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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一山:过一种有节制的潇洒生活

2018-03-30周甜

中国新闻周刊 2018年9期
关键词:张一山新闻周刊事情

周甜

张一山似乎对时间没有清晰的概念,也不记得自己是几月份进组拍摄的網剧《柒个我》了,只记得那是2017年年初的事情,大概拍了两个月。2017年末,这部剧在腾讯视频播出,收官之际,突破了30亿的播放量。2017年年中的时候,张一山作为主演还拍摄了另外一部电视剧,由于剧本还有待打磨,这部剧拍到一半时被搁置了。演戏之外,这一年当中他还参与了一档综艺节目《高能少年团》的录制,他是那档节目的常驻嘉宾。

两部戏,一档综艺,还有一些被他描述为“这走走,那走走”的零碎事情,构成了演员张一山过去这一年的工作。零碎的休息之余,他还拥有了一段长达半个月的完全不被工作干扰的个人时间。

和很多正当红的年轻演员相比,张一山的2017年算不上忙碌。不过他自己倒不这么认为,“疲惫”是过去一年留给他的感受。

2016年,网剧《余罪》热播之前,张一山一直过着一种慢节奏的生活。事实上,这样的慢节奏是被动和主动共同造就的,工作邀约没那么多,他自己也没那么着急。《余罪》热播,张一山自《家有儿女》后迎来了自己演艺生涯的第二个春天,这是他从北京电影学院毕业两年之后的事情。某种程度上,也是从那个时候,人们才意识到,那个十多岁的小男孩“刘星”,已经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了。

和小时候一样,二度爆红也是他预期之外的,事实上,他从来不预期什么。对于演员这份工作,他似乎也没有太大的野心。小时候被选择成为那个几乎走进了全中国所有家庭客厅里的“刘星”,成为演员,没有强烈的兴奋,也没有抵触,就这么一路走了下来。被热议过,被遗忘过,如今再次被追捧,张一山已经能够做到坦然面对了。

这两年,工作节奏变快是被动的,他试图在被动中保有一些主动,主动向普通生活靠拢。

放人堆里就属于路人甲

张一山的“红”是外界的推动,算是实力和运气互相作用的结果。尽管外界给予了演员张一山颇高的评价,但他还是清醒的。在成为好演员这条路上,即将年满26岁的张一山说自己才刚刚开始。

成为一名真正的演员,而不是明星,这是张一山的自我定位,这么多年,一直如此。

张一山不喜欢走红毯,也很少参加综艺节目,他不在乎自己是否经常出现在微博热搜,拒绝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我这样可能别人会觉得,得了便宜还卖乖,但我确实觉得做那些事情,挺不自在的,不舒服,但出于礼貌和尊重,我还是要做一些事情的。”张一山这样对《中国新闻周刊》坦言。

“我们还是想用一种健康的方式,在目前这个大环境里生存,我们当然也会有一些妥协,但这个妥协是不影响我们内心的舒适感的。”张一山身边的工作人员告诉《中国新闻周刊》。有时候张一山一整天没什么事,工作人员会建议给他安排点事情,增加下他的曝光度。“不要,我今天就想呆着。就让我呆一会吧。”张一山的拒绝也是他们意料之中的事情。

参加综艺节目《高能少年团》的录制,他希望可以带给观众一些正面的东西。希望归希望,他也清楚,综艺也好,影视剧也好,本质上都是大众娱乐消遣的方式。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开始思考:娱乐之外,是否能给观众带去一些所谓的“意义”。“有所收获谈不上,看完后有一些感受就可以了。”张一山这样对《中国新闻周刊》解释他所谓的“意义”。

张一山。摄影/本刊记者董洁旭

张一山甚至不怎么主动去关注自己作品的播放量和讨论度。“觉得好看就多看会儿,觉得不好看不看也没关系,中国好看的电视剧那么多,不是非得看张一山的。”相比于那些数据,他更在乎观众的反馈。他说。而至于“好演员应该是什么样的?”对于这个问题,张一山坦言,自己其实也不太明白。“做什么事都应该先做人。”这一点,他很确定。

