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龙 在东北抗战的日子
2018-03-27熊坤静
熊坤静
陈龙,原名刘汉兴,1910年12月诞生于辽宁抚顺的一户农家。1918年,他随父迁居吉林宁安县(今属黑龙江省),入读私塾。九一八事变后,投身东北抗日斗争,后被派往苏联留学。从苏联归国抵达延安后,他于1939年2月被分配到中央社会部工作,从此开始了长期的隐蔽斗争生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他历任南京市公安局局长,中央公安部政治保卫局局长、副部长等职务,堪称我国隐蔽战线和公安战线上的卓越指挥员。
在东北时期,陈龙驰骋于白山黑水间,浴血抗战达5年之久,是东北抗日联军(以下简称东北抗联)骁勇善战的一员虎将。
自卫军中一骁将
出了私塾,陈龙便报名参加了东北护路军,不久被选送到吉林军官训练团学习深造。结业归队后,他历任东北护路军第二十一旅六五九团一营四连的司务长、排长、连长。九一八事变后,他率部在驻地牡丹江火车站起义,毅然加入由原东北军第二十四旅旅长李杜和第二十八旅旅长丁超领导的吉林自卫军(以下简称自卫军),并很快升任营长。
1932年2月间,自卫军与原东北军营长王德林领导的吉林中国国民救国军(以下简称救国军)在吉东地区会合,壮大了抗日力量。日本关东军司令部获悉情报后,立即派出几支精锐部队,朝宁安、镜泊湖合围过来。自卫军和救国军司令部连续召开紧急军事会议,部署反“围剿”事宜。李杜决定任命张治邦、马宪章分别为自卫军左路总指挥、副总指挥,率部开往马桥河、梨树镇一带布防;救国军方面由参谋长李延禄指挥,在镜泊湖一带相机而动。
此后,李延禄率部在镜泊湖附近包围了来自哈尔滨的日军王牌天野旅团一部,历经数昼夜激战,重创敌军,迫使其残部400多人狼狈逃回宁安城。日军上田、万目两个支队奉命从吉林市出动,扑向吉东进行报复。救国军副总司令孔宪荣率领一支不足百人的队伍轻敌冒进,结果被日军围困在一条山谷里,处境十分危急。接到救援请求后,率部与敌激战正酣的张治邦,果断地命令营长陈龙撤出战斗,率部火速驰援孔宪荣部。
陈龙率部爬坡过沟,跑步前进,转过一道山谷时忽听得阵阵枪声从不远处传来。原来,孔宪荣部被围困在一条狭长的山谷中,正进行微弱的抵抗。陈龙立即命部队排成楔形队列,悄悄地向日军摸过去。待敌人发觉时,陈龙一声令下,所部100多人犹如旋风般勇猛冲杀,密集的枪弹将日军扫倒了一大片,将日军刚刚形成的包围圈撕开了一道口子。被困的孔宪荣部士气立时振奋,迅速与陈龙部合兵一处,分头出击。当敌人的火力被我小股部队迷惑、吸引到谷口时,陈龙乘机率领大部队夺取了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险要山头,孔宪荣也被卫兵送到山顶一个隐蔽的地方。陈龙部据险固守,连续打退了敌人的多次进攻。直至夜幕降临,救国军前方司令吴义成派增援部队赶到,与陈龙部对敌形成两面夹击,最终打得日军仓皇逃窜。
当这股日军与天野旅团残部会合,在海林火车站乘车西逃时,又遭我铁路工人游击队伏击,敌天野少将毙命。日军对吉东地区的第二次大规模进攻,以惨败而告终。
因救援友军有功,陈龙被破格晋升为团长,成为自卫军中最年轻的“团座”。
征途初识周保中
