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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达工业社会技术理性消融质变初探
——学习马尔库塞《单向度的人》

2018-03-29李金梅

重庆电子工程职业学院学报 2018年1期
关键词:技术理性现存马尔库塞

李金梅

(广州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广东 广州510006)

1 技术理性消融质变的表现

质变即社会否定及对抗因素必然引起的社会形态的更替,对于发达工业社会来说,质变意味着摧毁现存的资本主义制度,代之以更高形态的共产主义制度(社会主义制度)。发达工业社会不可避免地存在大量的离心力量,但我们不得不承认发达工业社会似乎有能力遏制对抗因素,“变得更加富裕、更加庞大、更加美好。”[1]技术理性遏制对抗性因素,消融质变主要体现为两大阶级对抗性质的消失、私人与公众之间对立的消除两个方面。

1.1 两大阶级对抗性质的消失

两大阶级对抗性质的消失是技术理性消融质变的突出体现,按照马克思的社会发展理论,资本主义自身的发展生产了其对立面即无产阶级,无产阶级因其处于被剥削、被压迫的“一无所有”的地位而具有彻底的革命性,因为其在革命中“失去的只是锁链”,而“他们获得的将是整个世界”[2]。在“二战”后的发达工业社会,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仍然是两个基本的阶级,但这两大阶级“不再成为历史变革的动因”,因为“维持和改善现制度这个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利益,在当代社会最发达的地区把先前的敌手联合起来了”[1]。发达工业社会通过高效率地生产产品、提供服务来化解矛盾和冲突,工人阶级被现存制度同化,其独立意识在科学技术进步所带来的富裕社会和富裕生活中逐渐消解。

1.2 个人需要与社会需要之间对立的消除

个人需要与社会需要之间对立的消除是现存制度拒斥质变、拒斥历史替代性的胜利。在发达工业社会,技术是一个统治系统,技术控制“看起来真正体现了有益于整个社会集团和社会利益的理性”[1]。技术话语、技术行为模式和技术思维方式并入现存制度之中,并为之辩解和服务。人变成了受技术理性控制的单向度的人。由此个人的需要与社会的需要变得一致,共同指向生产效率、增长潜力、物质享受和社会稳定,这些正是现存制度维持自身存在合理性的需要,是消融质变的需要。“在这一社会中,生产装备趋向于变成极权性的,它不仅决定着社会需要的职业、技能和态度,而且还决定着个人的需要和愿望。”[1]极权性的生产设备是为极权性的统治服务的,个人的需要和愿望被同化在社会需要之中。

2 技术理性何以能消融质变

技术在发达工业社会的广泛应用使得技术显示出其自身的合理性,即“压倒一切的效率和日益提高的生活水准”[1],这是技术理性消融质变的伦理支撑。但真正消融质变的是技术的合理性掩盖下的不合理性,即技术发挥了意识形态的功能、变成社会控制的新形式,具体通过以下三种方式来达到这一目的。

2.1 满足人们的虚假需求

制度的改变必须是作为民众根基的民众的实际需要。社会通过满足需要控制个人,将其束缚于现存的制度之下。按照马克思的人的发展理论,个人的真正需要是自由和解放的需要。而发达工业社会满足个人的是虚假的需要,是在“压倒一切的效率和日益提高的生活水准”掩盖下的统治阶级的需要,日益丰富的商品和日益完善的服务带给人们的除了享受,更是一种意识形态的灌输和操纵,其实质是用消费、物质享受等来掩盖奴役状态、消解矛盾。这是一种技术进步下的意识形态控制,它使得统治阶级的需要在很大程度上已经变成了个人的需求和满足,“一切解放都有赖于对奴役状态的觉悟”[1],而发达工业社会通过满足个人的虚假需要,同化个人需要和社会需要之间的对立,阻碍这种觉悟,消融质变。

2.2 与政治统治合谋

在发达工业社会技术理性必须与政治合谋才能消融质变,技术理性本身是一种肯定性的、单向度的思维方式,因而它“先验地适用于维护社会的统治制度,它排除了思维的批判性和否定性,其本质就是统治的合理性”[4]。思维的批判性和否定性的排除是在思想意识层面消融质变,人的思维方式决定其行为模式,技术理性对人已经形成了从思维方式到行为模式的全方位控制。“在技术的媒介作用中,文化、政治和经济都并入了一种无所不在的制度,这一制度吞并或拒斥所有历史替代性选择。这一制度的生产效率和增长潜力稳定了社会,并把技术进步包容在统治的框架内。技术的合理性已经变成了政治的合理性。”[1]技术与政治制度合谋,技术因此而成为一种统治系统,同化对抗因素、消解质变。

