理。

第一种进路是偏重宏观分析的制度性层面。农村留守儿童问题是城镇化战略持久升级和城市经济活力显现所产生的发展引力作用下的未预料后果,更是一系列刚性的“制度选择”和政策安排的伴生物。在中国社会话语体系下,制度不仅被当作具有主观面相和客观面相双重属性的社会规则体系或规范系统而存在,而且被视为一种可共享的、具有实在价值的发展红利即制度红利,因而试图完善甚至重构“制度”成了政学两界化解农村留守儿童问题的出发点和切入点。应该说,在“制度至关重要(institution matters)”(诺斯,1994)这一理念导引下,《国家新型城镇化规划》(2014—2020)中的“推动户籍制度改革和破除落户门槛”等举措、各级政府提出建立常态化关爱服务体系与帮扶机制的政策要求,即是对农村留守儿童问题治理做出的制度性策略回应。与之呼应的是,王玉香等(2016)从政策演进和法治建设视角出发,认为必须将农村留守儿童问题的应然性要求上升到实然性的政策规定,将有关现实机制转换为具有约束力、合法性和制度化的法律规定和制度文本。刘玉连等(2016)从结构演化角度出发,指出作为一种社会结构断裂、家庭结构破碎和制度结构失衡的综合产物,农村留守儿童问题被彻底解决的必由之路在于完善顶层设计,减少留守儿童增量;从疏导策略出发优化制度,减少留守儿存量。卢利亚(2012)从道义—公正的维度出发,认为政府要通过推行制度建设和政策支持等多重举措来担当道义和伸张公平,进而为农村留守儿童问题治理提出一个治本之策。另外,严运楼等(2016)从新型城镇化视角出发,认为“创设离土不离乡的农民在地化等相关机制,破除当前大城市户籍制度限制”是彻底解决该问题的立论之本。

第二种进路是偏向中观分析的关系性层面。在关系社会学理论中,关系具有延展性、交换性、实在性等特征,其既能作为实践意义上的社会资源或资本而存在,也能以社会学家默顿首倡的中层分析单位而出现。另外,与强调“人在情境中”(person-in-situation)一样,社会工作理论研究者也达成了“人在关系中”(person-in-relation)的论点共识,即人是以关系性的结构样态而存在,农村留守儿童也未能免俗。所谓农村留守儿童问题治理的关系性策略,指的是从家庭亲属关系、学校关系和社区关系等方面重构业已失衡甚至断裂的农村留守儿童支持网络。首先,杨汇泉(2016)以家庭生态系统的时间系统、内部微系统和外部环境系统相互协配为出发点,认为留守儿童父母应该确保其子女抚育周期的发生时间充足,充分重视家庭责任和家长义务,着力调和良好家庭成员关系,大力加强家庭能力建设,最终形成基于功能完备、要素有序的“家庭生态系统观”。其次,学校作为留守儿童社会化的主要学习场所和生活场域,其能通过“完善留守儿童教育管理制度、搭建留守儿童心理疏导平台、创设与留守儿童父母的常规化互动机制”(张帮辉、李为,2016)、制定切实帮扶留守儿童帮扶计划等举措来为农村留守儿童营造“同学互助、教师关心和学校帮扶”的和谐校园文化氛围。最后,刘永春等(2017)以村庄田野调查资料为基础,认为作为社区自组织的村委会应将留守儿童问题纳入农村社会治理范畴中,并把减缩留守儿童数量,实时把握留守儿童现状和有效改善留守儿童生活质量等方面当作年度效绩考核的关键指标,甚至在统合社区资源和调用村民力量的基础上积极创建“留守儿童家庭互助合作社”,最终凭依“守望相助、互济友爱”的社区文化达致增进留守儿童的自信感、归属感和消减其产生的自卑感、孤独感的统一。