1932年4月下旬,自卫军总司令李杜兵分三路,向日军发起进攻。其中右路军连克方正、宾县,前锋进抵哈尔滨市郊的荒山嘴子;中路军一番激战后,攻入珠河(今尚志县)县境内。敌人却在迎战自卫军的同時,秘密调兵遣将从哈尔滨沿江出发,直扑自卫军大本营依兰。幸有警卫团的顽强掩护阻击,自卫军司令部才得以撤出依兰,退到救国军的防区。
在紧急召开的两军军事联席会议上,救国军参谋长李延禄提出了避敌锋芒、以攻为守、兵分三路、直插敌后的作战计划,以扰乱日军进攻海林、宁安、牡丹江的作战部署。王德林和自卫军代表对此表示赞同。不久,以陈龙团为主力的自卫军与救国军混编而成的一支队伍,在救国军前方作战司令吴义成的率领下,向日军占领的敦化和安图进发。他们沿途不断地袭击日伪军,使得刚从上海抽调到海林县的日军广濑第十四师团,未及发动新的进攻,就被迫分兵去救援安图等地。
从5月13日拂晓起,经过长时间惨烈的血战,陈龙亲自率部作为攻城先头部队,终于由北门攻入敦化城内,但被占据街口的日军强大火力阻击,再也无法深入。因日军炮火威猛,城外的救国军被炮火堵截,不能及时冲入城中,加之突然传来被救国军一部攻克的额穆又失守的消息,吴义成被迫下令撤出战斗,前去救援额穆。这时天色已晚,从城内撤出的陈龙团自然成了后卫。
陈龙策马率部来到一条河边时,前面的部队正排成两列从一道摇摇晃晃的木桥上过河,许多士兵都散坐在河滩上等待。这时,正在桥头指挥部队有序过河的一位30多岁军官模样的青年人迎上前,用生硬的东北话对陈龙说:“团座,要过河吗?”陈龙跳下马来,将马交给警卫员,说:“我要去见吴司令。”那位青年说:“吴司令已经过去半天了。”这时,从那位青年身旁闪出了吴义成的部下,也是自己的好友陈翰章,向陈龙建议道:“坐下,歇一会儿再走吧。”
陈龙这才想起,他不久前曾在指挥部见过那位青年,而且在行军途中听陈翰章介绍过他的一些简况,知道他名叫周保中,早年毕业于云南讲武堂,还参加过“护法讨袁”斗争。陈龙便心怀敬意,挨着周保中坐在一棵被风刮倒的树干上。陈翰章则跑到桥边去指挥队伍过河。
陈龙与周保中推心置腹地交谈起来,周保中开门见山说道:自卫军军官沉湎于酒色,士兵消极悲观,恐怕难以与日寇抗衡。“你说的都是实情,总司令、司令要保老本,副总司令一打仗就推‘八门(占卜的一种)。”陈龙深有同感,对能否打败日军更是信心不足。
周保中显然经过深思熟虑,说:“自卫军、救国军中有不少热血男儿,这要看是谁来领头打仗,依我看,李参谋手下的补充团就打不垮。”“为什么?”见陈龙颇有点不服气,周保中以赞叹的口吻解释道:“那些工人、庄稼人很能吃苦。自卫军、救国军虽有几万人马,但不能吃苦,说垮就垮!更不必说他们只是想当官发财了。”这一席话说到了陈龙的心坎里,他不得不佩服周保中的远见卓识,遂不无忧虑地追问:“依你之见呢,就看着他垮?”周保中语气坚定地说:“只要中国人不垮,抗日斗争就不会垮!”说完他站起身,拍着陈龙的肩膀:“我要过河去了。你的部下也快到了,有机会咱们再唠一唠。”随后,周保中跑步奔向桥头,与陈翰章俩人很快就隐没在过桥的士兵中了。陈龙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坐在树干上久久未动,直到警卫员牵着马来喊他,才慢慢站起身。
原来,周保中对自卫军、救国军早有深入的了解和认识。他身为中共满洲省委军事委员,经过对东三省抗敌斗争形势的周密分析,决定将吉东地区作为组建发展中共领导的抗日武装的首选目标。为此,他乔装成一个收购山货和皮货的南方客商,从哈尔滨经牡丹江向绥芬河进发,在万路沟的山道上,与率部前往东宁的吴义成及其参谋长胡泽民迎面相遇。经胡泽民力荐,周保中被吴义成留在救国军中当了一名参议,不久升任总参议。在敦化城下,周保中曾亲眼目睹陈龙冲锋陷阵的英雄气概,认为他是可以争取过来为我党建立抗日队伍的最理想的骨干人选。
