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西北高原林区森林防火空地配合的探索和思考

蔡喜福，布小龙，柳国元，段志贵

（国家林业局南方航空护林总站丽江站，云南 丽江 674100）

随着我国生态文明建设进程的推进，森林资源保护的重大意义及森林防火工作的重要性日渐突显。森林航空消防作为森林防火的重要组织部分，发挥着地面防扑火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1]。森林防火工作中空中与地面力量的科学紧密配合是提高森林防火工作效率、提升森林航空消防效益的有效途径[2]。滇西北地处青藏高原东南边缘和云贵高原西北的横断山脉地带，山高谷深，地形地貌特殊，气候复杂多样，是全球景观类型、生态系统类型和生物物种最丰富的地区，是我国乃至全世界生物多样性最丰富和最独特的地区之一[3-4]。滇西北林区还是众多大江大河的上游，金沙江、澜沧江、怒江在境内形成“三江并流”奇观，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定为世界自然遗产，保护好这一区域的生态安全意义深远、责任重大。南方航空护林总站丽江站自1997年正式开展航空护林工作，至今已有20多年，防火手段由最初的单一巡逻报警发展到现在的空中直接灭火、巡逻报警、火场侦察、空投空运、宣传预防等多种手段相结合，探索出在滇西北林区开展森林航空消防工作具有高原特点、丽江模式的路子。特别是通过参与多起重要森林火灾扑救，探索出地空配合上一些成熟的经验，并就地空配合提高灭火效率、提升航护效益进行思考。

1 森林航空消防地空配合的主要做法和经验

1.1 构建空管和监管部门协作机制，优先保障森林航空消防应急救灾飞行

国家林业局南方航空护林总站通过多年与南部战区空军和西南民航地区管理局的积极协调，建立了相对通畅的森林航空消防抢险救灾飞行应急保障体系。在此基础上，丽江站通过主动协调、积极作为，建立了与滇西北民航机场空管部门和中国民用航空丽江安全监督管理局的协调沟通机制，在飞行计划申报、空管调度指挥、安全监管等方面形成了一套完整、高效的保障体系，确保森林航空消防应急飞行任务的顺利实施。

2017年丽江市玉龙县石头乡发生“1·20”森林火灾，南方航空护林总站从广东、广西紧急调动大型米-26和卡-32直升机支援。在军民航空管部门的全力支持和保障下,实现当日调机当日到达，次日即投入灭火战斗，对森林火灾的最终扑灭功不可没，彰显了军民航空管部门的应急指挥保障能力。

1.2 探索航油保障模式，开创航油保障新格局

南方航空护林总站丽江白沙森林航空消防专用直升机场于2016年春航启用。在南方航空护林总站与中国航空油料总公司签订战略合作框架协议的基础上，本着互惠互利、共建共享的原则，达成中航油在白沙直升机场为森林航空消防直升机航油供给的保障协议，并建设固定撬装加油设施，开创了云南通航机场航油保障的“丽江模式”。在丽江模式的推动下，在云南省内形成了开展森林航空消防工作航油保障新的格局，建立了中航油保障直升机野外移动作业航油运输和加注的协作机制。

在2017年迪庆州香格里拉小中甸“1·30”森林火灾扑救中，中航油云南公司派出香格里拉供应站的加油车到小中甸直升机临时起降点，并指派滇北分公司调集丽江、香格里拉供应站的技术人员进行航油保障，开创了航油保障的新模式，充分检验了中航油云南公司的保障能力，彰显了企业的社会责任，为今后森林航空消防实施野外移动作业进行航油保障积累了宝贵经验。

1.3 建立地空配合开展森林防火预防宣传扑救体系

1.3.1 加强森林火灾预防宣传地空密切配合

加强森林火灾预防和宣传是贯彻“预防为主、积极消灭”森林防火工作方针的具体体现[5]。近年来各级森林防火部门和森林防火专业单位都树立了“无火就是功”的理念，都把森林火灾的预防作为做好森林防火的重要工作来抓，实施了一系列有效的措施。特别是在春节、清明节、五一等重要时段，在每一个入山路口都有防火队员对进山人员进行防火检查和防火宣传，森警部队开展武装巡护，护林人员不间断巡山等。同时，森林航空消防直升机充分发挥其巡护面积大、空中投撒防火宣传单、强声广播对地面人员具有震慑力等优势，开展一系列的森林火灾预防和宣传工作。有效处置巡护中发现的林区边缘生产用火，及时消除火灾隐患。通过森林火灾预防地空密切配合，近年来滇西北林区森林火灾次数明显减少。

2016年清明节前后，云南全省开展“无火清明”大行动。丽江站积极配合当地森林防火指挥部，在地面森警部队入山巡护的同时，直升机外挂吊桶巡护飞行，形成地空武装巡逻的强大阵势。通过新闻媒体宣传报道，受到广大干部群众的特别关注，反响特别好，森林防火预防宣传效果十分明显。