第三种进路是侧重微观分析的主体性层面。从理论研究重心来看,如果说侧重宏观分析的制度性安排是以人为本的政治理念之政策回应,偏向中观分析的关系性构建是以关系为本的实践方法之策略应用,那么侧重微观分析的主体性发展则是以需求为本的服务原则之具体落实。换言之,此处的“主体性发展”指涉的是针对农村留守儿童自身提供正向化的发展空间。当前,农村留守儿童的主体性发展主要表现为摘除“污名化”标签、破解主体性表达困境、去除政策“特殊化”等三个方面。为此,姚建龙等(2016)从留守儿童犯罪视角切入,认为农村留守儿童因受到诸多媒介建构出来的“虚假现象”影响而日益遭致“污名化”和标签化的伤害,并据此提出“为农村留守儿童存留充足而有效的偏差行为‘自愈’时间,给予农村留守儿童以正面信任和积极接纳,撕除留守儿童外在污名化身份标签,破除有关学者简单地将‘留守儿童’当作‘问题儿童’,将‘农村留守儿童问题’定性为‘转型问题’等理论假定”,以希还原农村留守儿童生活状态的真实本相。与此同时值得注意的是,作为特殊弱势群体和典型社会边缘人,农村留守儿童获致的多元支持更多是外在社会给定的结果,而非内在自我表达的产物。进一步言之,农村留守儿童存在主体性表达障碍,并在各种话语表达中处于失语状态和边缘位置。因此,孔繁金(2009)从表达机制视角出发,认为包括农村留守儿童在内的社会弱势群体的主体性表达困境均可从“疏导农村主体表达渠道以保证信息通畅、增设主体表达通途以满足多元需求、减缩主体表达环节以实现高效及时等方面予以消解”。另外,现有关于农村留守儿童的特殊关爱政策固然表达了中国政府以人为本的治国理念以及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但严重忽略了留守儿童与其他儿童的同一性,因此这种特殊帮扶政策很可能助长农村留守儿童的过度依赖性心理甚至走向自我隔离、自我排斥,进而抑制留守儿童个体化意识张扬和主体性形象塑造。慈勤英等(2015)从社会政策探究出发,认为要在“去特殊化”标签和建构主体性基础上做出一定制度安排和政策倾斜,并给予农村留守儿童自组织活动以正面支持与引导,进而使农村留守儿童的主体性和自立性得到最大发挥。

毫无疑义,上述学界就农村留守儿童问题展开的三种进路研究在增补和扩延既有理论解释力的同时,为具体政策研究及其实践应用提出了参考路径和学理支持。然而,相较于偏向宏观的制度性安排和侧重于微观的主体性发展两种进路来说,偏重中观分析的关系性重构对农村留守儿童问题解决及其治理效能提升更具可行性和可操作性。因为宏观视角所强调的宏大制度性体系建构和微观视角所要求的促动主体性发展均是一个长期性、动态性的实践过程,其二者也都不能在有效时间内缓解农村留守儿童生存困境,更遑论抑制农村留守儿童的“生产”与“再生产”,而中观分析既在学理上整合了宏观层面和微观层面,也在实践层面上凭借关系性建构的助力达致了宏观政策下传和微观主体性发展需求上达的统一。

另外,通过通览既有文献后发现,鲜有学者就关系视角及以关系为本的(2017)实践方法等予以理论或实践讨论。在仅有的文献中,何雪松通过梳理西方社会工作理论发展进程后指出,以“关系”为取向的社会工作实务模式是西方社会工作理论家对当前“社会工作者与服务对象之间处于支配关系结构的深层反思与直接回应。在此基础之上,杨超与何雪松(2017)对西方社会工作的关系视角进行了系统的、全面的理论梳理。从方法论应用来看,王醒之(2017)从慈善事业发展历程和实践方法出发,考察了以关系为方法的社区社会工作(实践)。正是统合了关系理论及其方法的核心要义,张军等(2016)从农村留守儿童问题这一事实切入,指出社会工作介入的可行性及其行动策略,但其未对社会工作的关系视角能否以及何以应用到具体农村社会问题研究做出直接回应,而这恰恰为本文尝试推进这一议题提供了发展空间。更为关键的是,社会工作的关系视角关于“人在关系中”和“关系主义”等主张是与偏向中观分析的关系性建构策略、中国“关系社会”的文化生态相一致的。此外,社会工作一贯秉持“助人自助”的核心服务理念和以需求为本的服务方法,也与上述宏观视角和微观视角所表达的核心理念不谋而合。有鉴于此,笔者在统合既有文本知识和文献资料的基础上,尝试性地将关系为本的社会工作理论及其实践方法引介到中国社会以及应用于农村留守儿童问题,冀盼为化解这一问题提出新的省思视角。