站到中共旗帜下
1932年秋,为了解决自卫军、救国军数万官兵的御寒棉衣和武器弹药补给问题,李杜、王德林曾多次派人辗转入关,向国民党南京政府请援,结果一无所获。无奈之下,他们决定两军联合攻打被日军又一次占领的宁安城。
10月11日,自卫军、救国军5600人兵分5路,一举攻入宁安县城。陈龙、周保中分别率领突击队、别动队在城中与日軍混战了一夜,天亮时因敌援军赶到,被迫撤出城外。休整10天之后,他们二次攻打宁安,在城中与负隅顽抗的日军苦战3个昼夜。在反复冲杀时,陈龙多处受伤,周保中臂部中弹。因日军投入6架飞机轰炸、扫射,抗日队伍伤亡惨重,被迫再次撤出宁安城。攻占城池获得补给的希望落了空,从此自卫军、救国军处境更加艰难,官兵忍饥挨冻,士气萎靡,携枪离队潜逃的事不断发生。
12月上旬,以马占山为首的抗日义勇军和苏炳文领导的黑龙江义勇军,在日军重兵“围剿”下惨遭重创,被迫撤往苏联境内,黑龙江全境陷落。继之,日军兵锋直指吉东。根据这一严峻的形势,中共绥宁中心县委经会议研究决定,要求李延禄以到前方抗敌为由,将补充第一团和救国军中的骨干力量集合在我党的抗日旗帜下,成立“东北人民抗日游击军”。会后,周保中奉命来到汪清、东宁一带,联合实际上已受中共领导的自卫军、救国军部分武装和“平南洋总队”,以便阻击日军进攻,伺机建立一支由中共领导的抗日武装力量。
12月末的一个傍晚,陈龙被陈翰章和王润成请到周保中的驻地,然后4个人围坐在一张简陋的桌子旁,开怀畅饮起来。因自卫军、救国军前景惨淡,陈龙忧心如焚,故诚心邀请周保中、陈翰章、王润成和他一道上山入伙,再图抗日大业。听了陈龙的想法,周保中反问道:“不知你想过没有,如果几万抗日军官兵要抵不住日军的进攻,你去占一个山头或几个山头,又有什么用?又如何能够占稳?”陈龙无言以对,继而心情沉重地说:“自卫军、救国军万一失败,别无他法,不过境(指去苏联)那就殉国!”
“局势虽然严峻,但还没到无可挽救的程度。”周保中挥了挥手,“你还记得我和你在桥头说过的话吗?就看谁来领这个头!”陈龙叹息道:“现在,有钱的人舍不得财产,没钱的人都有家口要养活,谁肯领这个头?”
心直口快的王润成说:“我们——共产党。”周保中给陈龙的酒杯满上,说:“共产党是个有组织、有纪律、有武装的党,在关内,我们有党中央,在满洲、吉东都有党的组织,他们正在领导抗日斗争。九一八事变后,不过两天,也就是9月20日,共产党中央就发表了《中共为反对日本帝国主义强占东三省宣言》,反对日本侵略东三省。”直到此时,陈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3人是中共秘密党员。
“国民党不但不抵抗,反而把东北军的主力调进关内,去打共产党,实行不抵抗主义。”陈翰章补充道。陈龙因而更加忧心忡忡:“这么说,中央军是没指望了。”
王润成用力地顿了一下酒杯:“指望他们?指望他们下令杀咱们?”原来,李杜等在8月间奉国民党的电令,指使马宪章暗杀了自卫军中有中共党员嫌疑的数名官兵,让孔宪荣杀害了救国军中被怀疑是共产党的总部秘书长曹品一和王副官。
陈龙心里亮堂起来,把酒碗朝周保中一举:“我拥戴你们领头。”岂料周保中严肃认真地说:“我的意思你还没有弄明白,我所说的领头的,不是指哪一个人,而是靠共产党。”陈龙重新端起酒碗:“好——那我就拥戴共产党!”周保中等3人也一起举杯:“来——咱们一起拥戴共产党!”
