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雅尼斯

宋翔

本赛季初，北京首钢男篮宣布聘请雅尼斯为主教练，这位希腊人被推到风口浪尖，在人们的“放大镜”下开始了执教北京队的经历。此前，外界对雅尼斯印象基本停留在他担任中国男篮助理教练期间，经历了扬纳基斯与宫鲁鸣两个时代，他的专业性与敬业精神值得称道，而他的火爆脾气也逐渐被知晓。

在执教北京队的赛季，雅尼斯的这些特性有了更多鲜活体现：他对打造团队篮球很在行，使北京队在重建的道路上没有出现方向偏差；他执教的队伍逐渐有了属于自己的体系，北京队重返季后赛，达到设定的目标，球市也有了回暖的迹象；他的火爆脾气更多地展现出来，但他又是一个懂得控制和掌握分寸的教练，虽然时常在场上大吼大叫，但是在这个赛季只得到了一次技术犯规。他懂得表达情绪的边界。

质疑中做好自己

中国球迷初识雅尼斯，他还是前中国男篮主帅扬纳基斯的助教。两人在欧洲赛场上各为其主，亦敌亦友，惺惺相惜。扬纳基斯对于雅尼斯很认可，在组建中国男篮教练组的时候，他向雅尼斯发出了邀请。那个时候，雅尼斯给人的最深印象就是他的火爆脾气。他担任中国男篮助教，主要负责球队的技战术训练。每到训练中发号施令的时候，这个小个子就会迸发出异常惊人的能量，做着异常夸张的肢体动作，大声叫喊甚至是咆哮，给观看男篮训练的记者们留下了直观的印象。

扬纳基斯在中国的执教时间很短，本土教练宫鲁鸣接任，选择了留下雅尼斯。两位不同风格的主教练都很信任雅尼斯，并让他负责球队非常重要的技战术训练，这在很大程度上体现出了雅尼斯不错的业务能力。如果雅尼斯不担任北京队的主教练，很可能会继续担任中国男篮助教。中国男篮红队主教练李楠曾经向他发出邀请，只是雅尼斯无法兼顾俱乐部与国家队的工作，才没有答应李楠的邀请。

在首钢上任初期，雅尼斯遭到了媒体的质疑，一些记者用“放大镜”去观察他的执教过程。可能是人们对北京队的感情太深，球队发生大变化，必定会时常进行未必客观的比较，无形中让雅尼斯增加了很多压力。

很快，雅尼斯提出了进入季后赛的赛季目标。這符合北京队的现实情况，处于重建期的球队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新来的外援杰克逊与汉密尔顿能否达到球队的要求，与国内球员之间能否默契，国内球员有哪些能在这个赛季挑起大梁等，都是疑问。

雅尼斯明白自己肩上的担子不轻松。他说：“我理解球迷们的心情，也明白他们希望球队能达到的高度，但是我想说在重建的过程中需要一定的耐心与时间，我会尽自己最大努力缩短这个过程。”

重建的道路充满艰辛，最开始时是外援出现了问题。人们逐渐了解杰克逊的打球风格，偏爱传球与组织，得分能力一般。这与外界的期望大相径庭，特别是与此前的马布里对比，这种反差更加强烈。后来是汉密尔顿，这个大个子虽然在场上表现出足够努力，但并不具备很强的单打能力，离球迷们期待的“黑又硬”内线外援差远了。

对于这个棘手的问题，雅尼斯做了两方面的调整：一方面通过不同方式去调节外援的状态，在战术上尽可能地发挥他们的特点，给予他们足够的时间与信任。另一方面，雅尼斯始终对外界传递一个观点：外援都很有能力，他们是符合北京队团队篮球体系的。这在一定程度上为外援的逐步适应提供了宽松的环境。

与此同时，雅尼斯要应对不断出现的球员伤病以及部分球员停赛的不利影响。新加盟的刘晓宇在季前赛中严重崴脚，半个常规赛都处于休战状态，复出之后状态有起伏。翟晓川的手腕、手指、脚踝、膝盖都有不同程度的伤病，影响了他的出战。吉喆的脚踝伤病，张才仁的膝盖问题，也都在煎熬着雅尼斯。他甚至对一个朋友很是无奈地说：“你去普陀山帮我拜一拜，让我们减少一些伤病吧。”