三、关系社会:关系视角在农村社会工作介入中的可行性探析

西方社会工作脱胎于公益性慈善组织活动并经由睦邻运动,而正式成为一门以实践为导向(practice-oriented)的专业科学,其在促动西方社会秩序稳定、人际关系融洽、社会矛盾消解等方面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因而如何使贴合西方社会国情和意识形态话语的社会工作,能在中国社会实现“西学中用”甚至本土化,成了时下学术界和党政界亟待省思的重大问题。因为对任何一个社会系统来说,外来事物的被引进甚至内化都将面临着如何与现有政治制度相适应、与底层社会生态相调和的问题。进言之,作为一门专业学科和特殊职业,社会工作只有与中国既存的包括社会结构、人际关系和交往原则等在内的地方性知识和基本民情(mores)相适洽,才能真正形成具有中国特色和本土风格的实务模式和发展经验。

在以往较长时间中,城市社会一直是专业社会工作概念提炼和实务操演的主要场域,城市居民由此也成了社会工作者开展服务和提供支持的关键主体,城市社会生态也为社会工作机构开展具体实践工作奠定了文化氛围。从相关既有研究来看,城市社会工作历经了从具体点到宏观面、从规模小到队伍大、从机构少到机构多的过程,其发展态势较为良好,未来情势趋向乐观。在此期间,随着中国制度变革和社会转型步伐加快,造成了农村社会中青年群体流出规模大,村落空心化现象严重,村庄社会关联弱化等。在此情势之下,为填补因基层社会组织减缩而产生的权力真空和改善因现代性下乡而导致的发展困境,包括社会工作机构、社会工作者等在内的“社会工作下乡”这一议题逐渐地被提上日程。然而,颇为吊诡的是,纵然社会工作理论以及实务模式被渐进引介到中国的步伐愈加快速,研究成果甚为显硕,但作为社会学学科体系下的农村社会工作却陷入“专业限制”和“视角缺乏”(张和清、杨锡聪等,2008)的泥潭,因而难以做出具有深刻价值的理论探究和实务创新,研究论著更是屈指可数。而这种“专业限制”和“视角缺乏”现象出现的成因在于社会工作者缺乏对当地民情和地方生态的敏感度和认知度,这在人类学田野调查中被表达为一种“经验刻板、方法生硬、知识无力”的“文化识盲”(古学斌、张和清等,2007)现象。另外,面对农村社会生态的繁复性和动态性的事实,学界关于社会工作在农村和城市的实践策略存在差异性这一立论有着较为一致性的话语共识,因而社会工作的服务效能和操作质量也显然在行动场域和社会生态业已嬗变的情境下难以发挥同等作用。那么,关系视角是如何被引介到社会工作领域之中的?其是否符合农村社会生态和传统文化结构呢?其能成为打开农村社会工作局面和推动农村社会治理发展的有效良方吗?

