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不冷

比特丽丝·阿维尼翁

冬季严寒暴雪，夏季狂风不止，在阿根廷最南城市乌斯怀亚踢球，堪称极限挑战。然而，一支名叫“世界尽头的乌鸦”的球队决定直面困难、参加全国联赛。他们没什么钱，只有对足球的狂热。

终场哨未响，比赛就不会停止，一只扫把就能解决边线看不清这个问题。

晚上7点，乌斯怀亚，室外的严寒让球员们很难把自己的小腿露出来。很快，狂风就会把附近山上的积雪卷到球场上。现在是9月中旬，南半球的冬季决定向人类证明自己余威不减。

这里位于阿根廷的大火地岛，南极洲以北约1000公里处。

然而，乌戈·伦夫雷拉斯市政球场的灯光照例点亮，一帮小伙子将勇敢地穿上短裤，参加一场引人关注的足球比赛。

他们的名字叫“世界尽头的乌鸦”（以下简称为“乌鸦”），在阿根廷第四级别联赛征战，本场对手是来自加耶戈斯河畔的搏击会俱乐部——这是巴塔哥尼亚地区联赛A组前两名之间的对话。

国境之南

当地公共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已经就位，记者马丁·佩雷斯边打手势边说：“这是我们第一次直播夜场比赛。要知道，对面可是半职业球员，还有一位杰出的阿根廷教练！”是的，这里所有人都认识路易斯·曼努埃尔·布兰科先生，他曾执教过阿根廷甲级联赛球队，当年还曾在普拉滕竞技带过年轻的特雷泽盖。

搏击会的球员们正在健身房里等待开场，里面的萨尔萨音乐很大声。旁边的更衣室里，暖气被开到了最大，空调努力地冒着热气，不大的屋子就此变成了桑拿房。“乌鸦”的主教练正在做赛前动员。

寒冷的室外，20多名身穿黄色背心的警察在球场入口处列队，他们站在烂泥里，不远处是整晚待命的救护车。这是常规的安保措施，但没人期待这个周三的夜晚会创造上座率纪录，毕竟狂风卷着雪花，气温低得让人咋舌。

这场比赛原本被安排在8月中旬的一个周日，但因为暴雪被推迟。“乌鸦”主席豪尔赫·胡安内斯解释道：“我们的对手刚在阿根廷另一个角落完成上一场比赛，所以我们接受提议，把比赛安排在了今天，避免他们过于奔波。”

在阿根廷最南端，每一次客场旅程都是无比崎岖、艰难。大火地位于巴塔哥尼亚地区的尽头，这座岛由智利和阿根廷共享，四周是大海、湖泊，以及陡峭的安第斯山脉的余脉。乌斯怀亚到里奥加耶戈斯的直线距离是300公里，但乘坐小巴的实际旅程为600公里，得开上13到14个小时。

胡安内斯主席继续介绍道：“我们去那里比赛时，周五就得出发，要好几次通过国界，乘坐渡船穿过麦哲伦海峡。周日下午比赛结束后不能立刻返回，要等到周一，因为国界在周日是关闭的。”

“乌鸦”俱乐部的球员都是业余选手，为了比赛不得不经常翘班。“他们都得到了允许。乌斯怀亚市长也是我们俱乐部的一份子，如果有必要，他可以给球员的老板们打电话……”

当地公共电视台要对“乌鸦”与搏击会的比赛做现场直播，技术人员、评论员和其他球场工作人员早早来到现场做准备工作。

更衣室里，在乌斯怀亚市政府上班的“乌鸦”球员尼古拉斯·巴尔博萨早已对出场比赛跃跃欲试。

冬末的飞雪不会让乌斯怀亚的裁判丧失勇气，他们早已习惯在这位于山海之间的“世界尽头”执法环境恶劣的足球比赛。

夜以继日

晚上8点，最先进场的一批球迷已经将红蓝色的俱乐部旗帜挂到看台高处。安德烈斯·阿尔马达站在一把凳子上，他想把标语挂上栏杆;旁边是他的儿子，瑟瑟寒风让这个小家伙只能躲在厚厚的外套里，但他还是很兴奋地给我们介绍这家俱乐部的历史。

“乌鸦”俱乐部最大的球迷团体原本是圣洛伦索的支持者，对，就是布宜诺斯艾利斯那家曾经15次夺得阿根廷顶级联赛冠军的豪门。2004年，他们决定组建自己的俱乐部，并选择了圣洛伦索友情提供的红蓝色球衣。乌鸦，则是他们心目中的神圣象征。

从那以后，乌斯怀亚这个室内足球更为流行的地区，出现了一群严寒中露着小腿的球员。这里夏天踢球会不会好一些？不。球员们夏天要在狂风中追逐被吹得四处乱滚的皮球，更难受。

这里的人工草皮维护得一直不太好，本场比赛阿根廷足协派来3名官员，他们穿着深色的统一制服，仔细地巡视着场地。挂上球网后，他们发现禁区里居然没画点球点……好在这只是小问题，立刻就能解决。

50多名球迷无惧严寒，来到乌戈·伦夫雷拉斯市政球场观看这场因为暴风雪推迟的比赛。

晚上9点，比赛可以开始了。两队很快就让这场对决呈现出了“白热化”局势，场边的3名解说员不停喝着冒热气的马黛茶。第17分钟，比赛暂停，因为那只小狗不得不离场了。没人知道它的名字，但每天晚上它都会来这里陪着球员们一起“训练”——現在，它只能去看台上叫唤了。

第35分钟，主队获得了点球。怕冷的球迷一般都会躲在球场栏杆外的车里，此时，他们都用力地按起了喇叭。点球点的位置产生了一些争议，开赛前还看得清清楚楚的，如今已被不断飘落的雪花盖住了。“乌鸦”球员稳稳主罚命中，1比0领先;但半职业球队不是盖的，很快就靠一个头球扳平了比分，

由于看台上人不多，通常营业的烤肉摊今天没有开张。可以让球迷们躲避风雪的唯一地方，是一家24小时营业的杂货铺，特色是卷着洋葱的热狗。

下半场波澜不惊，评论员甚至抱怨场面“丑陋”。客队在下半场又进一球，“乌鸦”1比2失利。

那场比赛结束后不到十个小时，一些“乌鸦”球员就回到了韩国手机制造厂或者报刊亭，开始一天的工作。到了晚上10点，他们再回到乌戈·伦夫雷拉斯市政球场，为3天后（周日下午）的比赛训练，直到半夜。

那场比赛，他们在阳光的照射下取得了胜利。

被赶出场后，小狗只能到看台边与孩子们一起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