张一山很瘦,个子也不算高。他的饭量并不小,就是怎么吃也不长肉。“他太娇小了,但只要一演戏,爆发力就出来了。”演员高亚麟说。在情景喜剧《家有儿女》中,他饰演张一山的爸爸。那部戏陆续拍了四年,拍戏的时候,演员几乎全天在一起,高亚麟看着张一山从十岁长到十四岁,“真的就跟带自己的孩子一样。”此后的很多年里,他们偶尔聚在一起,大多数时候在各自的生活中忙碌。高亚麟说,他也一直关注剧中他三个孩子的成长。

“能看,但是放人堆里基本找不着,就属于路人甲。”高亚麟曾用开玩笑的口吻这样对《中国新闻周刊》描述张一山。“谈不上好看。正常,不难看,这样挺好。”这是张一山对自己外形条件的认知。他不觉得外形条件对一个男演员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2016年,《家有儿女》系列杀青十年之后,高亚麟和张一山再次合作,也是一部类似《家有儿女》的情景喜剧,在北京郊区一个临时搭建的棚里,拍了三个月,不同的是,这一次,没能像以前那样朝夕相处,那时候,张一山主演的《余罪》热播刚过,他算是那个剧组里最红的演员,让高亚麟觉得难得的是,张一山一点偶像包袱都没有。“他是演员,标准的演员。”高亚麟告诉《中国新闻周刊》。

《家有儿女》剧照。

怎么舒服怎么过

某种程度上,成为演员,就意味着和普通生活脱节,张一山早在他成为“刘星”的那几年就对此感受颇深。如今,他试图再次回归到普通生活。然而,失去自由和隐私之后,想要过一种真正意义上的普通生活,张一山也明白,是不太现实的。“你可以不把自己当明星,别人也不把你当明星,你才能过一种不是明星的生活。很多事情都是很多人共同促使的结果,你只是其中的一个小的分子,你的改变,无关大局。”那些失去会让他无奈,不过他觉得一切都很合理。他能做的,只是尽可能接近那种不是明星的生活。

他在意生活中的烟火气和人情味。他把这归功于身边人的感染和从小到大生活环境的熏陶。

张一山是从小生活在胡同里的地道北京人。新街口的大四条胡同见证了张一山的童年和少年时代。在家附近的菜市场闲逛,冬天的早上,披上棉袄,小跑到胡同里上公厕。菜市场散发出的浓浓的特有气息,公厕的些许不便利,都是张一山乐在其中的“老百姓的日子”。成为演员后,张一山没有想过离开胡同的家,搬进城市中心高档便捷的公寓楼。他一直和父母一起住在胡同原址上重盖的回迁房内。“怎么舒服怎么过。”张一山说,“随意一点,过正常人的生活。”

《余罪》剧照。

在剧组,候场是常态,打游戏是很多人在候场时消遣的方式。张一山不打游戏,他说游戏是他最不愿意花时间的一件事。他也不是没尝试过打游戏,只是试过之后无法上瘾。候场的时间里,他通常自己待着。“一会琢磨琢磨这个,一会琢磨琢磨那个,仅此而已,没有压力,没有任何想法,就在那待着。”有时候他会跟一两个好朋友在一起“待着”,也是这个状态,“要么瞎聊,要么各做各的事情。”演戏对张一山而言,是体力和脑力的双重消耗,脑子一直在动,发呆对他来说是放空,是缓冲。

打篮球算是他工作之余的唯一爱好了。“我会感觉他的生活挺乏味的。”张一山身边的工作人员这样对《中国新闻周刊》感叹。对于这一点,张一山自己也认同,不过他似乎也享受这乏味带来的简单。“我没有那么多精力和体力可以分散到很多事情上,等我自由的时间多一点,我其实挺想多尝试点好玩的事情。”张一山说。

休假的时候,他也想不到去旅游,那也不是他的兴趣所在。张一山恋家,不工作的时候,他至少有一半的时间和父母待在一起。吃饭、看电视、聊天,或者就待着。晚饭后,他经常会和父母去散步消食。家附近都是老街坊,在老街坊眼中,张一山是他们看着长大的邻居家的孩子。这或许是张一山如今仅有的无需口罩遮面就能自由行走的空间了。