作为特定历史条件下慈善会社组织和志愿救助活动发展的产物,社会工作从肇始就着重强调“关系”,特别是重视专业关系和职业关系。随着社会工作理论由反理论转向理论自觉、从碎片化理论迈向综融性理论的进程逐渐加快,包括强调人与社会生态关系间的生态理论、重视内部各要素间的动态关系的系统理论等在内的理论视角,开始或隐或现地将“关系”作为重构社会工作理论和延展社会工作实践方法的重要基点。同时,由于受到社会网络理论和社会资本理论等现代社会理论的影响,Folgheraiter开创性地介绍了一个旨在从社会性网络和自反性实践的角度来创设有别于传统循证方法(evidence-based method),更具效能、贴合实情的关系为本的实践方法(relationship-based method)和服务范式(Folgheraiter,2005),其核心要点在于利用社会性网络来协配甚至均衡包括服务需求者及其利益相关者在内的多元主体关系。随后,在《The Contribution of Relational Theory to Social Work Practice》一文中,Saari前瞻性地提出了“当前关系理论与传统社会工作的观点是相当一致的,尤其是关系和环境对社会工作颇为重要”(Saari,2005)的这一深刻洞见。另外,Freedberg以女性主义视角为切入点,在其《Relational Theory for Social Work Practice》著作中做出了这样一种表态,即社会工作的关系理论强调“基本关系概念的实践性应用是以一种更具可读性和综合性的方式展开的,而人类健康发展的基本表征在于其具备凭借关系这一中介架构联系的能力(Freedberg,2008)”。Garret也以社会理论家间的话语互动为基础,在其《Social Work and Social Theory》一书中梳理了包括布迪厄、哈贝马斯、费雷泽等在内的社会理论家对社会工作与社会理论间存在内在关联的观点,并在批判社会工作深陷二元化的分析视角的同时,建设性地指出社会工作与包括现代性、后现代性等现代话语间关系的紧密相关性,以及其重新迈向更具综合性、动态性和解释性的社会理论之路的可能性(加里特,2016,)。在上述理论研究基础之上,Smith、Doel和Cooper共著的以关系为核心论题的系统化的社会工作理论文本,在因循“(社会工作)弥合理论化的个人和社会间联系的距离”这一学科理念的同时,彰显了其关系研究的核心要旨:更多关注关系的重要性及其应用的细节,关系的动态性及其构成,造就关系更具挑战性和矛盾性的相关要素等内容(Smith,M.,Doel,M.,Cooper.D.,2015)。应当说,以关系为本的西方社会工作论著颇丰和经验累积,更是为包括中国在内的后发国家社会工作理论和实务发展甚至“本土化”过程提供了案例支持和理论基石。

回归到中国农村社会文化场景来看,相较于西方社会承继的古典个人主义哲学传统及其延展而成的“团体格局”结构而言,中国社会展现的是集体主义文化特质以及相应形成的“差序格局”结构。对此,费孝通(1998)从功能主义视角对此形成的表达极为具体而深刻:社会关系是逐渐从一个一个人推出去的,是私人关系的增加,社会范围是一根根私人联系所构成的网络。而这种以“已”为中心位置的差序型的乡土社会结构所映射的是一个低流动性、超稳定性、边界清晰的熟人关系网络。在此乡土性的熟人社会中,血缘化的亲属关系网和地缘化的邻里关系网的纵横交织划定了人们的原初实践关系网络的交往范域和行动框架,进而为各种关系的建构、维系甚至交换提供了场域支撑。梁漱溟(1978)从中国文化特质出发,认为人们并不把生活重心“放在个人或社会的任何一极,而是将重点位置于关系上并彼此相互交换进而形成关系本位的社会”。此外,关于中国社会以伦理本位和关系取向的文化属性之言论既得到国内学者的普遍承认和一致认同,也为西方学者的田野调查资料所证实。例如,阎云翔(2000)从人类学的礼物馈赠仪式出发,认为中国的“社区机械团结、家庭内部合作、个体地位确立”都是通过亲属关系纽带和非亲属关系共同维持的,并指出“关系”是互惠性的情感面向和工具性的实用面向的统一体,而人们对“死门子”等本土用语的情感表达和“礼尚往来”原则的自觉内化更是直接体认了关系网络的重要性以及“关系社会”的实在性。从关系学与主体性建构角度切入,杨美惠(2009)在指出个人关系建立在亲属纽带或其他社会关系的纽带之上的同时表达了对部分西方学者关于“中国文化基本上属于个人化、亲属习俗的一种文化”的这一论点的批判,并认为“关系”是在相互熟悉原则基础上建构主体性的常规资源,而“关系”的艺术可被视为中国“民间”的主题。由是观之,“关系社会”作为中国社会的基本特征和文化特质在学界①在学界,以美国学者林南为代表的社会网络学派从量化指标测量出发体认了中国文化的关系社会特质,中国学者周晓虹、边燕杰、黄光国、奂平清、翟学伟、金耀基等人从质性文本研究标定了关系为本的中国社会结构样态。已初步达成了话语共识,并时常被视为中国乡土社会结构的“理想类型”。纵然几千年中国社会发生过制度变迁和结构演化,但在超稳定社会结构的内在惯性作用下包括以人情和面子为交往法则、伦理取向下的关系社会等在内的传统文化属性仍旧延存,而从个人春节拜年习俗仍旧以亲属关系为核心、就业求职中对亲密关系(强关系)的充分调用等实证分析也体认了“关系社会”文化得以遗存并依旧影响人。

