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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行中国之前

2018-03-30多索·弗兰杰·棵拉卡

红岩春秋 2018年2期
关键词:爵士印度政府战争

这本书仅作为一本个人日记,向那些对我所经历的事感兴趣的人们一一呈现。对于一个近来正在规划未来的人而言,坐下来总结过去并非易事。这仅仅是一种解释,而非道歉。

我想借此机会向埃尔文·埃兹拉(Alwyn Ezra)爵士表达诚挚的谢意,正是在他的帮助下我的重庆之行才能得以成行。正如驻孟买的中国领事所言,这次旅途成全了我一次“生命中的一段休憩”。我非常感谢埃尔文·埃兹拉爵士对我个人的慷慨之举,同时,作为一个从未远赴国外参与报道重大事件的印度记者而言,我为获此慷慨鼓励,倍感荣幸和感激。我谨以无比的感恩之情来尝试作一些回报。

我同样非常感谢我父亲。他将大量的退休时间花在了校订和修改我仓促写成的书稿上(即便如此,我们仍然出现过疏忽,曾经有12行文字反复出现过)。我更为感激我父亲的是,当我在最困难的时候,他对我不变的信心和信任是对我莫大的鼓舞。

最后,我要感谢中国和中国人民的热情。这种感激之情难以用语言去表达,我也难以去偿还这份恩情,就像中国那句古话描述的那样“百闻不如一见”。

——多索·弗兰杰·棵拉卡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们当中一些人都意识到了一种越来越明显的挫败感,即便是在战争越来越临近的时候也是如此。

弥漫的挫败感

大英帝国的政治才能在遭遇到慕尼黑协议和绥靖政策的惨败后虽已有所恢复,但仍然不能应付印度问题。英国在没有过多准备的情况下被拖入二战的泥沼,仅能集中于本土的防守,对于大英帝国的其他所属领土已无暇顾及。英国最聪明的头脑都在思忖欧洲、苏联以及英国本土的防卫,而让东方自生自灭。

由此,印度政府或多或少成为了战争中的一个注解。受拥戴的内阁部长们辞职了,一帮官僚试图通过颁布一系列法令以维持政府的运转;平庸之辈高居显赫之位,而且还打着看似好听的“忠诚”旗号;毫无才干的生意人被推到了公众生活的面前,而真正的印度领导者却往往不愿参与任何抗争举措。众多年轻人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束手无策,如果他们有挫败感,则是因为掌权者既没有远见也没有意愿让年轻人参与到下放的权利中。那些让年轻人深受挫败感折磨的人从不试图寻求自身的改变,更没有谁愿意承担责任。印度政府的执政体系已经被一股推延决策的恶劣风气败坏了,而这股风气源于一套高度善于呈现困难的流程。

后来,我遇到了一个英国人,他通过一个我们共同的朋友向我递了话,说想和我聊聊,于是我去了。聊天的前10多分钟,他认为我太专注于对现实的非建设性批评上,这是在“浪费我的才华”。同时,他又强调我的才华理应得到“奖赏”。这让我感到有些失望。

一个自己国家在战争中被逼到墙角的英国人,竟然仍相信能在印度通过金钱获得忠诚和道义支持。这种印象或许部分怪罪于印度人自己……但是我们之中仍然有很多人對战争有很深刻的想法,并且只要被赋予机会,就必然会有所作为……这也是我在与这个英国人长达3个多小时的交谈中所表述的。

我认为他理解了我的想法,并且领悟到了我们众多的人共同经受着的挫败感。因为在这次交谈后,他给予了我很多帮助,为此我深表感激。

“勇敢的邻居”来了

一个早晨,我在报纸头条上看到中国的最高统帅——蒋介石来到印度,开展军事和政治访问(1942年2月4日至21日,战时中国最高国防委员会委员长蒋介石在英国驻华大使卡尔陪同下,对印度进行正式友好访问——译者注),这是非常令人振奋的消息。

我问自己,他能让我们发现一种能将印度与正在战争中抗争的其他民主国家绑在一起的纽带吗?蒋介石到访印度大大地激发了我的想法。世界正在发生巨变!正如美国《时代周刊》描述的那样,按以往的标准来看,他仅是一介无足轻重的他国国民。但用现在的标准来衡量,他已跻身全世界最重要的几个人之列。

