鼾声

陆丽芳

她想不起剛结婚时他打不打鼾，如今，越来越不能容忍他的鼾声，尽管他的鼾声不是特别响。她承认烦的不仅是鼾声，可说不清到底烦他什么，好像什么都烦。结婚好几年了，孩子眼瞅着就要读小学，烦也增多了。

他长相平平，工作一般，各方面都过得去，但不出众，还有些“憨”。每天晚上，他都要等她睡着了，确信不会被他的鼾声吵醒，才敢让自己的眼皮合上。有时，她半夜醒来，觉得他的鼾声一阵阵地闹心，就用胳膊肘顶他。他惊醒了，歉然地一笑，说：“对不起！你睡吧。”她背一扭，被子一蒙。他强撑着眼皮，等她睡熟后自己才合眼。

她还是提出了离婚，也提不出什么理由，她只说：“烦，烦，烦死了！”他流着泪，说：“儿子跟我吧！”她有些可怜他，就依了他。

不久，她有了男友，很不错的一个男人，情话说得人心里一痒一痒的。那晚，下了场大雨，她第一次留在男友家没走。亲热之后有些累，不知不觉中，她睡着了。不知什么时候，她被他推醒了：“醒一下，你打鼾，太吵了，吵得我睡不着！”

她惊得半天才说出话：“我也打鼾？”他也有些吃惊：“你还不知道自己打鼾？很响很吵！你前夫没有告诉过你？”天啊！她坐起身，脑子空得像气球。

他睡着了，鼻息很轻，很柔，没有鼾声。她来到客厅里坐下，脑子里还是什么都没找回。她走出男友的家，走进无边的雨中。她一直想不明白：那么多年，前夫怎么就不嫌她的鼾声吵呢？那一夜的雨，下得很大、很久……

（郭海涛荐自《中老年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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