1.3.2 森林航空消防侦察飞机与森林火灾前线指挥部的配合

发生森林火灾后，火场前线指挥部全面掌握火场信息，科学合理制定方案、有效部署兵力和作战指挥至关重要。滇西北高原林区山高谷深，区内沟壑纵横，地形地貌复杂，发生森林火灾时，火场前线指挥部很难从地面迅速、全面地掌握整个火场信息。在此情况下，森林航空消防侦察飞机就体现出其空中独特的优势，火场前线指挥员可登机视察，全面掌握火场信息，从而制定出最佳作战方案，合理部署扑救兵力，从容指挥作战。

2017年丽江玉龙县“1·20”森林火灾，按前指要求，丽江航站AS-350B3小型直升机充分发挥其灵活快速的优势，多次到前指落地。前指指挥员乘机空中视察火场后，对整个火场态势有了更为全面、直观的了解掌握，从而对灭火作战方案重新进行调整，合理部署兵力，在大型直升机吊桶洒水灭火和地面扑火队伍的配合下，高效扑灭森林火灾。

1.3.3 直升机吊桶洒水灭火与地面扑火队员之间的配合

直升机外挂吊桶洒水灭火的优势在于扑打火头，截断火线，迅速降低林火燃烧强度，减缓火灾的蔓延速度，使地面扑救人员能快速靠近火线进行扑救。在多起森林火灾的扑救中，直升机在前面对强烈火势进行压制，在火势得到控制后，地面扑火队员快速跟进进行扑救，并彻底清理余火，扑救效果非常明显。这种空中与地面力量紧密配合的灭火方式，能发挥出“1+1≥2”的效果，极大地提高了整体灭火效率，能最大限度减少火灾造成的资源损失。

2012年丽江三义机场西山发生“3·13”森林火灾，形成3 000多米长的树冠火线。森林航空消防直升机开展吊桶洒水灭火，降低火势，地面扑火队员跟进清理余火，在地空密切配合下森林火灾实现了当日彻底扑灭。2016年清明节当日，丽江城市面山文笔山风景区内发生的森林火灾，直升机飞行两个架次洒水24桶，地空配合不到4个小时全部扑灭。这一类型的典型战例非常多，在滇西北高原多年的灭火实战中，直升机吊桶洒水灭火与地面扑火队员之间的配合已成为森林火灾扑救的常态化举措。

2 森林防火地空配合上存在的问题

2.1 空域管制对森林航空消防工作的制约

目前，国内所有空域归属军方管制，低空尚未开放，这是制约通用航空发展的关键因素。特别是空军战机有军事训练或活动，方圆几百公里空域除发生森林火灾等紧急救援外，其他任何通用航空飞机全面停飞，这已成为不成文的惯例。同时，民航管理部门尚未制定出台针对通用航空直升机管制指挥的规范程序，都是参照民航航班的指挥程序对通用直升机进行指挥，不但增加了管制室指挥难度，也限制了直升机飞行的灵活性。

2.2 森林航空消防抢险救灾飞行应急保障体制不健全

森林航空消防飞机在参与森林火灾扑救时，还没有形成一套完整的应急保障体系，往往是发生火灾需飞机出动时还要通过多方协调。尤其是实施野外移动加油作业，更需协调多个部门，临时制定方案，飞行任务才能实施。

2.3 受地形地貌的限制，地面人员无法配合直升机灭火

滇西北地区山高谷深，有些区域发生森林火灾燃烧到半山腰或山顶，地面人员根本无法到达火线，只能依靠直升机吊桶洒水灭火，形不成地空配合。在这些不具备地空配合的森林火灾扑救中，直升机单独作战，由于飞机数量有限，并受高原林区直升机减载的影响，载水量少，直升机不可能对每一个火头都能做到精确洒水，这一类型的森林火灾很难实现短时间内完全扑灭。

2007年3月8日，大理市苍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发生森林火灾，丽江站紧急调米－171直升机支援。由于发生森林火灾部位海拔高、山谷深、森林茂密，地面扑火人员根本无法接近火线。直升机只能在上午风小、气流平稳的有利时机开展吊桶洒水灭火作业，3天时间才彻底扑灭该起森林火灾。

2.4 受火场烟雾的影响，直升机无法开展吊桶洒水灭火作业

在金沙江河谷沿线发生的森林火灾，次日清晨风小气温低，是灭火的最佳时机。但这个时候金沙江河谷往往会起晨雾。整个河谷在没有风的情况下，火场烟和晨雾会笼罩整个河谷，能见极差。地面人员可进入火场进行扑救，而直升却无法开展吊洒水灭火作业。

2009年4月13日，丽江站Y-12固定翼飞机在巡护过程中发现迪庆州香格里拉县金江乡发生森林火灾。由于火场位于金沙江河谷半山腰，下午风大气流乱，次日上午整个火场又被烟和晨雾笼罩，直升机具备开展吊桶灭火作业条件的时间非常有限，经过四天时间才将森林火灾全部扑灭。

2.5 受取水水源的制约，地空配合灭火成效不明显

滇西北高原的“三江并流”核心原始林区由于山高谷深，自然或人工修建的蓄水池非常少。这一区域发生森林火灾，直升机开展吊桶洒水灭火只能到金沙江、澜沧江或怒江取水，距离往往超过15 km。取一桶水需要半个多小时，对强势的火头无法进行有效压制，而地面扑火人员又无法靠近火头，形不成有效地空配合。