这位中国的最高统帅来去匆匆,仿佛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也或许发生了什么,只是我们并未被告知。直到尼赫鲁召开了一场新闻发布会,我们才得以一窥这位“勇敢的邻居”——正如尼赫鲁所声称的那样。作为过去4年多以来中国人民抗战的首领,蒋介石到印度并非仅为了体验迈步于红毯上的空前礼遇。当我向德里的高级官员们指出,是否可以让他来到我们中间开展近距离交流的时候,他们以一种很官僚的方式委婉地拒绝了我。

在蒋介石这次印度之行结束前的一个晚上,我从床上爬起来给新德里写了一封信。考虑到之前所经历的遭遇,我向自己保证:尽管我非常迫切地希望做些什么来让我的同胞们意识到我们所处的危险境地,这也将是我最后一次向政府提出任何具有实质意义的建议!我仍然按照我所相信的方向和方式去努力,而不是重复别人所做过的、而且被证明是失败的途径。我最大的兴趣是参与到战时宣传。我认为印度政府在这方面做得很差劲,像电台这样强有力的宣传武器竟然沦落为一个“香水喷瓶”——正如一位评论家所描述的那样。在二战时期,宣传被视为与军火一样重要,但政府却用贝多芬和巴赫的交响乐充斥广播。有人甚至弄出一个旨在为轰炸柏林和东京的募集基金,组织方的宣传噱头是公众可以通过自己手里的资金决定这两个敌国首都中哪一个将受到轰炸。没有什么比这更粗鄙的噱头了,尤其是一个沉浸在“非暴力”理念的国度。更何况所有人都知道,当时的东京是很难受到轰炸威胁。

这些见闻是在我提笔给新德里写信之前所发生的。我希望政府能慎重考虑向重庆派驻一名印度记者的可行性,这会让在中国所发生的一切更切实生动地展现在印度面前。这显然是中印两国政府都所希望的。

重庆之行即将开始

毫无意义且长达6周的等待,印度政府仍然不置可否。

幸运的是我通过埃尔文·埃兹拉(Alwyn Ezra)爵士找到了一位资助人,于是我赶忙搭乘火车到了新德里。在我与弗雷德里克·帕克尔(Frederick Puckle,英国派驻印度的官员——译者注)爵士会面的8个小时之后,我的重庆之行终于成为可能。而在这之前,我花了6周的时间尝试通过信函、电报以及电话的方式与政府沟通,都无济于事。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印度首都,这座城市即将迎来斯塔福德·克里普斯爵士(Sir Staffor Cripps,英国工党政治家——译者注),因此气氛显得有些紧张。高官们来回踱步,就像在医院产房外等待的准爸爸一样。

这座由埃德温·鲁琴斯爵士设计建造的城市真是奇怪,充满代表了各个时期的诡异拼凑——以莫卧尔王朝阿克巴大帝名字命名的阿克巴路与维多利亚女王大道相交。在房间密布的秘书处大楼里,坐在小隔间里缠着印度头巾的政府职员们正俯瞰着这座城市。

政府答应会為我的重庆之行提供方便,但前提是重庆政府不会提出反对。我实在难以从印度政府的角度去理解,一个欢迎全世界记者前往的政府(战时中国国民政府——编者注)怎么会拒绝一名来自印度的记者,这是不可能的。

我不得不花这么多笔墨在这些回忆上,以呈现我当时的经历和心情。紧接着我收到了来自加尔各答的信函。于是,我的记者生涯里第一次重要外派工作就此开始——前往战时的中国。但与此同时,我心里也一直有一场战争在进行。像很多人一样,我们认为必须隐忍。这场战争并不是因为某个人,而是一个拦在我理想前面的一整套体制(原文如此。从该书前后文看,这里的“拦在我理想前面的一整套体制”可能是指当时封闭的印度政府——译者注)。有些时候我甚至认为这或许是因为我自身的原因,我的背景和所处的环境。

当我前去向弗雷德里克·帕克尔爵士致谢的时候,他所说的话让我感触很深。那时的他已头发斑白,坐在花园的草坪上遥望着空旷的天空,显得忧郁和出神,思量着这场战争的进展。他说道:“有人认为资助D.F.棵拉卡的行为很轻率……其实我只是关心如何赢得这场战争。”

这些就是在我前往中国之前所发生的。

(文章中小标题为编者所加)

特约编辑/小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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