1933年初,在日军的大举进攻下,自卫军弹尽粮绝,李杜被迫于1月9日退入苏联境内;不久,救国军总部东宁失陷,王德林含泪于1月13日率残部撤入苏境。
随着东北军旧部抗日斗争宣告失败,中共登上了历史舞台,肩负起了领导东北人民浴血抗日的光荣使命。经过艰苦努力,周保中将被打散的救国军官兵聚集起来,组成一支抗日游击军,由中共党员李延禄任司令,陈龙被任命为游击军第四路军副总指挥,与原救国军旅长、现任第四路军总指挥柴世荣搭档,从此开始了新的革命历程。
周保中介绍入党
历经两个多月的辗转跋涉,李延禄率部于1933年3月初转移到宁安县以南的和尚屯,又和中共宁安县委接上了关系。宁安县委遵照党中央提出的关于党在东北实行全民族抗日统一战线的总策略和总方针,结合实际,因地制宜及时提出了“扩大游击军,收编零散抗日武装”的意见。游击军迅速得以扩充、壮大。为了加强政治思想教育和军事训练,提高部队的战斗力,陈龙调任游击军副参谋长,担起了在团山子整训部队的重任。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除了指导训练外,他还认真研究了日军的战略战术,总结了一年多来游击战争的经验教训,为日后更好地指挥作战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一天,陈龙得到日军风岛部队和伪警备团以及宁安警察大队千余人来犯的情报,即命游击军一部连夜赶到马鞍山狙击敌人,同时自己和第三团团长史忠恒率部去东山腰一带设伏。次日拂晓,敌先头部队宁安警察大队200多名伪军逐渐进入我东山腰伏击圈。按照陈龙关于分化、离间日伪军的部署和要求,隐蔽在岩石后面的狙击手先一枪撂倒了伪军大队长的坐骑,伪军王大队长一下子摔了下来,吓得魂飞魄散。接着,史忠恒大声向伪军喊话:“中国人不打中国人,再往前走可就对不住你们啦!”随后,埋伏于山坡上的游击队员也高喊着同样的话。
那个王大队长没料到游击军早有埋伏,便在慌乱中喊道:“不要打,不要打呀!我们也是中国人!”然后带着人马掉头就跑。与此同时,马鞍山一带的游击军经过一番激战,打得伪警备团仓皇撤退。日军风岛部队见势单力孤,也被迫退却。此战,游击军共毙、伤日伪军300余人。
随后,陈龙派人四处侦察,得知日军风岛部队和伪警备团数百人正在八棵树屯宰猪烧饭的消息,便即刻率领一个团和两个骑兵连如闪电般奔袭而去。在游击军的包抄、突袭下,敌又被消灭100多人,其残部忍饥挨饿,抱头鼠窜。
为了躲避日军的报复,游击军迅速转移到地势险要的八道河子驻防,并在村外建立了一道严密的封锁线,以拱卫司令部。在得到日军伊田旅团调动1300余人,配备6门重炮,连夜前来“围剿”游击军的情报后,李延禄即命第二团、第三团分别埋伏在沟口两侧山头,严阵以待。
拂晓时分,日军果然进入沟口。战斗刚打响不久,闻知史忠恒身负重伤,陈龙连忙从司令部赶来,继续指挥第三团作战。在连续击退了敌人的3次冲锋后,因游击军弹药不足,陈龙被迫率部撤出山头阵地。结果有一股敌军闯入村子,直杀到司令部,李延禄和政委孟泾清等不得不在卫队的掩护下撤离屯子,在村后的树林中,与陈龙等不期而遇。
敌人在村里大肆烧杀抢掠,村民惨遭蹂躏。在一些逃出村子的朝鲜族农民的热切恳求下,李延禄下令凑了不足200发子弹,由陈龙组织一支50余人的精干突击队,在一群携棒提斧的朝鲜族农民引导下,如猛虎般扑向村子。这次突袭取得了毙、伤日伪军200多人的骄人战果,日军指挥官治田大佐也命丧黄泉。