2017年1月20日，丽江市玉龙县石鼓镇桃花村发生森林火灾。丽江航站出动米－26和卡－32直升机开展吊桶洒水灭火作业。由于火场距取水点长江第一湾18 km，飞行一架次只能洒水4桶，对多条燃烧强烈的火势形不成有效控制。

2.6 地空通讯不通畅，地空配合不黙契

在较大森林火灾的扑救中，地空配合对同一火场火线方位的判断往往会有偏差，在火场地空通讯联系不通畅的情况下，会形成地空各自为政开展灭火的情况。同时，由于通讯不畅，直升机洒水后没有完全扑灭的小火点，无法及时通知地面扑火队进行清理，又复燃成大火。

2014年3月7日，丽江市古城区大东乡红水塘村发生森林火灾。K-32直升机立即投入灭火战斗。经过两天的扑救，8日上午火情基本得到控制，中午直升机返航加油时，只剩火场东北处有一火点。当时由于与地面联系通讯不畅，地面扑火队未能及时进行清理，到下午直升机返回火场时，东北方向又燃烧形成超过1 000 m的火线。地空人员又经过连续作战，直到10日才将森林火灾全部扑灭。

2.7 地面扑火队员对直升机吊桶洒水灭火过度依赖，不及时配合清理余火

2009年，南方航空护林总站从国外引进大中型直升机，空中扑救森林火灾的能力大幅度提升。在多起森林火灾的扑救中，直升机吊桶洒水就基本控制了火灾的蔓延，发挥着地面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在部分森林火灾的扑救中，地面扑火队员有依赖思想，看到直升机开展吊桶洒水灭火，就停止扑救原地休息或是观看直升机灭火。有些火场由于风大或地形特殊，直升机洒水后地面没有及时清理余火，小火点又形成火线，致使扑救效率不高。

2009年5月8日，丽江市玉龙县发生森林火灾。南航总站紧急从保山调K-32直升机到丽江支援。由于此前地面扑火队员对K-32直升机的灭火能力有所了解，再加之当时丽江境内多处发生森林火灾，地面扑火队员连续疲劳作战，看到直升机开始吊桶洒水作业，就撤离火线休整，致使很快能够彻底扑灭的火线反复燃烧，反复扑救。

3 地空配合提高灭火效率、提升航护效益的思考

3.1 理顺飞行空管保障体系

主要是解决飞得起、飞得顺的问题。航空护林飞行涉及全国五个战区空军管制区域，作为抢险救灾飞行，计划的批复、任务的执行，应从国家森林防火指挥部或国家应急办层面协调空军总参谋部，召集各战区空军作战处，对森林航空消防飞行计划批复、任务执行进行研讨，建立审批快捷、指挥有序、保障有力、运行通畅的协作机制，保证森林航空消防飞行任务顺畅执行。

3.2 完善应急保障体系

把森林航空消防纳入国家应急体系建设，建立一套从国家到省市县都较为完备的应急保障体系。一旦发生森林火灾，按照就近属地原则，由当地应急办协调组织空管、航油、交通、安监等相关部门，解决野外空域指挥、航油保障及直升机野外落地安全警卫等问题。

3.3 做好森林防火基础设施建设与森林航空消防直升机野外临时起降场建设的统筹规划

根据《全国森林防火二期规划（2016－2025）》，争取国家对云南省森林防火基础设施建设的投入[6]。在省指挥部的统筹安排下，对滇西北的“三江并流”核心区、泸沽湖自然保护区、普达措国家公园等重点林区，在规划森林防火瞭望台、林火阻隔系统和森林防火应急道路等基础设施建设时，把野外直升机起降点和加油点建设同步考虑，在有条件的地方建设直升机取水水池。同时，根据防火规划，对滇西北重点林区，增加高原性能好的大中型直升机数量。这是提高森林防火灭火效率，提升航护效益的一个重要途径。

2017年1月30日迪庆香格里拉小中甸发生森林火灾，火场距白沙直升机场80 km，采取直升机野外移动加油作业模式，临时起降点和加油点距火场4 km，火场距取水点3 km，K-32直升机一架次洒水21桶。2017年1月20日丽江市玉龙县发生森林火灾，火场距白沙直升机场50 km，距取水点长江第一湾18 km，没有实施野外加油作业，一架次洒水4桶。对比两起森林火灾的扑救，一个架次两者的洒水量相差5倍以上。因此，直升机实施野外移动作业最能体现其灭火效率，最大提升航护效益。

4 结语

森林航空消防是森林防火科技含量高、最能体现森林防火现代化的重要手段，也是森林防火实现现代化最具代表性的重要组成部分。森林航空消防直升机吊桶洒水灭火与地面扑火队伍的有机结合是森林火灾扑救中最安全的举措，也是最高效的手段。采用地空配合预防和扑救森林火灾，是森林防火理论研究和实践应用的应有之义，也是森林防火实现现代化的必由之路。