正是在“关系社会”的本土国情下,近年来关系视角成了推动包括社会学、社会工作等学科在内的理论知识和实践策略本土化的重要凭借,更成了助推作为农村留守儿童的服务者和支持者的社会工作者从“文化识盲”(cultural illiteracy)转向“文化识能(cultural literacy)”的方法论基础。进言之,关系视角就探察身处于“关系社会”中的农村留守儿童问题而言有着深层文化土壤,而以关系为本的社会工作实践方法也是可行且大有所为的。

四、“关系重构”与信任重拾:留守儿童问题的社会工作生态介入

农村留守儿童问题不是单一要素产生的结果,而是综合性的生态环境所致。无论是从微观上关注其亲情塑造,在中观上建构支持性的群体和组织,还是在宏观上进行支持性社会政策倡导,如果采用割裂的视角进行介入,不重视多维性、多元化、立体性的要素的生态整合与协调,将很难获得理想效果。文章强调留守儿童问题社会工作介入的生态视角,就是在关系重构与信任重拾的角度下,依托多元主体配合、多方力量整合、多重方法结合、多个要素联合的整合性策略,为系统治理提供必要借鉴。

通常而言,如何取得服务对象的信任进而建立专业或工作关系①值得一提的是,曾群认为,在中国熟人社会以及社会工作制度尚未健全的背景下,社会工作者与其服务对象的关系并不必然要建立在制度信任原则指导下的专业制度,也可建立契合本土语境的工作关系,但问题的关键在于如何使这两种关系不会对社会工作者和服务对象造成伤害(参见曾群,2009:182-183)。马志强从救助模式出发,也认为通过关系运作、建立熟人关系的社会工作实务模式是我国社会工作处于一定发展阶段的必然产物,也有其合理性(参见马志强,2014:142-143)。,以及据此拟构贴合实际的解决方案成为社会工作介入实在问题的常规策略。农村留守儿童问题也应作如是观。然而,长久以来,对西方社会工作理论和实务模式的完全尊奉或照搬,使中国社会工作者忽略对地方知识(local knowledge)和本土智慧(indigenous intelligence)的有效运用,从而造成其与服务对象之间的“角色失语、服务失调、关系失衡”等问题。同类问题在解决农村留守儿童问题过程中时有发生。因而,“关系社会”的文化特质为社会工作“关系”视角的本土运用奠定了契合的文化生态,而关系、人情等非正式制度网络更是为关系为本的社会工作实践提供了丰富的传统资源。此外,与西方社会强调社会工作者与服务对象之间的制度信任相比,倡导建立更具柔性化和情感化的人际信任对“关系社会”文化传统迄今延存的中国社会来说显得更为贴切和有效。也正因于此,基于“关系社会”的本土语境和关系理论的核心理念,笔者尝试性地从“给面子”、“做人情”、“搭关系”三个方面为社会工作者获取农村留守儿童信任建构本土化概念。