战后,游击军司令部决定让参谋长张建东留守八道河子,李延禄、孟泾清和陈龙等立即率领1500人前往中共吉东局(以下简称吉东局)所在地汪清县马家大屯。第二天,李延禄接到张建东派人送来的一份重要情报,说伪军马海山团从团山子溃败后,现据守在宁安县南的东京城,士气极其低落,因此张建东提议游击军乘机攻取东京城。经请示吉东局批准后,李延禄遂派陈龙率一个多营的兵力去攻打东京城。
在东京城城高墙厚、工事坚固、易守难攻的情况下,陈龙决定采取政治攻势,以便分化、削弱敌军的力量。果然,经过游击军的一番喊话攻心之后,城墙上的伪军拒不听从马海山的命令,不再向游击军官兵射击。见军心涣散难以控制,马海山只得灰溜溜地带着几个亲信逃出城去。陈龙兵不血刃,便进入东京。第二天,他带着全副武装的反正伪军500余人和缴获的大量衣服、布匹、武器弹药等,浩浩荡荡撤出了东京城。
同年8月间,周保中以“绥宁反日同盟军联合办事处”的名义,将流散在各地的义勇军、救国军和自卫军残部聚集、组织起来,加上中共领导下的抗日武装共5000余人,向东宁县城发起了主动进攻。陈龙和柴世荣指挥第四路军肩负着从侧翼攻击敌人的重任。历经4天血战,东宁县城终被攻克。此战有力地打击了日军的嚣张气焰,不僅为我党领导下的抗日武装开创吉东游击区打开了局面,而且也为不久后东北抗联第五军的建立打下了基础。随后,第四路军被改编为第四旅。经周保中和王润成介绍,陈龙光荣加入中国共产党,实现了人生的重大转折。
别抗联赴苏留学
1934年春,为了扑灭吉东地区的抗日烽火,牡丹江、东宁的日军倾巢出动。周保中决定兵分三路,以打破敌人的重兵“围剿”。其中,陈龙随周保中率领东部派遣队远征,与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二军独立师会攻绥芬河大甸子。此战历经7天7夜,后因敌援军赶到而被迫放弃。此战,陈龙有幸结识了独立师政委王德泰。
从同年11月起,日军将伪满王牌部队“靖安军”调出来作为主力,妄图对游击军实行分割包围,一举全歼。周保中和陈龙日夜调动部队,采取声东击西策略,使敌疲于奔命,处处被动挨打。1935年1月中旬,日军被迫将前方司令部从宁安县城移到东京城,由日军司令官亲自指挥“靖安军”一个团和伪军、伪警察2000余人,在飞机的配合下,对我抗日武装实施大讨伐。出于避敌锋芒、保存实力的考虑,陈龙率部急速东进,冲破层层包围,甩掉敌人,将队伍带到了东满地区,与第二军独立师胜利会合。
不久,根据中共满洲省委的指示,东满抗日部队被整编成以王德泰为军长、魏拯民为政委(兼中共哈尔滨市委书记)、陈龙为参谋长的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二军。随后,陈龙奉命率第三团、第四团于同年6月间启程,开赴吉东,与已成立的第五军(军长周保中、副军长柴世荣)会合,共同开辟新的游击区。
途经老黑山时,有百姓控诉,驻扎此地的“靖安军”某连横行霸道,欺压群众。陈龙遂决定消灭它,派团长侯国忠带领四团预设埋伏,然后略施小计,便使敌人倾巢出动,陷入埋伏,仅用半个小时就全歼敌人。陈龙所部且战且走,历时两个多月,终于抵达吉东地区。会师后,他又率部配合第五军,成功地粉碎了敌人的两次“扫荡”。