《柒个我》剧照。

言语上强烈的情感表达,不会发生在张一山的家庭里。“内敛”是他和父母之间的交流方式。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和父母能聊的话题越来越多,现在已经什么都能聊了。表达方式上也越来越感性。偶尔说一些掏心的话,也不会造成彼此之间的尴尬。

除了父母,他看重的还有哥们儿,他对陌生的人和事保持着些许警惕和抗拒。喜欢和熟悉的人待在一起,这让他有安全感。张一山的朋友,更多是圈外的普通人。“在一块待着舒服,有共同语言,脾气秉性比较契合。”是他对好朋友的定义。在演艺圈,张一山的朋友不多,前几年可以说是寥寥无几。很多同行,他都没机会见到,只是在电视中见过。这两年,工作机会多了,有机会见到更多人,他慢慢开始交到几个圈内朋友。

有点不羁,有点吊儿郎当,真性情

采访当天,张一山穿着一件红蓝撞色的运动衫,一眼看去,有蓬勃朝气,可当他开口说话后,不难发现,青春的外表里面住着一个有点老旧的灵魂。

最近一段时间,张一山开始喜欢安静,远离人群的热闹。受父母的影响,他从小就听李宗盛和王杰的歌,这个喜好,一直延续到现在。最近这段时间,他听李宗盛的《伤心地铁》和《生命中的精灵》。他只看纸质书,电子书他不太能接受,“感觉不对。”他有很多书,都是读到一半,就放下了。文字在他的脑海中建立不起画面感,他把这归结为想象力的欠缺。

《高能少年团》剧照。

以前出门只带现金,现在偶尔也刷卡,手机支付至今沒尝试过。他从不网购,也不懂怎么网购。事实上,不仅是网购,张一山不觉得自己有购物的需要。他已经记不清自己上一次购物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张一山现在还背着上高中时的双肩包。

穿着打扮不是张一山愿意花心思和时间的事情,品牌赞助的衣服挤满了衣柜,那些足以满足他的生活所需。“舒服”是他搭配衣服时唯一的考虑。

很多人形容张一山身上有股痞劲。“有点不羁,有点吊儿郎当,真性情,有趣。”这是张一山所理解的痞,也是他的自我剖析。痞,在他看来,是一种潇洒的生活态度,“过度潇洒就是自我了。”张一山补充解释,他追求的是一种有节制的潇洒。

张一山五岁时去武术学校学习。小学课堂上,他是同学们眼中活泼好动的“小猴子”,在老师的推荐下,张一山进入儿童中心朗诵班学习,期间被导演选中,出演了自己的首部电视剧。

10岁开始演戏。13岁,情景喜剧《家有儿女》播出,张一山成为那个时代最知名的童星之一。成为演员,成为明星,对于张一山而言,被动的成分似乎远大于主动的成分。他对生活和事业似乎都没有太大野心,也不会给自己的明天设定什么目标。“如果明天发生一些好的事情,对我而言,是惊喜。如果没有,也很正常。”他说自己不想承受那种目标未达成以及希望落空的失落感。

他从小就不喜欢站在舞台上,成为那个被众人瞩目的人。“老婆孩子热炕头”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生活状态。有时候他也会想,如果当初没有成为演员,现在他会在哪里,做什么工作,过什么样的生活。这个问题至今未解,他想不到自己还能靠什么技能来养家糊口。

身边很多人都觉得张一山的心理年龄远远大于26岁,他和很多同龄人聊天,发现大家其实也都想得挺多的。有时候他反倒觉得自己挺幼稚的。“人的想法是会随着年龄,处境而改变的,我今天采访说的话,是我现在的想法,再过几年看,可能就会觉得今天的自己也很幼稚。”对于当下的生活,张一山说自己还算满意。“这样挺好的,再多给我的都是惊喜,太多了我也接不住。”张一山说。“他也享受被关注的感觉,有些人觉得这种感觉是百分之百的重要,对他来说可能百分之三四十,相比之下,他觉得好好过日子更重要。”一位跟张一山工作多年的同事兼好友,在采访的最后,这样对《中国新闻周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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