一定程度而言,留守儿童的“信任危机”是由多重因素共同作用后经长时间发酵后的必然导向,并沿着“对家庭亲情的渴望——情感得不到满足后的失望——失望情绪叠加后的绝望——绝望心理作用下走向封闭——形成不安全依恋人格和信任心态”这一过程不断进行着重复操演和再生产,使得社会工作介入留守儿童问题的成本和难度增大。故而笔者认为,运用乡土社会的内部视角和地方知识对破除留守儿童与社会工作者之间的信任壁垒,乃至健全留守儿童的安全人格和健康心理具有重要作用。首先,社会工作者要明晓“争口气”、“要面子”是村民建构主体性、获得认同感的落脚点,而“不给面子”便意味着双方的人际关系将无法调和甚至趋向断裂。进一步言之,社会工作者勿要将农村“留守儿童”简单地视为“问题儿童”,更不要先入为主地认为留守儿童没有注重甚至维护面子的心理需求,相反在日常服务实践中应注重维护留守儿童的内在尊严和外在面子,进而为增加留守儿童对社会工作者的接纳意愿,以及工作信任提供必要的正能量。其次,人情往来是农村社会人际关系建构和维持的主要策略,而“做人情”的行动过程便是联系感的产生和人际关系深化的开始。社会工作者可在传统人生仪礼和特殊纪念节日等时间过程中通过提供热心帮助、购买小礼品等方式建立常态化的人际互动机制,但此时“做人情”的目的并非形成社会工作者对留守儿童的支配力,而仅是为搭建信任机制和亲密关系补足相关条件。最后,“搭关系”是“给面子”和“做人情”的终极目标,在于促使服务对象与社会工作者之间由陌生人关系迈向熟人关系。不仅如此,社会工作者与农村留守儿童之间搭建的关系应是基于平等法则的伙伴关系,是一种以人为本的案主工作实践(client-work practice),而非基于精神病理学层面上的治疗性实践(remedial practice)。应该说,通过对“给面子”经由“做人情”到“搭关系”等本土概念的运用,社会工作者能够有效地获取农村留守儿童的信任以及据此建立的工作关系,进而为拟构农村留守儿童问题的社会工作关系视角的行动策略做出前期铺垫。

客观地说,“留守”的必然是“流动”时代的自然呈现,但农村留守儿童问题产生甚至扩大化并不是现代性流动的有意导向,而应视为“制度选择”的必然结果。换言之,制度性选择和现代性流动所产生的作用力,撕裂了农村儿童原有的首属群体关系网络,中断了其正向融入诸如家庭、学校、社区等单位的社会化进程,由此引致农村留守儿童问题愈加凸显甚至趋向加剧。而社会工作的关系视角额外重视关系得以嵌入其中的个体内在、个体间和更广阔社会环境等要素之间的重要关联(张军、王进文,2016),以及积极调用和整合服务对象的原有关系等基本理念,与试图通过弥合农村留守儿童首属群体关系网来使其继续社会化进程的解决方案是相互匹配的。鉴于此,笔者尝试从社会工作的关系视角出发,通过调用中国“关系社会”的文化资源,并使其注入农村留守儿童的家庭、学校与社区等主要生活场域,以此重构良性有序的留守儿童的首属群体关系网以及助推其重新迈向正常的社会化轨道。