2.3 大众传播工具的强化

大众传播工具本身就是技术进步的产物,包括电视、广播、报纸等传统传播方式和互联网带来的新兴传播方式。在发达工业社会,大众传播工具实质上是为统治者而不是为普通大众服务的。它“把特殊利益作为所有正常人的利益来兜售几乎没有任何困难”[1]。现存制度必然借助大众传播工具传递自身合理性的价值观,形塑单向度、无批判、无反思的思维模式。民众所关注、所认同的是经过现存制度和技术理性筛选过的内容,而其真实的需要和现存制度所提供的需要之间的对抗和矛盾则被遮蔽。大众传播工具强化了技术理性消融质变的能力,使得现存制度在很大程度上充满进步的潜能,现存制度的合理性同化和消解其不合理性而使自身得以稳固。

3 技术理性消融质变的前景

3.1 马克思社会形态更替规律的质变前景

马克思的社会形态更替理论的“两个不可避免”(资产阶级的灭亡和无产阶级的胜利是同样不可避免的)[2]和“两个绝不会”(无论哪一个社会形态,在它所能容纳的全部生产力发挥出来之前,是绝不会灭亡的;而新的更高的生产关系,在它的物质存在条件在旧社会的胎胞里成熟以前,是绝不会出现的[5])阐明了当且仅当条件具备,资本主义必然要被共产主义代替的历史发展规律,一方面肯定质变的必然性,另一方面强调条件满足的必要性。问题的关键在于弄清楚马克思认为要具备的条件是什么呢?按照马克思的观点,资本主义发展自身的过程也是创造自身掘墓人的过程,资本主义的生产力越是得到充分的发展,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的矛盾就越突出,到了矛盾不可调和的那一天,也就是质变发生的时候。

3.4 马尔库塞关于技术理性消融质变的前景

发达工业社会的生产力的日益充分发展不但没有加深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的矛盾,反而使得两大阶级的对抗性质消失,将对抗性同化在现存制度之内,这是质变在技术理性面前的退缩。马尔库塞面对新的时代课题,一方面强调技术理性消融质变的强大力量,“技术的进步在多大程度上保证着共产主义社会的发展和吸引力,质变的概念就以多大的程度在一种非爆炸性发展的现实主义主张面前退却。”[1]但另一方面又肯定整个社会依然需要质变,“面对明显矛盾的事实,批判的分析仍然坚持认为质变的需要像以前一样迫切。谁需要质变呢?回答还是一样:整个社会,因为它的每一个成员都需要。”[1]因此并不能用合理性掩盖奴役状态的不合理性。但关于质变的前景,马尔库塞始终处于摇摆之中,“(1)对可以预见的未来来说,发达工业社会能够遏制质变;(2)存在着能够打破这种遏制并推翻这一社会的力量和趋势。”[1]马尔库塞对于这两种假设并不能给予一个明确的回答,但他更加强调和肯定技术理性消融质变的强大力量,对于未来存在的能够打破遏制的力量却显得模糊和不确定,从应然的角度阐明质变的必然性,但对于条件的满足与变化却没有作确切说明,寄希望于社会边缘阶层,具有乌托邦的性质。

马尔库塞的《单向度的人》是思考并阐述科技进步带来的技术理性的横行以及技术理性与资本主义统治之间的关系。在“二战”后以美国为首的发达工业社会,随着资本主义生产力的日益发展,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对抗性质逐渐消失,马克思的社会形态更替理论还有效吗?质变的条件发生了变化吗?质变的前景所包含的这些问题有待进一步探索,但我们始终相信,虽然条件可能会发生变化,但马克思的社会形态更替规律是依然值得肯定的,因为人不应该生活在奴役之中,只要我们还处于奴役状态,我们必定会朝着更加自由的形态迈进。

[1]马尔库塞.单向度的人:发达工业社会意识形态研究[M].刘继,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8.

[2]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编译.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3]朱春艳.《现代技术的一些社会意义》:马尔库塞社会批判理论的转折点 [J].科学技术哲学研究,2016(4):73-78.

[4]陈振明.工具理性批判——从韦伯、卢卡奇到法兰克福学派[J].求是学刊,1996(4):3-8.

[5]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M].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编译.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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