1936年2月,赴苏参加共产国际第七次代表大会的中共东满特委书记、东北抗联第二军政委魏拯民,归国后来到宁安县镜泊湖游击根据地,向周保中传达了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关于撤销满洲省委,按游击区建立南满、东满、吉东、松江等4个省委和建立东北统一编制的抗日联军的指示。3月上旬,魏拯民在安图县一个叫迷魂阵的地方主持召开专门会议,决定将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二军改编为东北抗联第二军,陈龙仍担任军参谋长。因二军下辖第二师的师长史忠恒重伤治疗,一时不能到任,陈龙又兼任二师代师长。
会后,魏拯民率领第二军一部远征抚松、濛江,南下与东北抗联第一军杨靖宇会合,开辟南满游击区。陈龙和师政委王润成指挥第二师北上,与第五军会合后,开辟吉东(绥宁)游击区。
日军野蛮推行集团部落和集家并屯策略,大搞烧光、杀光、抢光,使吉东地区的形势空前严峻,粮、棉等物资极度匮乏,东北抗联将士陷入饥寒交迫的困境。在宁安县泉眼头召开的第二军和第五军干部会议上,周保中认真分析了当前面临的险恶形势,进行了周密的军事部署,并遵照上级指示提出了将一些青年干部和家属送往苏联的建议。会后,一批青年干部、重伤员和随军家属被集中到卧龙河。然后,他们在陈龙和王润成所带两个连的护送下,向五军位于中苏边境的一条秘密国际通道进发。安全抵达边境后,王润成过界到双城子,向前来迎接的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杨松(化名斯达岗诺夫)移交档案,介绍情况,因此他也留在苏联学习。两个连由陈龙独自带回。
此后,陈龙率第二师和第五军一部,转战图佳线老松岭一带。9月10日,他率部在老松岭截击敌军列车。战斗刚一打响,日军便弃车逃跑,史忠恒跃出阵地,带领战士们追击不舍。最后,我军取得了歼敌500多人、缴获大批军需物资的胜利,但史忠恒却不幸身中数弹,壮烈牺牲。两天后,侯国忠团在磨刀石车站与代马沟站之间,颠覆了一列敌工兵军用火车,全歼了车上的300余名日军工兵,从而重挫了敌国防工程计划,震惊了日本内阁。
岂料一个月后,王德泰也在小汤河激战中英勇献身。高级将领接二连三阵亡,震动了周保中,他预感到东北抗日斗争将从此进入更加艰苦卓绝的阶段,或许还会有更多的干部面临着同样的命运。而要使抗日大业经久不息、后继有人,就必须要保存干部。为此,他向中共吉东特委建议,再选送一批干部去苏联。获特委批准后,在拟定选派干部名单时,他首先想到了陈龙。
当陈龙被周保中告知这一决定时,甚感意外。自从第二军政治部主任李学忠、第二师师长史忠恒和二军军长王德泰相继殉国后,陈龙便独自苦撑着二军的领导重任。周保中语气凝重地解释说:“抗日斗争需要有后备干部,特别是军事领导干部,这是形势的需要。”见陈龙不情愿,周保中用手拍了拍他的肩头,说:“去吧!你是军级领导,到苏联要好好学习,准备回来挑更重的担子。”面对革命引路人加老战友、老领导的殷切关爱,陈龙只能接受。
启程那天早晨,陈龙来向周保中辞行。周保中将他送出老远,然后含泪握手而别。之后,陈龙再也没能重返白山黑水,与周保中等并肩抗日。(题图为林海雪原中的东北抗联战士)
(责任编辑:胡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