(一)祛除家庭成员角色间的失当观念,促动留守家庭亲缘关系包容性发展

家庭是儿童社会化的首发场所,和谐亲密的家庭成员关系更具备原生性、内在性的保障功能。但由于长距离沟通存在不便以及缺乏具体情景交流机会,农村留守儿童与其父母间的亲子关系及其结构趋向崩解,家庭成员间的话语共识渐渐不一,进而引致了核心家庭结构的内在稳定性和韧性特质所能发挥的效能日渐式微,家庭关系由此紧张。此外,农村留守儿童父母因长期在外流动而使其“家长角色”处于虚化状态,而这种病态局面又造成了“留守儿童父母企图用经济供给弥补精神关爱缺失”、“留守儿童试图通过制造问题吸引家长注意和关爱”等家庭成员角色观念的错置。社会工作的关系视角及其关系为本的实践方法,均强调在运用个案小组工作专业知识基础上理清服务对象的真实需求,并通过引导家庭成员角色的有序回归及其观念的循然摆正来调和家庭成员的内部紧张关系,以此促动留守儿童家庭亲缘关系的包容性发展。具体言之,就留守儿童自身来看,社会工作者可凭借自身与之业已建立的熟人关系开展具有差异性、针对性和精准性的“一对一”辅导工作和个案管理活动;充分运用个案社会工作中的叙事疗法和理性情绪疗法来认真倾听留守儿童的心理故事和真实需求,重构留守儿童的社会认知观并使之正向化;通过调用家庭亲属关系网络资源来为留守儿童打破自我区隔和融入家庭生活提供经济与情感助力。此外,社会工作者可给留守儿童观看与农民工群体相关的新闻视频或纪录片,让其感受到在外父母的艰辛生活,进而改变留守儿童对流动父母的错误认知以及增强其对家庭的包容度。就留守儿童父母来看,社会工作者一方面可充当留守儿童与其父母之间的沟通者与中介者,以创设长效通话机制来强化留守家庭亲子关系的亲密度和联系感,进而满足留守儿童对父母“迟到的爱”之角色期待和心理需求。另一方面,社会工作者可以教授留守儿童父母有关拉近亲子关系的专业方法或技巧,提高其对子女心理或情绪变化的感应度以及据此做出相应的关系调适和情感支持,以希将留守儿童问题扼杀在萌芽状态。另外,社会工作者需让留守儿童父母认识到,“学校教育只是家庭教育的一种补充而绝不是替代,经济支持也绝不会成为精神安慰的有效补偿手段”,进而使其明晓家庭角色回归和亲子关系和谐的利弊关系。应该说,通过对个案社会工作知识的精当调用,真实把握留守儿童的真实诉求,并在祛除家庭成员角色间的失当观念的配合下,本已紧张且脆弱的农村留守儿童家庭关系能够重新迈向更加包容和健康之路。

(二)重构农村留守儿童的朋辈群体和师生关系,提高其融入意愿和社交能力

学校是儿童社会化的第二场所,也是留守儿童问题凸显的重要场域。在校园空间,留守儿童面对的目标群体主要是留守儿童、非留守儿童及其老师。社会工作的关系理论认为,充分调用和整合服务对象既有的多重关系并使之正常化是避免其走向原子化、封闭化以及重新融入社会的关键基石。为此,对留守儿童自身而言,社会工作者可把农村留守儿童组织起来并依据心理需求特点和个人兴趣偏向将留守儿童群体予以类型化处理,以此形成一个个同质性较强的小组单元。在此基础上,社会工作者在每个小组单元内组织集体聊天活动,以期使每个留守儿童在诉求表达、故事讲述、情绪宣泄的过程中形成对彼此的同情感和认同感,进而助推互帮互助的“友朋关系”得以搭建。与此同时,社会工作者应开展能使“小组交互协作、成员交叉流动”的集体活动或游戏,让他们在集体活动中学会换位思考、提高交往能力和增强彼此信任,扩增留守儿童的融入意愿度和主体自信心,进而助其摆脱自我敌对、人际敌对、社会敌对以及“个体无用论”等病态心理。对非留守儿童而言,社会工作者可以通过学校演讲、班级活动等方式,让他们感受留守儿童生活的真实境况,帮助他们破除存在内心深处的个体优越感,并由此激发其对留守儿童群体的同情心和帮扶热情,进而使留守儿童与非留守儿童之间建立正常化的、持续性的朋辈关系。另外,重新定位纵向层面上的“师生关系”也是注重关系为本的社会工作实践方法应有之义。社会工作者要强化与学校老师的沟通联系,其目的一方面在于扭转教师对留守儿童是“问题儿童”甚至是“危险人群”的刻板印象,转变他们对留守儿童问题难以化解的错误认知,促使其重新定位和省思,进而提高对留守儿童的生活关心度和情感支持度,最终创设利于留守儿童成长的和谐校园文化生态。另一方面,社会工作者据此适时掌握留守儿童情况,从而做出具有可行的应对策略和服务方案。毫无疑义,运用小组社会工作知识并借助关系为本的实践方法,通过重构留守儿童横向层面的朋辈群体关系和纵向层面的师生关系,并依托社会工作者的知识助力,大大优化留守儿童的校园空间。