在如此不利的情况下，雅尼斯带领北京队进入季后赛实属不易。提到球员伤病不断，雅尼斯有自己的观点：“有人倒下的时候，团队没有倒下，我们的机器依旧可以运转。我不是说某一个球员不重要，只是说当有人伤停的时候，要相信自己的体系可以解决问题。这是我对篮球的理解。”

艰难度过了一个赛季，雅尼斯在北京队建立的体系已经基本成型。

刚柔并济的主帅

性格火爆是雅尼斯的标签，无论当年担任中国男篮助教，还是现在的北京队主帅，这一点从未改变。在球场上，很多时候都会看到他声嘶力竭地指挥球员跑位，提醒他们的防守质量以及要打出什么样的战术。球员们私下说：“他给人的第一感觉是脾气火爆，但他发脾气对事不对人。看到我们在场上做得不到位，他是真着急。”

遇到雅尼斯不满意的比赛，他会在更衣室里大发雷霆。常规赛北京队客场输给辽宁队后，雅尼斯在更衣室对球员们训话的时间超过以往，由于没有马上去赛后记者见面会，赛区工作人员和技术代表几次到更衣室催促，但无济于事。雅尼斯大声咆哮的声音在门外都听得清清楚楚。

有时脾气上来，雅尼斯还会愤怒地摔东西。在常规赛客场与广州的比赛后，雅尼斯对裁判的判罚大为不满，返回更衣室后将手中的战术板重重地摔在地上。另有一次主场比赛赛后，雅尼斯因为对球员们的表现不满意，将用来画球队战术的大黑板打碎。

脾气这样火爆，雅尼斯却很少吃到技术犯规，因为他心里明白表达情绪的边界与尺度。常规赛主场与八一队的最后时刻，北京队叫了短暂停，但由于战术布置时间长了些，八一队提出抗议，裁判判罚北京队技术犯规。雅尼斯对此大为不满，表示如果短暂停超时违规，应当先核减球队一次长暂停，如果长暂停用尽，才能判罚北京队技术犯规，但当时北京队还有长暂停机会。很显然，北京队当时吃亏了。

比赛结束后，雅尼斯马上找到裁判沟通这个事情。裁判确认应该先核减一次长暂停，并向雅尼斯致歉。在接受采访时，雅尼斯说：“裁判就这个判罚在赛后向我们道歉。我认为这是很好的事情，因为人都会犯错，但犯错后要承认错误。只有这样，联赛才能越来越好。”

CBA联赛有相关规定，教练不能在公开场合指责裁判的判罚，否则就会被停赛与罚款。但雅尼斯在赛后的这番表达向外表明裁判失误导致北京队在场上吃亏，但他并没有越过红线，这是一种智慧，也是把握分寸的体现。

当北京队在一些客场比赛遭遇困境时，雅尼斯会非常愤怒。有一次在返回更衣室的通道里遇到一个相识的记者，雅尼斯生气地说：“在我的执教生涯里，从没经历过这样吹罚的比赛。”但在随后的电视采访中，雅尼斯对着镜头时又说：“我不会去评判裁判的吹罚，因为这是联赛的规定。每个客场都很艰难，特别是在对方有50多次罚球的情况下，就会变得更加艰难。”同样，这次他又没有越过红线。

雅尼斯也有柔的一面，会柔和地处理一些突发状况。常规赛北京队客场与上海队的比赛中，王骁辉在最后时刻对弗雷戴特的防守出现了偏差，雅尼斯将他换下场后，王骁辉的情绪很不好。此时，雅尼斯只是简单地与王骁辉说了几句，没有马上处理。赛后，在更衣室里，他先是总结比赛，之后将王骁辉单独叫到小房间里，沟通场上发生的事情。那个时候，王骁辉的情绪已经平复，更容易地接受教练的指导。

雅尼斯的柔还体现在一些细节上。外援汉密尔顿得知母亲突发疾病，十分挂念，想返回美国看望母亲，但后来还是选择与球队一起坚守。在常规赛主场打完深圳队后，雅尼斯来到更衣室，他说第一个要感谢的就是汉密尔顿，他用职业精神带动了全队，感染了全队。这话令人倍感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