(三)重拾乡土熟人社会关系及记忆,强化农村留守儿童非正式社区关系网络

从中国传统基层社会结构来看,村组单元(自然村)是一个知根知底、守望相助的熟人社会,公共关系的生产与再生产也是亲属关系以及其他私人网络延展的自然结果。在此熟人社会语境中,社区层面自发性地形构了一套原生性的、封闭性的乡土救助网络或社会支持体系,进而助推个体化的亲属关系救助扩大到社区化的邻里关系救助,而诸如儿童、老人等弱势群体是其帮扶救济的主要目标群体。另外,推动新型农村社区建设迈向更高水平之发展理念的提出与践行,使重新理解或评估包括资产(assets)、优势(advantage)与能力(capacity)等在内的社区资源成为必然要求,并由此促动社会工作实务模式发生了从“社区导向(community-oriented)”到“社区为本(community-centered)”的服务范式转向。进言之,社区为本的社会工作服务模式不再将社区看作一个结构化的客体单位,而是视为具有能动性、整体性、关系驱动(relation driven)的主体单位,而这与社会工作的关系理论强调通过“建构关系、调用关系或消解关系”来满足服务对象需求的论点是趋同的,由此也为社会工作者调用乡土熟人社区网来解决农村留守儿童问题之可行性做出了前期说明。具体来说,第一,社会工作者可在村委会成员的配合下,将社区居民集中组织起来,通过观看关于村民“扶危济难”的视频或叙述村庄变迁故事等方式,在表达—倾听的互动过程中唤醒甚至强化内化于心的乡土社会记忆与村庄共同体意识,提高社区居民的集体感和凝聚力;第二,社会工作者可调用村委会的组织资源和关系网络来开展帮扶关爱实践,并对参与服务实践的居民给予文字表扬和媒介宣传,进而激发社区居民对关爱农村留守儿童的热情和信心。第三,社会工作者可借助社区居委会的自治组织资源和权威,搭建诸如留守儿童之家、留守儿童活动中心等公共平台,进而为社区居民强化对留守儿童及其家庭生活的真实感观和留守儿童提供参与集体活动的机会。在此基础上,社会工作者通过政策影响人、资源提供者等角色的有效发挥,积极推动政府组织、村委会及其他社会主体为组建好的留守儿童公共平台提供经济支持和组织助力,以使留守儿童在“社会支持、社区帮扶、邻里友爱、家庭关心”等四位一体的多元关系网络建构中获得新发展与新出路。

概言之,关系视角以及关系为本的社会工作实务模式以契合中国“关系社会”的文化特质之方式,达致了社会工作者通过建立熟人关系获取信任和筑造专业关系实施介入的统一。而社会工作者也以建构和综融原有关系为着眼点,以家庭、学校和村组层面等生活空间为介入基点开展农村留守儿童服务,助其在构筑亲缘关系、朋辈与师生关系、社区熟人关系的同时促动家庭亲缘关系包容性发展、提高自身融入意愿与交往能力、强化其非正式社区关系网络。需要指出的是,建构协调、有机而安全的社会生态关系能在很大程度上培育留守儿童信任社会并融入集体生活的健全人格和健康心理,但是,如果要更深入有效地介入其“留守”问题,还需从其外在生态环境的改善着手,尤其是为留守儿童父母实现“在地化工作”创造条件,提升其父母的“专业教养素质”,并在宏观层面上将资源和政策适当向农村倾斜,进而不断提升“当地社会生态质量”。在此过程中,农村留守儿童自身也要正视“流动”事实并在他助、互助与自助的关系网络建构中做到自我发展、自我服务、自我实现。所幸的是,在城乡二元结构渐进瓦解和制度安排趋向公平的当下中国社会中,农村留守儿童问题失去了继续生产甚至扩大化的制度土壤,留守儿童也必将共享改革开放和政治变革带来的制度红利与发展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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